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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模型的诡异之处,就在于它能够解释春夏秋冬、解释白天黑夜,甚至解释日食月食……那颗导致日食月食的“暗星”的轨道,也是可以计算出来的,即便它根本不存在,但在这个模型中却是符合九数之学并且存在的,一如计算中的负数和虚数。
而且伴随着指南针的过早出现,这种盖天说也有了自己的修正:大地是个圆,不是个方的,所以即便可以自西向东绕一圈又回来,那也不能说明大地就是个球。
学说只要成为体系,那就可以弄出符合的计算规律,那颗造成日食月食的根本不存在的暗星都可以算出来。
当时也有过诸多的争论,泗上墨家也提出了许多的诘问,引发了一阵关于天地方圆的大讨论。
好在这个学说还没有完全完善,泗上这边抓住一点穷追猛打,最后得出了两个可以证明这种学说错误的验证。
一个是需要在外衡处,是否能够看到北斗星,盖天说的外衡就是南回归线。
另一个就是去往中衡、也就是春秋分那一天太阳在正头顶的那里去观察一下北方的星空,看看星星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被缩小了……假使真的是盖天而成的话,那么星星的距离会随着向南肉眼观察逐渐被拉近。
这涉及到一个“等级尊卑”的问题,太阳为日,所以太阳的高度一定是高过星星的。
那场争论给庶君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当时适出面说了一番话,说这是好事。因为盖天说的模型可以自圆其说、至少现在可以自圆其说,而且不断修正,正需要大量的数学计算,不管那导致月食日食的暗星是否存在,九数和几何的进步都是可以预知的。
之后不久,泗上墨家开始挺进南海,复制了当年周剪商的战略:泰伯跑到了吴地,和西岐东西对进剪除商朝;泗上则是直奔南海,意图利用南北对进的方式,沿着珠江、湘江这条纵线完成对楚国的包围。
日渐成熟的沿岸航海技术之下,索卢参西行回来带来的一些传闻也让许多人心动。
索卢参在波斯听说过一座名为巴克特拉的城市,这座城市距离中原算是波斯最近的城邑了,而那里的人和南方的印度有所交流;墨家在蜀国的活动,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在那边边远的国度也听闻了西方有一富庶之国的传闻。
工商业的发展带来的是对财富的渴望,南海地区的土改也是为了扩大市场,但是从零开始的提升实在太慢,那些富庶之地的传闻促使着许多人希望能够直接和已经发展起来的地方做生意,从而获取黄金白银和铜。
就像是对待南海缚娄一样,生产力被奴隶制束缚,根本卖不出去多少东西,土改之后才可以扩大市场,继续促使工商业繁荣。
如今西行之路的贸易都被秦国抓在手里,向西不能不走秦国,和野蛮人没生意可做,只有和已经发展起来的富庶地区才有可能把东西卖出去。
加上那次关于盖天还是地球的辩论,促使了一年半之前的一场从阳禺沿着海岸线向西的航行。
一则是为了训练一下航海技术,这东西本来就是靠人命堆出来的。
二则是泗上墨家推动的强制命令,集权之下,只要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而此时的巨子又恰好知道那一定存在一个富庶的可以把低端的璆琳珠子、棉布、铁器用超额价格卖出去的地方。
三则是为了有一个可以贸易的对象,富庶的发展起来的地区和穷辟地区的贸易额完全不同。但泗上的工商业发展又很畸形,又很多这个时代存在但是价格极高的东西,按照估计一个破玻璃珠子若是第一次去富庶地区贸易总能换回等量的黄金。
而在一些偏远地区,就算想换黄金、铜也换不到,只能换些兽皮,想要开拓市场还得由泗上主导进行土改发展生产之后才行,未免太慢。
最后也算是为了验证盖天说是错误的、在身毒这样的地方看星星,间距还是一样的。
这些年泗上的习流舟师纵然有所发展,那也不是直接可以远洋航行的,从朝鲜最南端去日本尚且还有可能,但再远的话都需要极多的经验积累。
靠着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相信验证天志是一种献身的狂热,以及对于财富贸易的渴求,一列有六艘帆船的近海沿海岸线西行的船队就此离开。
所能依靠的,只有刚刚发展出来的天文学,总归在能看到北极星的地方,依靠指南针不至于出错。
庶君子最小的弟弟归田,那时候正刚从习流军校学成,因为优异的表现和主动请愿的冲动,成为了一年半之前向西航行寻找印度的船队一员。
船上携带的货物除了丝绸,就是各种璆琳珠子,每艘船不过才能装三四十人,其中半数都是刚刚长大成年刚结束学堂生涯的年轻人。
庶君子觉得,那些人常年被海风吹、太阳晒,有些人需要常年观察太阳的高度和角度可能会被太阳晃瞎了眼睛,自然不会生的好看。但偏偏她觉得那些人很好,那都是一些和她一样渴望成就一些“利天下”的事的人。
就像是这一次来楚国测绘地图一样,庶君子觉得,这就是泗上常说的利自己与利天下的统一,自己喜欢这个行业喜欢自己的劳作,而这种劳作又恰恰是可以使得天下大利的,她觉得自己也算是已经做到了“大同”之中说的“均分其职、各事其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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