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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奇地等了一会,发现穿的原来是一双皮鞋,心中暗道:“这倒也是,那些贵人称他为鞔之适,就是因为他是鞔人之裔,看来泗上虽然穿短褐,但其实并不是都要求人人都如那些传闻中的栉风沐雨自苦以极的墨者。穿短褐,大概就是为了他们的平等之义吧?”
台上的适拿着书秘给写的欢迎致辞的稿子念完,便走下去和这几十人交谈,两个贴身的警卫就在身旁两侧,防备有人行刺。
不少为了“义”而来到泗上的士人带着一种仿佛偶像崇拜的态度,和适用泗上的执手礼表示亲切。
等到了甘德这里的时候,适也打量了一下现在才不到三十岁的甘德,说道:“先生关于岁星的书,前几日拜读过。正所谓,志同道合,想来庠序中‘巫咸’之科中有不少先生的同道人。宇宙浩渺,天志难知,正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投身于学问之中,将来一日,遨星辰而游四海,总会有人记起你们所做的一切。”
甘德听着遨星辰而游四海的言语,心中也是豪气顿生,心说我来泗上虽然只是为了研究我所喜欢的天文,可他这样一说,倒也正是如他们所言的大同天下里一样,各事其喜,既是为了自己,也是利于天下。
面对适的夸赞,甘德略微有些羞涩,连忙道:“在阳夏就听闻你学于隐士,想来天文之学我是远不如的,那些书籍都一则是我观察星空所记录,二则也是先人积累。只是肉眼难测,定有许多谬误……”
“我一直想要用泗上观察星空的千里镜,真正看看岁星与荧惑,不知道我现在可以吗?”
适这些年见过不少渴求知识而不惜一切的人,甘德这样性子的人见的多了,他们来泗上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疑惑、被泗上的一些学问勾来的,这样的人基础都还不错,而且确实都有天赋,一般都会在各自学科中有所成就。
见甘德如此心急,适笑道:“一旬休沐之时,彭城的观星台都是可以进去观看的,只是需要提前预约。先生在编星图表,泗上其实也在编写,互相印证嘛。”
“星图编制不易,所需时间极长,可却有大用。将来往来四海,这些学问便要用得上。”
甘德这才知道泗上也在编星图表,实际上早在许多年前泗上就已经有人专门在编纂,只是这是一个漫长的工程,而且小组的人手并不足,大量的这方面的人手都在测绘和木星卫星法绘地图这几个可以转化为技术的方向上,对于这些基础的东西投入的研究人手并不是太多,远未编成,也就并未公开。
听闻此事,甘德不免有些焦急,问道:“我如今在庠序预科,听闻若是自己可以通过考试就可以直接进入庠序学习?”
适笑道:“是的,不过进去后要自学之前的内容,才能跟得上。你喜欢天文筹算,要学的东西其实不少。”
“文字,九数,几何,物理,力……这些都要在庠序内学,但是之前的基础也有些需要知晓。”
泗上庠序和大学堂的招生考试的水准,适估算了一下大约相当于后世初一初二的水平。
大致就是最简单的一元二次方程、平面几何、能够独立写一篇作文、确信并且理所当然地认可泗上灌输的自然知识常识这些内容。
等入了庠序之后,要开始跟随适当年最早收的那些弟子,学习力学基础、简单的椭圆曲线抛物线运算、立体几何、化学基础之类的内容,再高深一些的则基本都是天下如今顶尖的那些人才在研究的东西。
很多东西和数值,适直接用“两位夫子”的名义写出来,验证和推理的方法也大致写上,完全的直接灌输,拿来借用,所以常有人说进了泗上庠序,对天下的认知都会被颠覆。
这些知识想要被术业专攻的人利用,就需要更久的时间浸淫其中,并且将其转化为可以利用的技术。
甘德心中对于自己的知识水平是有大约的估计的,他在预科的讲师先生最小的不过才十九岁,论及天文学知识甘德足以轻视预科的讲师先生,但是论及一些基础他却有些不足,心中不免焦急。
自己连一个十九岁的孩子都比不上,泗上那些学了十余年的人不知道自己要追赶多久。
他自己在家看过泗上流传出来的书,能认得泗上的文字,但是对于依托墨家辩术体系和乐正氏之儒属辞比事体系的标准书面语法却还不能够完全掌握。
他会算立方平方根,能解平面几何学,但是并不会解一元二次方程。
他没有力学基础,对于一些泗上灌输的自然常识倒是深信不疑常常阅读,至今还没有过“惯性”和“力物之所以奋形也”这道看似简单实则很深奥的坎儿。
但是他对天文学很关注,一些观察性和描述性的天文学基础,这是那些人完全比不了的,尤其是还有家传畴人的基础。
以及很重要的天赋。
心急以及骄傲不愿居于人后的甘德,心想大学堂内就有藏书阁,自己若想能够快点做自己喜欢的行业,只怕今后半年都要把所有的闲暇时间都在藏书阁中渡过,力求在明年春季庠序新一届学堂招生的时候自己可以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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