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 亡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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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张传世的错觉，他觉得赵福生的脸色煞白，嘴唇泛青，那眼神幽幽，看得他心中发怵，后面声音逐渐消失。</p>

“你提着火把上来，找找车厢里，有没有——”</p>

她想到了那块消失在卷轴中的皮痂，便试探着道：</p>

“找找看有没有碎落的皮屑。”</p>

“找那玩意儿干啥？”</p>

张传世不明就里。</p>

但赵福生办过鬼案，又展露过手段，他不敢抗拒，心中虽说不解，但身体倒很诚实的爬上了马车，说话的同时已经在低头查看。</p>

他随口一句吐槽，原本没指望赵福生回应，却没料到她回应道：</p>

“我怀疑鬼已经跟在了我们身边。”</p>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张传世身体一抖，手里的火把‘哐铛’落地。</p>

“别点着火了。”赵福生看了他一眼。</p>

他眼疾手快将掉地的火把重新捡起来，提脚将火把内掉落的碎火星子踩熄了，嘴唇抖个不停：</p>

“您别吓我。”</p>

“狗头村有人进城报案，说是村中闹了鬼祸，我们才会来到村里。”赵福生冷静说道。</p>

张传世听到此处，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怪异之色。</p>

赵福生也觉得有些怪异。</p>

她与张传世这样的对话总有种似曾相似之感，仿佛两人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也讨论过相同的话题，但二人愣是想不起来。</p>

“我打听过了，报案的人是武立有的爹，他是村中的村老，名叫武大敬，三天前进城，至今不知所踪。”</p>

车上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张传世瞬间明白了赵福生未了之意。</p>

狗头村位处偏僻，无人领路，两人是断然不可能平白无故来到这里。</p>

村老进城报案，他们既然来了此地，这报案就是成功的了，而此时村老人又在哪里？</p>

赵福生强忍失忆后的不安，故作镇定：</p>

“我们肯定是同路回来的，但我们两个都想不起与武大敬同行的经历。”</p>

——这分明是厉鬼作祟。</p>

就算是再三失去了记忆，但赵福生仍凭借敏锐的直觉，推理出了重要的真相。</p>

她想到自己在武立有家中突然失去意识，又陡然惊醒。</p>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清楚，但武大敬的离奇‘消失’又给她敲了一记警钟。</p>

如果厉鬼拥有操纵人认知的力量，那么在她之前的‘失忆’这段时间，狗头村有没有其他人再度‘失踪’，而众人全无察觉？</p>

她越想越觉得惊悚，又因为失忆的缘故，心中更感忐忑，迫不及待想要再查探关于厉鬼的线索。</p>

赵福生失忆后十分被动，不止是身体虚弱，记忆的紊乱更使她神经紧绷。</p>

她苏醒后手里紧握了一张死皮，而死皮最终的消失也很是诡异。</p>

以她性格，重要的东西她喜欢随身携带，虽说她想不起来了，但她十分笃定：卷轴内有秘密，死皮的出现说不定也与此次厉鬼杀人有关。</p>

因此她当时急着想要重回马车，看能不能找到重要的线索。</p>

有时人的所见、所记会受影响，但留下的线索是不会凭空被抹除的。</p>

武大敬如果曾与他们同行，必会在车上留下印记。</p>

事关鬼案，也涉及自己生死，张传世不敢马虎大意，立即在车内开始四处观看。</p>

“不要急。”</p>

赵福生冷静的将他喊住，并且坐回了自己来时的位置：</p>

“我来时坐的是这里，如果有人同行，你赶马车，那么与我说话的人必是坐我左右手的位置。”</p>

她居于马车正中，这是方便透过敞开的门往四周看，武大敬不敢与她平起平坐，会坐下首位置。</p>

“你看左，我看右。”</p>

赵福生这样一说，张传世便匆匆点头，两人沿着马车四周查看，深怕错漏一丝线索。</p>

不多时，赵福生果然在右侧下首发现了数道淡淡的抹擦印迹。</p>

“火把举过来。”</p>

她平静的喊了一声。</p>

张传世心中一个‘咯噔’，连忙颤巍巍转过身来。</p>

熊熊火光之下，赵福生的数根手指正按压在车厢的某一处。</p>

她的指尖细长，指甲修得略短，但这并不是让张传世注意的地方。</p>

在她指尖之下，只见数道暗褐色的印迹拉长了寸许，由下往上，斜着拉出了数道印子。</p>

“这个像是血迹。”</p>

赵福生借着灯光凑近了看，一股若隐似无的血腥气冲入她鼻腔之中。</p>

这绝非车上的印痕所留下的。</p>

车上的血指印就算是武大敬留下的，经历数个时辰的挥发，气味会淡一些，不可能如此浓郁。</p>

这种闻到血腥气的场景，倒像是她看到眼前的血迹，便引发身体本能的记忆。</p>

赵福生想了想，抿唇以鼻腔深呼吸，果然感应到血腥气是从自己呼吸道中传出的。</p>

她似是流过血——也有可能吐过血。</p>

这个念头一起，她寒毛倒立。</p>

她吐过血，可她自己却半点儿没有记忆，如果不是眼前的血印令她身体复苏，她恐怕全无察觉。</p>

她定了定神，将心里的惊悚压下，再往那数道血印看去。</p>

“有四道。”</p>

两道略深，一道稍浅，而最后一点有些细，像是指头无意中搭上去沾了条印迹。</p>

赵福生试着往右侧长凳上一坐，反手放在车厢处，顺手往上一带一擦。</p>

张传世眼睛一亮：</p>

“就是这个样子的。”</p>

也就是说，当时有人坐在这里，兴许是某处受伤出血，他/她以手去擦，血迹最终顺手被他擦到了车厢内。</p>

而这个人就是——</p>

“武大敬。”</p>

“武大敬！”</p>

两人异口同声。</p>

说出这个名字的刹那，二人表情都有些难看。</p>

“大人，武大敬是不是死了？”</p>

张传世忐忑问了一句，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哆嗦了两下：</p>

“是不是死在车上，死在了我们面前，而我们——”</p>

这样一想，就很可怕了。</p>

厉鬼可能在两人面前杀过了人，但二人对此却全无印象。</p>

有时亲眼目睹倒还好，凭空的想像简直能吓死人。</p>

赵福生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她注意到车厢内的那数道血迹在逐渐淡去，似是有消失的趋势。</p>

“老张——”这一幕实在瘮人，她提高音量喊了一声。</p>

张传世还没说话，突然外间的大门传来‘呯呯’的敲击声。</p>

“谁啊！”</p>

堂屋之中被赵福生二人吵醒的武立富披着一件外裳，没好气的冲着外头嚎了一嗓子。</p>

狗头村位势偏僻，这里很少来生人，偶尔有借宿的外乡人，但这种事一年遇不上几回。</p>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今夜家中有镇魔司的大人在，武立富一家本来就不安，再遇到夜里有人敲门，语气便有些不善。</p>

他问完之后，外面敲门声一顿。</p>

不久，一道陌生却又夹杂着一种诡异熟悉感的苍老男声响起：</p>

“是我。”他慢吞吞的，说话时口腔像是含了把沙子，有些嘟囔不清，末了他轻咳了两声，再道：</p>

“武大敬。”</p>

这话一出，马车上的赵福生与张传世顿时僵立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