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寒不是一时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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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是在晚上六点开始的，护士姐姐先往曲君儒的屁股上打了一针麻药。打完麻药后，曲君儒就在手术室里睡了个好觉，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左臂内被医生哥哥与护士姐姐们用锤子打进去了一个钢钉。

当时，声响是用特有份量的大锤子往里打出“吭呲，吭呲”这种频率的声音，所以曲君儒至今都印象深刻。手术在不知不觉间完成，当曲君儒被护士姐姐推出手术室时，浑身还是麻痹的，说话都难以开口。但，曲君儒却能感觉到左臂内多了一根绿色的铁条，应该是用来固定自己左臂内的骨头。

手术后，曲君儒在医院里静养了一个周，医生哥哥见这小子恢复的还算不错，就让他爸去办出院手续了。待了一个月时间的曲君儒，这下总算是能顺利出院，一切看上去都已回归到正轨。

早上六点半，他们就离开文登，赶回了莱州。

在路上，他爸爸特意带着儿子和开车的王毅叔叔，去了驴肉馆吃葱焖驴皮。

这是一道非常美味的菜，驴皮富有胶原蛋白，对补充人体所需蛋白质很有帮助。吃完这顿午饭后，曲君儒和爸爸就回了家，将他脖子上的左臂缠布换下来，替换了一个全新的左臂缠布。

为了给儿子补充左臂所需的营养，回到莱州的那段时间，他爸不是给儿子买大鳖吃，就是给曲君儒买鸽子肉吃，要不就是各种叫不上名字来的山珍海味，足足给这小子养胖了十斤，才给他撤了左臂缠布。

回到实验一小的四年级四班，没有曲君儒所期望的学校校长、老师、同学们热烈的欢迎。有的，只是无论老师还是同学们，大家都在打着哈欠，每天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在做课本上或练习册内的习题。

没人问曲君儒的伤势如何，也没人关心他这一个月在文登过得究竟好不好？搞得曲君儒原本热烈的心情，瞬间被老师和同学们这股教室中垂头丧气的气氛给降到了低谷。

李航看曲君儒回到教室，才刚下第一节课就来他面前，跟这小子提分手了。分手的理由，不出曲君儒所料，就是因为那天上午出车祸放了她的鸽子，她觉得曲君儒不重视与自己约好的约会。可，曲君儒就算想解释那天不能去假山的原因，在经过短暂思考后，也懒得解释了。

解释什么？

出车祸，这不是曲君儒自己能控制的情况；断了左臂，也不是自己想让它断的；而作为自己的女朋友，李航看到他回来，非但不好好安慰曲君儒这一个月思念的情绪，反而还对这小子展现出要分手的态度，着实让小鱼儿非常伤心啊。

当然，由于曲君儒因车祸漏了一个月的学习进度，班级名次和小组名次也从代表着好学生的小组一号，重新落到了小组四号。回来后，曲君儒就惊愕地发现，明明还是班级里的这群同学，但他明显感觉到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在笼罩着他们这个班级。

同学们大多数都不怎么说话了，李航、孙萌、王忠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曲君儒而去。

对于具体原因，他一点儿都不清楚，不知道是班级里有了自己的什么谣言，还是因为自己这一个月不在学校，她们的身上有了什么事才导致这一情况的发生。反倒是王静，陈湘东，赵梓清，王艳，翟峰毅，王政浩，石一诺，孙小飞和王振雨还留在他身边，而更令小鱼儿惊奇的，还是谭涵文和牛岚她俩。

自从一个月前，曲君儒在学校小巷子内彻底击败谭涵文后，她和牛岚见他回到学校，就表示要和小鱼儿做朋友了。

虽然，对于她俩向自己臣服，小鱼儿打从心里确实觉得很意外，但朋友这种关系嘛，当然还得是多多益善，不是吗？！

曲君儒刚回到班级的第一天，老师就让他换位了。

曲君儒不再是小组一号了嘛，自然得换到另一个小组，给另一位小组的一号当四号的同桌。

好在曲君儒的新同桌是他的老熟人——翟峰毅。

在选座位这方面，曲君儒还是比较服老翟！

她选了靠近窗户的位置，方便转头查看老师是否在后窗盯梢，也方便查看外面的走廊是否有同学们的活动身影。同时，曲君儒对翟峰毅只有同学之间的尊重，没有任何关于爱情方面的动心。她也是真的愿意跟曲君儒做同桌，此后的几个月时间，曲君儒也都一直在她的帮助下好好学习。他俩坐同桌的那段时间，基本上只聊关于学习方面的事情，对于生活方面的事几乎不聊，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曲君儒也知道她是个醉心于学习的学霸，互相尊重也互相理解。

眼瞅着，就快到他们四班下午放学的时间了。

在窗口处的曲君儒，听到了一个很熟悉，可在实际中并不喜欢的一道女声。

“曲君儒！”

“不是吧？谭涵文怎么来了？”曲君儒在班级小声嘀咕了一声。

谭涵文却在窗外的走廊看到了正在班级内好好学习的曲君儒，一个箭步冲到了教室门口，往里面看他。

确认曲君儒是今天真的回到了教室，这家伙居然还有点儿喜极而泣的感觉是怎么事儿？

一个月的时间没看到这家伙，别提曲君儒心里有多开心了。

虽然，他很烦谭涵文隔三差五就来找自己的麻烦，可在她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

一个月的时间没看到曲君儒，这姐们儿连每天的学习都提不起任何一点儿兴趣。

曲君儒估计李航、孙萌和王忠勤她们仨应该就是受到了她的蛊惑，才会与自己分道扬镳了吧？

现在，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谭涵文在同龄女生中本就是鹤立鸡群的身高，一个月不见，她好像又长高了三公分左右，眼睛也比一个月前更加有神了。

谭涵文看曲君儒回到了学校，眼含泪滴，用一抹充满惊喜的眼神看他。

随后，就对曲君儒发出了闪电般的夺命五连问：“你回来了？我听说你被车撞了，没事儿吧？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啊？好了没？”

“对啊，我回来了。没什么事儿，左臂受的伤，不太严重就是疼得要命，现在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曲君儒点了点头，将她这五连问给全应答了。

谭涵文说着就对曲君儒露出了一抹善意微笑：“太好啦，曲君儒我已经不想和你宣战了，咱俩做朋友吧？不只是咱俩，我想带着牛岚一起与你做朋友，反正你这次回来应该也感觉到了吧？孙萌她们好多人都变了，已经不愿意和你做朋友了。只有我们这些差学生不嫌弃你变成了残疾人，还愿意和你做好朋友。”

听了她的话，曲君儒才如梦初醒，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才逐渐远离自己。

“好吧，我很乐意与你们成为朋友。”

谭涵文向曲君儒伸出右手：“那咱们从此就是好朋友了！”

曲君儒随即便应允了一声，与她握手：“对！是，好朋友。”

曲君儒对谭涵文一个月后，有如此反常的举动并没有过多的兴趣，倒是对她的强势非常清楚。

牛岚做不做曲君儒的朋友，真的无关紧要。毕竟，有些人天生就是给其他人做配角，而牛岚正是这种心甘情愿给谭涵文当配角的人。

曲君儒对她无感，不是因为她给谭涵文做配角，而是因为这女生从三年级到四年级一直就没有自己的任何主见。

牛岚什么事儿都愿意听谭涵文的，好不容易写了一晚上的作业，结果第二天一早都会被谭涵文拿走抄写，而她竟然还乐得自在，觉得能被谭涵文抄写作业是一种荣耀。

包括今天下午快要放学，谭涵文来找曲君儒示好。牛岚也只是听谭涵文的，自己并不过来，全权让谭涵文替自己做决定。

在曲君儒左臂伤势好到差不多能拔出左臂打进去的那根绿色铁条时，王政浩有段时间突然对他特别关心。

不仅让他妈妈骑着电动车带曲君儒一起上学，还盛情邀他去自己家里玩电脑游戏，曲君儒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表示手足无措。像他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曲君儒并不觉得是在真心与自己做朋友，只是在可怜自己遇到了车祸，左臂还暂时失去了行动力而已。

曲君儒与他算不上有多熟悉，只不过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加上又刚好住在同一个小区而已。他俩在此前既无同桌情谊，也没有发小情谊，尤其是在平常日里，他压根就不约曲君儒出来一起写作业，又谈何朋友呢？

刻在曲君儒骨子里的傲气，并不需要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可怜。

曲君儒实在是讨厌他这种虚伪的示好，可又不好拒绝阿姨每天中午都要骑着电动车带他一起上学。

于是，就在王政浩下一次邀自己去他家玩的时候，刻意拿了他书桌上的一个小手办，用这种物质上的取舍问题来问他：“王政浩，我喜欢这个小玩具，你能不能送给我啊？”

王政浩再怎么说，才四年级的他也是一个孩子，他也很喜欢这个小玩具，见曲君儒拿走了它，就直接对他发脾气了。

“不行，这是我喜欢的玩具，不能给你！请还给我！咱们还是先看电脑上这个游戏吧？这个游戏的画面精美吧？一会儿去你家，我帮你下载这个游戏，咱们以后就能一起玩同一个游戏啦！”

可曲君儒那时候并不喜欢他电脑上给自己展示的这种网游，就喜欢这种小手办。一个是他家的电脑配置并不高，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家不像他家那样，能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玩网游。如果被他爸看到自己在电脑上玩网游，一定会狠揍曲君儒。

即便，曲君儒拿了他的小手办，又被王政浩给重新要回去了，可还是孩子的曲君儒在那时也想拥有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小玩具而已。

因为，他家没有任何玩具和手办。

即便，有那么几个，也是曲君儒的堂哥小时候玩腻了才给他的过气玩具。曲君儒好像从来没有自己专属的玩具，不是他姐玩坏了就扔给自己的芭比娃娃，就是他堂哥玩腻的数码宝贝模型或卡片，要么就是其他小朋友不要了的各种破烂玩具。

由于曲君儒的童年缺失了玩具的陪伴，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玩具，就想占为己有！

在即将要吃晚饭的空档儿，曲君儒趁着阿姨要留自己吃饭而婉拒后，生平第一次偷走了同学最心爱的玩具，将这个小玩具擅自带回了自己家。然后，曲君儒就把它当成宝贝似的摆放在了自己的卧室窗台。

当王政浩得知自己心爱的玩具丢失后，果真在家里痛哭了一场。然后，他吃完晚饭就来曲君儒的家，要帮他下载那个网游。他来的时候，曲君儒刚好吃饱饭要外出找赵梓清、陈湘东他们玩，他俩就在单元楼门口碰到了。王政浩说要进他家，帮曲君儒下载那个网游，但他父母一听他要帮小鱼儿下载网游让他玩，直接就给王政浩拒之门外了。

可王政浩还是借着进曲君儒家喝水的理由，进了他的卧室，看到了自己所丢失的那个小玩具。后来，让曲君儒产生了非常疑惑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王政浩并没有拿走那个小玩具，而是让它留在了曲君儒家。

然后，第二天一早上学，如曲君儒所料，王政浩他就借着这个丢失的小玩具，跟自己彻底闹掰了。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王政浩大声质问曲君儒：“宇子，你拿我的小玩具，是几个意思？没想到，我看错人了，你就是个小偷！”

曲君儒则是呵呵冷笑一声，承认是自己拿走了他的小玩具：“对！我承认偷走了你的小玩具，而且是正大光明的拿走了。你明明知道是我拿走的，还对我没有任何办法，略略略。就算我是个小偷，那也比你这种借着在我恢复左臂伤势期间，拿着向我示好由头靠近的伪君子要好。”

王政浩显然对曲君儒的说法很震惊，皱着眉头继续问他：“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伪君子了？我让我妈骑着电动车带咱俩一起上学，难道帮助同学，到头来还是我错了？我诚心邀请你来我家玩，也是我的错吗？”

曲君儒的脸色微变，怒怼王政浩说：“在特定的时间里刻意示好，难道不是伪君子吗？王政浩，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咱俩认识的时间，可不止一个学期了吧？你早不让阿姨带我，晚不让阿姨带我，偏要在我左臂恢复伤势期间带我一起上学，难道不虚伪吗？再说了，咱俩压根不怎么熟悉，顶多算是同住一个小区的邻居而已。在平常的周末期间，你从来没有叫我一起写过作业。即便是写完了作业，你也从未到我家，喊过我一起出去玩。咱俩只不过是同学而已，别搞得像发小一样，这种只停留在表面现象的友谊，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我不管你今天是怎么看待我，我都对你这种虚伪的友谊嗤之以鼻。还有，你别光知道记恨我是个小偷，今晚放学回家的时候，替我谢谢阿姨这些天来用电动车载我上学的辛苦。至于你，压根就不值得我感激。劳烦，滚出我的朋友圈，咱俩从今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王政浩气鼓鼓地用手指着曲君儒，说：“好，你说的，我记住你了！”

曲君儒连忙摆了摆手，说：“大可不必！你别太想念我，咱们只不过是同学而已，你不需要总是把我这个小偷记在心里。”

王政浩怒吼出声：“行，你是我的敌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曲君儒知道经历这次事件后，自己跟他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就厚着脸皮跟他说：“王政浩，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啊，气量异常狭小，不适合跟我做朋友。不过就是拿了你一个玩具而已，难不成那玩意儿，你还真能玩一辈子？借我玩几年，等我玩腻了，就找个时间还你了。”

王政浩一听曲君儒得还他那个小玩具，被他气得一下就不要了。

“我不要了，你自己拿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