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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是6月13日,而这一年夏天的期末考试时间是6月27日,两周后一个同样的周二,剩余13天时间。
四月份的期中考试,苏杭在班46人中的排名是21名,年级十二个班五百多人,他的排名也是200开外。
正常情况下,想要13天时间冲到年级前十,哪怕不吃不喝不歇不睡,以苏杭只能算正常的智商,也没有可能。
要知道,不同于高二高三文理分科后只剩下专门应对高考的五门课程,哪怕河元二中按照高考标准将代数与几何整合之后,高一期末要考的课程总数也多达九门,其中语数外各是150分,理化生和政史地都是100分,总分1050分,
如此多课程,正常情况下,一般人不可能在短短两周时间就一蹴而就。
然而,苏杭的优势就在于,作为一个重生者,他带了一份‘锐化的记忆’作为重生福利。
虽然这份福利有着明显的限制,也无法确定究竟能给接下来的期末考试带来多少增益,但,至少也让苏杭冲击年级前十的目标有了一些可能性。
虽然吧,细想一下,还是有些没底。
毕竟从小到大,苏杭的学霸属性都是‘零’,别说年级前十,连班级前十都没有进过。然而,重生一遭,如果连这样一个小小的目标都不敢冲一下,还不如直接穿回去算了,浪费机会。
靠在椅背上做了次深呼吸,苏杭打定主意。
冲!
就算这次真的没到,学费的事情再说,高二乃至高三,也要继续。
因为苏杭已经想到了更远。
能否拥有一份耀眼的学习成绩,不仅是自己是否浪费了一次宝贵重生机会的问题。还在于,拿到一个‘学霸’标签,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提前拥有了一张文凭,这可以让苏杭突破自己年龄和身份的限制,提前敲开成人世界的大门,进而利用重生者的优势去做更多事情
其实可以想象。
没有任何前缀的‘某个高中生’和‘某个学习成绩排行前列的高中生’,说话做事,给人的观感绝对不同。
因此,跨过最近这道坎之后,苏杭想要更进一步利用自己的重生优势,就必须得到一个足够打动别人的标签。
打定主意,苏杭并没有立刻开始发奋。
而是转向另一件事。
同样在晚餐时就已经开始考虑。
打开面前中间抽屉,苏杭拿出一个深绿色塑料封皮的笔记本,翻过前面抄写的一些歌词,来到空白一页。
苏杭提笔在正中写了一个名字。
陶暖瓷。
下午放学的时候,同桌贺鑫磊和胖子李逸飞等人就半开玩笑地怂恿苏杭要抓住班主任难得主动牵线的机会,争取拿下某个校花。
苏杭没有这份奢望。
凭借追到一个女孩让自己少奋斗三十年这种事,太考验运气,前世折腾那么多年都一事无成的经历,让苏杭觉得自己不是个运气太好的人。
更何况,苏杭现在既没有追求一个女孩的资本,也不愿浪费这份时间。
1995年的现在,这个国家改革开放后的草莽时代已经进入尾声。到了新世纪,普通人想要出头会越来越难。因此,过了眼前这道坎,再之后,苏杭更愿意花时间去抓住一些真正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而不是进行一场大概率不会有结果的懵懂爱恋。
因此,写下陶暖瓷的名字,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和父亲有关。
回忆着脑海中的信息,苏杭很快又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陶丙立。
丰瑞集团。
河元化肥厂。
还有,父亲,苏民。
陶丙立是陶暖瓷的父亲,崛起于八十年代的河元富豪,早年凭借倒卖服装起家,并一步步创立丰瑞集团。
曾经的九十年代,1996年之前,关于陶丙立,最为河元人津津乐道的,是陶家在河元西郊桑河上游占地十多亩的豪华大宅。
1996年之后,主要就成了陶家的倒霉事。
起因是丰瑞集团承包河元化肥厂。
因为相应的话题直到很多年后都还有人不断提起,又与自家相关,苏杭记得很清楚。
1995年8月,经过一段时期的谈判,丰瑞集团以3000万人民币的开价盘吃下河元化肥厂,当年10月,化肥厂复工。
父亲作为化肥厂职工,苏家的拮据窘况因此得以短暂缓解。
开始的时候,坊间传闻普遍都是丰瑞集团占了大便宜,说是河元化肥厂的总资产达到2亿,丰瑞集团只用3000万吃下,难免各种骂声。
然而,实际并非如此。
复工不到一年,1996年的9月,河元化肥厂就发生了爆炸事故,公开消息是8人死亡,21人受伤。
实际……没人知道。
之后调查,事故原因很简单,设备老化。
这也是这年代诸多企业的普遍状态,因为没钱,不可能及时维修或更新设备,能凑活就凑活,直到彻底凑活不下去。
具体到河元化肥厂,本来就已经年久失修的生产设备,在经过1995年大半年的停工之后,日常缺少维护,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陶暖瓷的父亲陶丙立本来也以为占了个大便宜,因此没有过多调查就急切接手,拿到化肥厂之后,才知道自己掉进了坑里。
坊间传闻的2亿资产,事后找人进行专业评估,折旧之后,只剩不到7000万。不仅如此,化肥厂还拖欠了银行贷款并员工工资,总计超过5000万。
因此,河元化肥厂的净资产,其实只有2000万不到。
丰瑞集团却花了3000万承包。
说起来,当时想要扭转化肥厂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再投3000万,对厂设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维修改造,这家工厂的资产也就能够盘活,再运营五到十年都没问题。
问题是,最初的3000万,已经是丰瑞集团负债筹集的结果,陶丙立根本拿不出另外的3000万。
想要退出,也不可能。
钱都砸了进去,只能强行开工,以至酿成了1996年的惨剧。
那次之后,脱皮见骨的陶家虽然没有完没落,却也一蹶不振,几年后家移民去了海外。
作为化肥厂职工,亲身经历了那次事故的苏民,虽然幸运地逃过一劫,却也留下了长久的心理创伤。
直到很多年后,父亲偶尔还会和苏杭提起,说又耳鸣了,听到了爆炸,有人在喊叫,有人哭着求他拉一把,还有人在骂他,让他不许跑,赶紧回去救人。
那么大的火啊,怎么救?
还说自己真不是贪生怕死,是怕万一……留下他们娘俩怎么办?
每当这时,苏杭只能劝。
安慰父亲那些都是假的,没人喊他,那场爆炸太烈,当时远在老城区的二中教室玻璃都被震碎了许多,靠近爆炸中心的父亲因此失聪一段时间,根本听不到声音。
深夜的台灯下。
苏杭将一连串名字串起来,又飞快写下记忆中的各种信息,逐渐理清了相关想法。
明天。
恰好要与陶暖瓷一起写黑板报,是个机会。
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把这件对很多人一生都造成严重伤害的事情扭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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