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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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九年五月, 由裕亲王福全为主将带领五万将士前往葛尔丹，这一走就是一年多，直到三十年十月末大阿哥才回来。</p>

寒风凛冽, 天上飘着雪花, 康熙带着众人亲自出城去迎接。伊青禾被默许跟在后头, 她抬头望去, 不免又想到当初在星际的时候。</p>

那时候，他们也是如此这般，走的时候雄心万丈势要把侵略者赶出去，也坚信自己能把侵略者赶出去。等回来的时候, 看着剩的稀稀拉拉的战士，此时他们才算是真正意识到战况的惨烈。</p>

这一年多具体交战多少次伊青禾不清楚，她只知道葛尔丹终究是退却了。大军的最后跟着数不清楚的棺木，这是死去的战士们的遗体。如今大军胜利，他们也应该回家。可大家同样也清楚，除此还有很多将士尸骨无存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p>

福全一身金黄铠甲, 他单膝跪在雪地上，“奴才福全幸不辱命。”</p>

大阿哥等将领跟在他身后下马，同样跪在地上，“奴才叩见皇上。”</p>

将士们的甲胄都差不多，伊青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大阿哥。大阿哥变了, 以往的大阿哥虽然也是身强力壮，身上却是贵气、傲气颇多，如今他这些傲气不见了，多的却是肃杀之气，他气质更加内敛，脸上的表情也严肃很多。</p>

“好, 不愧是大清的好将士，你们保卫大清有功，朕与大清的百姓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康熙热泪盈眶。</p>

葛尔丹骁勇善战，他原本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更甚至他做好了输掉战事的准备。他没想到这场战争打了一年半，中间捷报连连，最后竟然逼得葛尔丹退回他们的老巢。</p>

好啊，真的好。</p>

伸手扶起福全，“二哥一路辛苦，走，同朕回宫。”说着就拉起福全一同登上御辇。</p>

人群里明珠、索额图若有所思，裕亲王的受宠让他们再度看在眼里，若是能把裕亲王拉拢过来，那……</p>

大阿哥径直走向伊青禾，用力的抱了一下她，“福晋，我回来了。”</p>

在京城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上了战场他才发现自己分外的想她。想着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也有没有像他一样想过他。</p>

当着众人的面伊青禾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推了下大阿哥。大阿哥哈哈大笑，拥着她往前走。福晋还是这么容易害羞。</p>

三阿哥酸溜溜的说道：“恭喜大哥得胜归来，大哥大嫂这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惜大哥回来的晚了点，错过了今年的选秀，正好弟弟那还有几个没用过的宫女，不如送给大哥，权当是给大哥祝贺了。”</p>

大阿哥上下打量一番三阿哥，打量的他莫名其妙，随后收回目光，大阿哥说道：“我说一年多不见三弟怎么越发单薄了，三弟听大哥一句劝，美人乡即是英雄冢，三弟还年幼莫要贪恋美色，搞垮了身体。”</p>

众阿哥们闷笑不已，就连四阿哥都轻轻地扬起嘴角。他们留下的这几个皇阿哥与大哥的关系都还不错，至少没有明显的矛盾，大家看到大哥回来是真的高兴。老三这家伙平日里跟大哥就不和，如今留下也就留下，他们不会说什么。他倒好，上来就搞事情，活该被大哥怼。</p>

九阿哥嘴损，他扬声说道：“三哥，你悠着点，多向太子学学，可别在大婚之前搞出什么庶子庶女来。彭春福晋的脾气你也见过，到时候你被三嫂追着打，可别怪我们做兄弟的不帮你。”说完这话九阿哥看的并不是三阿哥，而是大阿哥。</p>

今年六月，三阿哥的指婚圣旨已经下来，定的正是一等公彭春的长女。虽说这长女并非嫡妻所出，却也是从小养在她膝下，轮出身可比大嫂高出许多。</p>

指婚了个高门嫡女，三哥这段时间没少嘚瑟，有几次还暗讽八哥对大嫂殷勤。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看不下去的。</p>

大嫂出身没董鄂家高怎么啦，大嫂对他们这群弟弟好啊。他老九不过多嘴说了句桂花糕好吃，隔日大嫂就让人送了一碟子过来，不只是桂花糕，连带着方子也给了他。</p>

就冲这一点，他老九就佩服，打心眼里尊敬。</p>

大阿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老三又搞什么幺蛾子，怎么把小九给得罪了。汗阿玛给老三指了哪家？”</p>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沉默了，三阿哥倒是想说话，不过四阿哥与八阿哥一冷冽一微笑的看着他，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恶魔环绕，只要一开口就会被吞食腹中。</p>

伊青禾眼波流转，明白弟弟们顾忌什么，她心里烫贴，不过圣旨以下，大阿哥早晚会知道，瞒得了一时又有何意义。于是，她轻笑着说道：“一等公彭春家的长女，董鄂氏。”</p>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像是安慰人，大阿哥摘下头盔抱在怀里，习惯性的伸手挠挠头，“你是长嫂，任她以前是何出身，嫁人后依旧是要以你为尊，她若不敬你，你也无需客气。”</p>

伊青禾抿唇，抑制不住好心情，她柔和的说道：“横竖咱们出了府日后见着的机会也不多，只要她不怕丢人只管来找我。”</p>

这位董鄂氏伊青禾见过，指婚圣旨下达后更是仔细观察过，她发现这姑娘与丹阳格格一点也不一样。文文静静，满身书卷气，看着倒是与三阿哥极配。</p>

不过两人也就是点头交，从未单独说过话，她具体什么性格，伊青禾也不清楚。其实清不清楚的，无所谓，三阿哥是太子那条船上的人，三福晋肯定夫唱妇随，与自己原本就是两个世界。</p>

大阿哥点头，他的福晋就应该有如此自信。心里高兴，他也就多说了几句，“这次打仗，神臂弓、元戎弩功不可没，到时候汗阿玛论功行赏，爷给你请功。”</p>

葛尔丹以为他们好欺负呢，明知他们有五万兵马却只出动了一万骑兵。只是他们没想到己方有如此大神器，数千人下马备弓，刷刷刷几箭过去对方就落马无数。</p>

有人的落马还未死，又被后面的人给踩踏过去，成了肉酱。</p>

一万的骑兵啊，还没等到他们跟前就死伤的差不多了。这威力就连见识过的皇叔和他都差点给惊着。</p>

也正是有了这个好的开头，他们才能一鼓作气把葛尔丹赶回老家。</p>

大阿哥以为自己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可战功是实打实的，汗阿玛怎么也要给自己升个爵位才是。贝勒虽然只比贝子高一级，可自家福晋在面对未来妯娌的时候才更有底气。</p>

谁知，康熙并没有如他所愿进行封赏，只是赐了双倍的俸禄。虽说双倍的俸禄比贝勒还要多一百两，但胤禔并不高兴。</p>

他看见了，汗阿玛本来是准备开口封爵的，是发现太子不高兴这才改了口。</p>

这一刻他才清晰的认识到不管他多努力，汗阿玛的心里终究还是太子重要。</p>

大概是愧疚，康熙对胤禔的赏赐尤为丰厚，甚至还给了他十天的假期休息。还有惠妃，康熙也给了诸多好东西。</p>

或许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康熙难得与惠妃解释：“老大这次不错，朕都记在心里，不过他还太年轻，朕日后还打算重用。如今他已经是贝子，领先兄弟独一份，若再给他升爵，朕怕他得意忘形。”</p>

“此时压一压他、磨磨他的性子。”</p>

惠妃脸上笑盈盈的，让人看不出心里真是的想法，她站在康熙身后给他揉肩，“皇上这么做自有皇上的道理，臣妾知道，大阿哥也是您的儿子，您自也是疼爱他的，断不会做那为了某种私心特意打压的事情来。”</p>

康熙的身体一僵，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转头仔细看去，惠妃脸上的表情太过真挚，一时间竟然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惠妃。</p>

确实，他刚才说的也不是全部，他不升爵一部分是想要压压老大的性子，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太子。这半年老大表现不错，都是他的儿子，若有可能他也不想两人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太子都被索额图带坏了，思想有些偏激，有时候连他这个阿玛说的话都不好使。</p>

他也害怕，害怕自己给老大升爵让太子误会。</p>

太子本就摇摆不定，若被有心人挑唆，他是真的怕太子会对老大不利。</p>

康熙如此解释，惠妃嘴里嗯啊赞同，心里具体怎么想他不得而知，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父亲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够了。</p>

没能升爵，大阿哥觉得自己食言，心里不是滋味，遂又想到太子的婚期就在明年，毓庆宫也未传出好消息，正好他可以趁此机会多加努力，争取在太子妃大婚前生个孩子出来。</p>

明珠得知此事甚为赞同，“一次失利不算什么，咱们还有机会。”他们跟葛尔丹打交道不是第一次，那边就从来没真正安稳过。别看这次被打怕了，顶多五年，他们肯定会卷土出来。到时候大阿哥也有了经验，刚好可以领兵作战。那时皇上就算在想压制也压不住喽。</p>

他凑到大阿哥耳边小声的说道：“殿下，您与大福晋成婚多年，也应该要个孩子了。这眼看着太子就要大婚，若让太子福晋得了先，他日后岂不是更加嘚瑟。您说呢？”</p>

大阿哥横了明珠一眼，“这还用你说？”他与福晋每晚都努力造人，这种事情他会往外说吗，明珠都一把年纪了，还真是为老不尊。</p>

明珠心里暗喜，“正好，老夫这里有生子……”</p>

“明珠，”大阿哥高声喊道，脸上也是难得的严肃。“怎么着，你看不起爷以为爷生不出儿子？你看爷是需要那生子秘方的人？”</p>

不怪大阿哥如此生气，实在是明珠这话提的不合时宜。</p>

说来这事还是怪三阿哥，那日三阿哥被九阿哥一通抢白，他咽不下这口气，就把矛头指向大阿哥。话里话外都是大阿哥不行，生不出儿子云云。</p>

虽然他这话说的并不直白，大阿哥又不傻，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p>

他这几天努力耕耘，未尝没有被三阿哥刺激的原因。如今这个气还没过去，明珠又来，可不撞在枪口上。</p>

大户人家谁没几个生子秘方啊，远的不说，宫里头的娘娘们肯定都有。就是惠妃当年都吃过。</p>

明珠觉得自己很冤，他不过是为了大阿哥着想，怎么就被喷的满头满脸呢。这不公平啊。</p>

大阿哥才不管明珠怎么想，他此刻只觉得身心舒畅。</p>

等明珠走后，大阿哥与伊青禾说道：“福晋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找几个人发作一番，信我，真是格外舒坦。”</p>

大阿哥这是找人发脾气去了，谁这么倒霉。她抬头看向紧跟着伺候大阿哥的小墩子，小墩子偷偷看了大阿哥一眼，随后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明珠。</p>

伊青禾惊异的看着大阿哥，她都准备好等会去安慰被大阿哥无故当成出气筒的人了，想了很多可能，万没想到居然会是明珠。</p>

既然是明珠，她就不着急了。明珠与大阿哥不同，他是真的有野心，若大阿哥能因此与他闹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p>

本来大阿哥是不想说这件事的，见小墩子把明珠都说出来了，他也不隐瞒。末了，“明珠张口闭口给爷生子秘方，他什么意思，不就是看不起爷？你说说，爷这身强马壮像是需要生子秘方的？”</p>

在他看来只有生不出儿子的，才用这玩意儿。他从不认为自己会生不出儿子。</p>

“您说的是，您哪像啊，我倒是觉得您应该担心日后儿子多了没家产可分。这生不出儿子丢人，生多了养不起难道不更丢人？您说呢？”</p>

大阿哥指着自己的鼻子，他想说爷像是养不起儿子的人，随后一想福晋生活精致，若他给自己生十个八个儿子，按照她的生活标准还真有可能养不起。</p>

他的儿子又不是皇阿哥，没有内务府给准备嫁妆银子，一切都不要靠自己这个做阿玛的。</p>

在伊青禾了然的眼神下，他不想承认自己养不起儿子，只是‘切’了一声，色厉内荏，“爷会想不起儿子？笑话。”</p>

说完他心里盘算起来，日后与福晋也不用多生，有那么三四个就够了。</p>

“对对对，您养得起。”</p>

大阿哥不知道，伊青禾是没用什么生子秘方，不过她的身体本就比较容易怀孕，自从接到他要回来的书信后又特意调养了身体。两人这几天不停的折腾，说不准这会儿已经有了呢。</p>

十日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之后大阿哥按部就班的上朝，伊青禾也与之前一样，不是在府里处理事情，就是去宫里陪陪惠妃，要不然就窝在书房看书。</p>

“大哥，如何了？”这日太子拦住大阿哥说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p>

三阿哥见他没听明白，暗骂了一句蠢货，随后清清嗓子解释道：“昨日可是太医把脉的日子，太子是想问大哥有没有好消息啊？不过，我看大哥的样子想来是没有的，大哥才回来一个月不着急，慢慢来，孩子总会有的。”</p>

明珠早就把大阿哥闭门造人的事情给传播出去了，太子心里十分生气，可嫡福晋还没进门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大阿哥的努力白费。</p>

嫡福晋也是有太医专门把脉记录的，依照大阿哥的性子若真的有了，肯定早就嚷嚷的满城皆知，如今他这么安静，想来是还未得到好消息，因此太子才会带着三阿哥过来试探奚落。</p>

三阿哥一脸我都明白的样子看的大阿哥手痒痒，若不是知道这是在宫里众目睽睽之下，他真就一拳送上去了。</p>

“我这不是在等着太子么，太子妃还未过门，未免先生下嫡长孙让太子怪罪于太子妃，我只能委屈委屈，等上几个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