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篇第二十九章 则损一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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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伴着夜色，姬考被快速带回了朝歌城中。</p>

朝歌城很大，直到第二日中午时，姬考才跪在帝辛面前。</p>

……</p>

帝辛向后靠在柔软的靠垫中，享受着几名美姬的服侍。</p>

因为近几年的纵欲纵酒，他已经有些疲态，鬓角略微发白，眼窝也更加深陷。</p>

帝辛打了个哈欠，看着下方跪着的姬考，缓声问：</p>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二弟和四弟，早就发现了你要对他们下迷药，提前就逃走了？”</p>

“是，大王！”</p>

姬考颤声呼喊：</p>

“请大王降罪！臣有负于您！”</p>

“有负于寡人？”帝辛轻笑了声，“你也配？”</p>

姬考浑身颤抖了下，头埋的更严实了些。</p>

帝辛摆了摆手，几名美姬柔弱无骨的身子朝旁边倾倒，帝辛慢慢起身，缓步走下台阶，注视着姬考的身影。</p>

他负手漫步，缓声道：“姬考，你知道寡人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吗？”</p>

姬考不敢回答。</p>

“是你能忍。”</p>

帝辛啧了声：</p>

“你那些兄弟虽多，成器的却不多，你二弟是个莽夫罢了，虽有神勇，但寡人这四海之地，有多少神勇的猛将？数之不清，根本用不完。</p>

“你那个四弟最是蹊跷，被你父亲选中，用来装神弄鬼。</p>

“你心里应该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怕寡人，怕先王，怕我大商头顶的神明！</p>

“所以你父亲费尽心思，想要告诉别人，你们周国头上，也有神明。</p>

“这叫什么？</p>

“不臣之心。”</p>

姬考朗声呼喊：“请大王明察！西伯侯府上下，都对大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p>

“大家都不傻，这里就你我，何必如此惺惺作态？”</p>

帝辛在姬考身周缓步走着：</p>

“你跟你父亲太像了，平日里就装作什么都得过且过的样子，暗地里却在不断打磨你们的尖牙。</p>

“你们周国近五十年来，屯兵囤粮锻造甲胄车架，其数远超北伯侯府。</p>

“你们还喜欢把大批兵器藏在地下，为的是后续有用之时立刻取出来用，又在你们西边南北之地，用联姻之法找寻盟友，还暗藏部分黎民百姓，去开垦新城，佯装不合，更是在不断联合西部羌人部落，借着每次奉命西讨，不断去扶持你们培养的部落，解决那些不服你们的部落。</p>

“你们周国之害，远在姜家之上啊。”</p>

“大王！”姬考颤声喊，“臣对这些，对这些一无所知啊！”</p>

“你可不是一无所知，你可太知道了。”</p>

帝辛缓声道：</p>

“你初回西岐后，寡人安排在你身侧的那些人，要么害病、要么狩猎时摔下异兽被摔死。</p>

“大半都没了。</p>

“王叔比干一直在劝你尽快夺权，但你面对你二弟咄咄逼人，一面表现自己十分愤懑，一面却又什么都不做。</p>

“终于，今天装不下去了？你根本就没带你二弟四弟前来朝歌城，对吗？”</p>

姬考喉结不断颤动，高呼：“大王请明察！臣着实不知啊！”</p>

帝辛所说，并非完全属实。</p>

在上空看着这一幕的李平安心里也是门清。</p>

姬考此前确实是‘投降派’，只是刚刚被震惊了一下，思维方式已经有所转变，原本的认知也被颠覆了罢了。</p>

帝辛冷笑了声，走去一旁的侍卫面前，抽出一把锋锐的长剑，扔到了姬考面前。</p>

帝辛淡然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今天自己死在这，寡人放了你父亲，或者，拿着这把剑，去找到你父亲，一剑刺穿他的脖颈，而后你就是新的西伯侯！”</p>

姬考瞳孔一缩，仔细盯着那把剑，呼吸都有些要停止。</p>

帝辛眯眼注视着姬考，缓声道：“怎么，你不敢？”</p>

“大王有令，臣如何不敢！”</p>

姬考一把抓住长剑剑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他定声道：</p>

“请大王派人立刻送臣去羑里！臣一刻也不想等了！”</p>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p>

帝辛仰头大笑：</p>

“寡人莫非看错了你？还是你能隐忍到，连自己的父亲都能直接杀掉？哈哈哈哈！姬考啊姬考，你当真是有趣……”</p>

姬考低头赔着笑，双腿慢慢拱起，眼底划过了一份绝然。</p>

他猛地抬头，双足发力、身体快步向前，手中长剑微微震鸣，从未表现出任何武艺的他，此刻竟如一只猎豹般，一人一剑冲向帝辛！</p>

“大王小心！”</p>

“大王！”</p>

侍卫们高呼声中一拥而上，但不等他们有动作，姬考已是冲到帝辛面前。</p>

帝辛嘴角划过几分轻蔑的笑容，身体朝左侧闪躲，轻松躲开了姬考的刺击，而后一脚端了出去，姬考身体直接横飞，摔在几丈外的地毯上，低头哇的吐了口血。</p>

帝辛笑眯眯地看着姬考：</p>

“比起你父亲，你真差远了。</p>

“寡人若是以你意图行刺而发难，岂不是可名正言顺讨伐你们西伯侯府？”</p>

姬考证了下。</p>

侍卫们一拥而上，两把长矛贯入姬考胸口，他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半个字。</p>

帝辛摇摇头，喃喃道：“可惜，寡人如今缺的并不是发兵的借口，而是缺能稳妥讨伐周国的精锐兵将，不然何必花这般心思...来人！”</p>

“大王！”</p>

“对外言说，姬考舍身献祭自身，祭祀我大商之先祖。”</p>

帝辛淡然道：</p>

“免西伯侯之罪。</p>

“姬考以身奉神，烹其胸脯，做成美味，送于麦里姬昌处，让姬昌好好品鉴，言说味道如何，再将此事昭告八百诸侯！”</p>

“是！"</p>

“哼，圣贤，神明？”</p>

帝辛大袖一挥：</p>

“兵马粮草才是圣贤，大军横扫方为神明！”</p>

众侍卫不敢发一言。</p>

云上。</p>

李大志抬手扶额，正不知该如何评说，却见李平安左手一招，姬考的魂魄已出现在父子二人面前。</p>

姬考明显愣住了，低头看看下面的朝歌城，抬头看看眼前众人。</p>

他看向李平安，李平安此刻还是用的姬旦分身，在姬考眼中就是西伯侯府的四公子。</p>

“老四……你……”</p>

“瞎叫什么，”李大志淡然道，“今日得见天帝，还不速速跪拜！”</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