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怨侣重逢（7.8k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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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山风掠境带起的竹箫巧韵也确然证明了这一点。</p>

那是一条尺八。</p>

琅琊居</p>

“相传中原盛朝禅宗有一高僧行走市井游方传法，手振一铎，口中诵偈，时人称奇。”</p>

见此情景的单夸对僧人来历已有五分把握。</p>

“想来这位大师也是倾慕前贤风范的信众之一。”</p>

其时，河南府有张伯者，因倾慕普化之风范，遂以竹管仿铎音，称之为‘虚铎’。其后又有张金、张范、张雄、张参等人传承其风……</p>

眼看对方三言两语揭破法忘跟脚，心下震动的大智慧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不动声色地揭破采参客来历：</p>

“不想先生对中原之学亦是广博。”</p>

手握尺八的寂景观空便是天门曾于魔世破封期间外派驰援的僧侣之一。</p>

欲觅归途不得的他最终成为地门一员。</p>

现今，优钵昙摩有意引领迷航归向正途，殊料反而激起身陷魔障者激烈反扑。</p>

历历情尘版刻模糊过往。</p>

心神狂乱的法忘抖腕震动尺八演化剑势，竟是凭空幻出无数道漆黑虚影，将红莲地狱上半身的要害尽都笼罩其中。</p>

险关当面，端坐稳若泰山的优钵昙摩袍袖一拂，袈裟挥动，直袭而去，正是袈裟伏魔神通。</p>

这面红莲地狱轻描淡写化去尺八剑锋，双手打击鼓乐的动作不见丝毫停滞晦涩。</p>

那厢寂景观空却是大惊失色。</p>

正面迎上密宗袈裟的他只觉自己所有的剑式后招都在弥天袈裟笼罩之下，简直便似主动缴械将成名兵器送到对方手中。</p>

法忘大惊之下急忙撤身收招谋求后变，不意优钵昙摩手臂回收袖袍再卷，受力收紧的袈裟内屈凹陷，向着他隔空遥取便似长鲸吸水。</p>

擒龙奇功诱导寂景观空身形倾危。</p>

进退失据的他仓促之下急将手中尺八一震，三点寒星从竹管中射出，分袭红莲地狱的双目与咽喉。</p>

随即那尺八又演化判官笔的招数，笔走龙蛇方寸不离优钵昙摩胸颈间七处要穴。</p>

红莲地狱不慌不忙，右腕一抖磬首仰钵似的小碗便将三枚钢钉收纳入腹。</p>

余劲未散的钢钉落入磬口，便如掷骰进盅，叮咚作响煞是好听。</p>

其时优钵昙摩已抬左袖封挡，密布真气的袈裟护住前胸肩颈，便若渔夫张网静待鱼儿入毂，又似太保引弓将发。</p>

挺直拇指伸出袖口的红莲地狱横切一捺，一股凌厉的指力射将过去。</p>

面色大变的法忘左手指诀变幻，取叶作刀的他凌空遥击企图截下无形指力，跟着整个人突然向后移开了方丈。</p>

无声粉碎的翠叶碾作齑粉宣告来招霸道，但此举总归将其阻上一阻。</p>

优钵昙摩连捺三记，寂景观空移开了数丈，这才站定。</p>

这几下交锋说来漫长实则不过眨眼，眨眼功夫法忘身形在原地一闪竟凭空消失。</p>

再定睛，他赫然出现在数丈外的圣顶一角。</p>

近乎邪术的奇诡轻功照眼，红莲地狱暗自赞叹不提。</p>

然而寂景观空心下叹服更胜他十倍，知他这三捺看似平凡无奇，其中所蕴蓄的功力实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地，正是摩诃指的正宗招数，叫做“三入地狱”。</p>

以此为名，是说修习这三捺时用功之苦，每捺一下，便似入了一次地狱一般。</p>

情知强取胜算渺茫的法忘念头一转，决心曲线救国，当下把手中的尺八送到唇边，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p>

虚无吹断！</p>

箫音曲折，妙籁天成，但其中却似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恨之意。</p>

正似国破家亡，满怀悲愤难解。</p>

又若受欺被侮，怨恨积郁难消。</p>

曲中深意却是恰合僧者际遇。</p>

因理念不合为旁人视作异端落拓江湖的他心本就满怀抑郁不平，否则又怎会以反佛为业，视魔考为法。</p>

此时箫音入耳，优钵昙摩只觉鲜血奔腾，脑海更似情仇翻涌。</p>

貌似不能自已的红莲地狱敲击动作一滞，旋即张臂一展，扫袖甩磬挥出三串金光。</p>

“当！当！当！”禅钟连响。</p>

三粒佛珠撞响了铜钟后，其中一粒反弹落地投入百丈凌峭，佛珠晶莹剔透，隐隐间有宝相珠光露出。</p>

观者不禁色变。</p>

简简单单一粒铜珠，竟是敲出令整座少室古刹都为之震动的巨响。</p>

如此禅功怎能不令人心惊？</p>

何况优钵昙摩非但令巨钟令整座少室古刹震动，更是使三粒佛珠不分先后的奏响。</p>

这三声钟响，就恍乎是佛音梵唱，又如是一堵巨大的高墙。</p>

任凭寂景观空尺八韵调变幻无方，依旧牢牢地被控制在墙外，而墙里面却是波澜不惊。</p>

狂风怒号，海浪滔天的力量虽然厉害，但这声音却似一方历经千百年敲打的磐石，仍波浪奔涌，怡然不动。</p>

耳鼓中清净无我的梵音忽然消敛。</p>

崖下原本受大智慧把控操弄的心神渐渐回归的地门信众又陷红尘扰扰，纷演众生百态……</p>

琅琊居</p>

“何苦执着，”双掌合十目露悲悯的念荼罗深叹众生执迷，“纵使红莲全力，亦不过多拖延正面战场一个时辰而已。”</p>

九界航路，仍归智慧引渡。</p>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单夸闻言赫然动容，大智慧的语气听似平淡，宛若只是简单描述，但他却能明白这当中的分量。</p>

作为进攻主体的地门僧众对标的大抵是拱卫禅院的天门武僧，单一拎出在念荼罗或者单夸眼中都不过是三流角色而已。</p>

然则毕竟人数太多。</p>

如若在处于守势的情况下自然是无所顾忌，但倘若要以一己之力去缠住这近乎千百武功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和尚一个时辰的光景，一身修为已可算是登峰造极。</p>

纵使单夸在全盛时期，也未敢夸口轻易可为。</p>

此外，单夸还敏锐地注意到了大智慧之用词——</p>

正面战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