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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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俭赶忙拱手：“正要向恩师请教。”</p>

“权谋十术，其一，平衡之术。”</p>

李惟俭闻弦知雅意：“帝王之道。”</p>

“正是，左右平衡，内外平衡，此为帝王之道。前朝崇祯帝误信了东林党，导致朝政失衡，其后首辅数月一换，却难以挽天倾。便是朝政失衡之故。”</p>

李惟俭颔首，虽说以偏概全，但的确有这一条。</p>

他心知这第一条不过开胃菜，接下来的才是正餐。</p>

果然，就听严希尧说道：“除去平衡之术，还有阴阳、虚实、迂直、长短、奇正、进退、韬晦、借力、任势。”顿了顿，严希尧道：“今日便先说这阴阳之术。”</p>

“老师，何为阴阳之术？”</p>

“复生当看过《三国演义》，内中刘备见汉献帝，曹操欲行王霸之事，为揣人心，射猎时借天子箭射杀猎物，四下不曾瞧清，以为那帝所射猎，当即高呼万岁。</p>

其后又有衣带诏。刘备阴以谋之，阳以结之，其后方才有‘撞开铁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蛟龙’啊。”</p>

“学生受教了。”</p>

李惟俭二世为人，所得权谋之术都是实践中得来，从未总结。而今听得恩师严希尧点拨，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其后严希尧又说了其他八术，李惟俭心中不由得感念，这便是师徒之情。</p>

不似后世信息爆炸，这等资料唾手可得。此时这等权谋之术，正用可谓御龙术，逆用便是屠龙术。非师徒、父子之间，等闲不得闻之。</p>

一盘五子棋下到中盘，严希尧说过了权谋之术，继而说道：“近来我观复生好似无头苍蝇一般，一时忙活蒸汽机，一时要忙活炮架，一时又要摆弄膠乳。复生胸中自有韬略，料想不会无的放矢，莫非复生有旁的打算？”</p>

李惟俭笑着指了指棋盘，道：“老师看我棋路有何特色？”</p>

“中正平和，少见杀伐之气。”</p>

李惟俭却道：“我此局多做活二，极少冲三冲四。这活二多了，老师自然摸不清我的路数，如此方可静待时局啊。”</p>

说话间捻起一枚白子，落定后杀机顿现，分明是远远一枚闲子，偏生与两处活二勾连。严希尧沉思一番，连忙堵截，却为时已晚，不过七八子，四三杀现身，李惟俭赢了。</p>

严希尧舒展眉头，连连颔首：“不错，复生心中有计较就好。”</p>

李惟俭近来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实则全是在为推行工业革命做准备。蒸汽机提供动力，差速器让动力变得稳定，橡胶涉及密闭性以及轮胎。今日方才回返，待明日便要忙碌起来。</p>

一则看看千里迢迢运来的膠乳到底如何情形，二则去到武备院，试着让陈主事以铸铁造一架同样大小的蒸汽机来，其后才可进行等比放大。</p>

只怕要不了多久武备院就忙不过来了，说不得朝廷会另立一衙门，专门生产蒸汽机。</p>

一盘棋结束，严希尧摆摆手，没了继续下棋的兴致，二人捧着茶水相对而坐，李惟俭便道：“恩师，近来朝堂局势……”</p>

“不急，朝堂博弈又不是街头莽夫搏杀，哪里有一朝一夕就分出胜负的？”严希尧笑道：“再说许多时候只能分个强弱，胜负如何，说不得要拖延上几年呢。”</p>

李惟俭思忖道：“老师是在行韬晦之术？”</p>

“孺子可教。”</p>

如今陈宏谋独大，圣人自然心有不安，本指望严希尧站出来与之打擂台，没成想雷声大、雨点小，严希尧张罗了月余光景，却始终不见有何动作。近来圣人愈发不耐，说不得会另择人选与那陈宏谋博弈。</p>

到时严希尧会给圣人留下个印象，此人是孤臣啊，让其结党都结不好，且还实心任事。这印象一旦留下，等闲不得改易，如此严希尧就成了不倒翁，任凭朝堂风雨飘摇，他自不动如山。</p>

这一日师徒二人相谈甚欢，严希尧心绪极佳，特意留了李惟俭用饭。待自严家出来，李惟俭顿时理解了严奉桢……师娘这手艺，嗯，卖相还是不错的。其他的就……一言难尽啊。</p>

反正李惟俭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吃甜口的排骨。</p>

乘车往荣国府回返，方才转过皇城，前方忽而一片熙攘。吴海平赶忙勒马，观量了半晌才道：“公子，瞧着像是番子在抓人。”</p>

“嗯？”</p>

李惟俭挑开帘栊观量，便见三层茶楼房顶上站着一人，下方围拢了不少番子，隔着老远，一主事服饰的人嚷道：“孙守良，本官既已追查到你，又如何会让你跑了？我劝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p>

那主事冲着身边番子使了个眼色，番子便自其后的马车里提了个小儿回来。取了小儿口中破布，小儿顿时哭喊道：“爹，爹！呜呜呜——”</p>

那主事便道：“孙守良，便是不为自己考量，也得为孩子考量一二啊。”</p>

房顶上的人破口大骂，将手中铁剑舞得密不透风，逼近的几个番子一时间奈何不得，只得绕着其兜转。其后又有番子手持短铳，却只是虚瞄了，不曾扣动扳机。</p>

“公子，可要绕路？”吴海平问道。</p>

李惟俭站在车辕上摇摇头：“难得瞧见番子抓人，且瞧瞧热闹再说。”</p>

正说话间，忽而房顶瓦片碎裂，那人惨叫一声便自其上跌落进了三楼。其后内中呼喝声一片，待过得半晌，便见几名番子将那人五花大绑押了出来。</p>

方才在房顶上还不曾瞧见，刻下瞧了一眼，李惟俭顿时狐疑起来。这人竟还跟他有关！</p>

那人相貌寻常，一身澜衫，偏生左侧脸颊上生着一枚桃心胭脂胎记！</p>

李惟俭心下愈发纳罕，这人到底犯了什么案子，算算上次慎刑司到访还是十来日前，直到刻下才将此人拘拿归案，只怕此人牵扯极大！</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