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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俭道:“莫忘了老爷可在茅山混迹过两年,有没有用我还不知道?”顿了顿,又道:“再说我不过是个没封号的杂品二等男,弄些排场给谁瞧?平白多了靡费,养肥了和尚道士,与其如此,莫不如换成粮食接济百姓呢。”</p>

傅秋芳说不过李惟俭,也不应承,便转而说起旁的来。待临近午时,傅秋芳悄然翻了黄历,见二十四果然是个好日子,这才应允下来。</p>

二人数日不曾相见,一道儿用了午饭,其间自是情意绵绵。只是傅秋芳性子拘谨,强忍着没让李惟俭成就好事,惹得李惟俭不上不下的好生烦恼。</p>

待用过了午饭,李惟俭便朝着东跨院行去。穿过月门,入目便是两排长长的暖棚。玻璃斜顶朝着日头,一旁的烟囱烟气袅袅。</p>

自入了九月,李惟俭便打发贾芸雇请菜农。京师内小菜园子极多,到了九月因着天气,园子里的果蔬该罢园的也都罢园了。听闻有人雇请菜农,顿时不少人蜂拥而至。</p>

贾芸办事仔细,详细扫听了各人风评、口碑,优中选优,这才选了三个菜农来。</p>

李惟俭绕着暖房查看,瞥见其身形,贾芸赶忙出来随在一旁。这东跨院本就不大,加之两排暖房中间还要留出来间隙,因是算算内中土地不过五分田。</p>

贾芸就道:“雇请了三个菜农,管两餐,月例八百钱。三个人倒班,白日里掀了铺盖,让菜苗照照日头,夜里再将铺盖铺上。还有仆役瞧着天儿专门烧煤炉,近来天儿转凉,早晚要烧两遍。”</p>

李惟俭颔首,道:“菜苗都长出来了吧?”</p>

说起这个,贾芸顿时挠头道:“四叔果然厉害,那三个菜农错非看在月例银钱的份儿上,说什么都不肯秋日里种菜,说此举有违天和。结果这两日暖棚里果然冒了菜苗,那仨菜农啧啧称奇了好几日,都说四叔定是从哪位高人那儿学了法术。”</p>

“哈哈哈——”李惟俭大笑一阵,便道:“法术就法术吧,让那仨菜农尽心尽力看顾着,洒水施肥不可少了。”</p>

贾芸领命道:“四叔放心,侄儿看着呢,保准儿他们不敢怠慢了。”</p>

李惟俭进到暖棚里转了转,便见四条垄沟上果然有绿意冒出头来。那三个菜农畏畏缩缩,都不敢上前搭话。李惟俭心下暗忖,这是真把自己当会术法的了?</p>

当下他也不点破,只叫来一名菜农问询了几句,随即领着贾芸出了暖棚。行走几步,李惟俭略略思忖,说道:“这边厢不用伱看顾了,回头儿让姨娘看顾着就好。”</p>

贾芸不动声色,应了声‘是’。</p>

李惟俭继续道:“过些时日估计会进内府为官,到时你先随在我身边做个帮闲,得了机会,我再给你在内府谋个书办的差事。”</p>

这书办介于官吏之间,虽无品级,却油水丰厚。尤其是那内府的书办,哪年零零碎碎的总要收个几十、上百两银子的外快。</p>

因是贾芸顿时大喜过望,恭恭敬敬作揖道:“侄儿多谢四叔提携。”</p>

李惟俭摆摆手,道:“都是自家亲戚,说这个就外道了。我提携你,也是因着你办事得力。这几日你先回家安歇,待过些时日我再唤你。”</p>

贾芸极为乖顺,恭敬一礼,旋即告辞离去。</p>

李惟俭又盘桓了一阵儿,这才回转荣国府。这两日的酒宴既定下了,有他没他总要开起来。</p>

李惟俭换过一身衣裳,领着丫鬟去到荣庆堂里,可巧今儿贾政、贾赦、贾珍不在,席间只有贾琏作陪,因是李惟俭很是松快了些,略略用了些酒,看了会子戏,待天色将暮这才寻了贾母,说定下了搬离的日子。</p>

贾母自是好一番惋惜,所谓远香近臭,大抵便是如此。因是特意点了贾琏,命其二十四日看顾着,免得中间出了差池。</p>

贾琏应下,李惟俭也领了好意,这酒宴旋即散去。</p>

离席之时,瞥见二姐姐迎春目光幽怨,李惟俭只笑着略略颔首,便领着丫鬟离去。</p>

这会子说什么都是错儿,与其如此,莫不如什么都不说,待大伯李守中的信笺来了再行宽慰迎春。</p>

转过天来,东北上小院儿上上下下忙作一团。有了上回别居香山别院的经验,四个丫鬟得力了不少,物件儿分门别类打了包,只留了明儿更换的衣裳与夜里的铺盖。</p>

寄居荣国府大半年,虽说因着李惟俭的发迹,那寄人篱下之敢方才冒头便被生生掐断,可到底是在别人府邸里,总是有些不自在。</p>

因是这日到了夜里,莫说是琇莹、红玉与晴雯,便是香菱都说了好些个话儿。</p>

一会子说厢房是留给姨娘的,她们几个丫鬟住耳房就好;一会子又说,侧花园有一株枫树,此时红叶飘零,瞧着定然有意境;过得须臾,又说到了自家改成每日三餐,这起居的时辰也要跟着改一改。</p>

叽叽喳喳,待到上了更,几个丫鬟才困倦着退下。李惟俭与红玉洗漱过了,钻进被窝里,红玉说了会子闲话,始终不曾有睡意。</p>

李惟俭心下明了,若没有傅秋芳,红玉自是安心。可有了傅秋芳,尤其是其有了姨娘的名分,这来日宅第里的管事儿如何安排,红玉自是上心。她生怕丢了差事,如此一来容貌比不过香菱,又没了差事,这地位自然一落千丈。</p>

李惟俭有心逗趣,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其聊着,直到二更初红玉实在忍不住困倦,这才缩在怀里沉沉睡去。</p>

翌日便是二十四。</p>

清早,几个丫鬟强自起来,先行伺候着李惟俭洗漱了,又取了早点来。待临近辰时,众人一并用过了早饭,贾琏便带着仆役寻上了门儿。</p>

寄居大半年,李惟俭虽置办了不少物件儿,可不过走了几遭,将将装满了一辆马车。</p>

随后李惟俭又去与荣国府诸位长辈辞行,这才领着几个丫鬟,与贾琏一道乘车往自家宅第行去。</p>

路上,李惟俭与贾琏说过一会子话儿,便笑着道:“此番多劳琏二哥帮手,偏生方才搬过来还不趁手。待来日,小弟必定登门送贴,邀琏二哥来家中燎锅底。”</p>

贾琏自是笑着应下。便在此时车行临近太安候胡同儿,却偏生停将下来。吴海平自车辕上报:“老爷,这胡同儿里有人往外搬家呢。”</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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