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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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俭停在原地暗自思忖。</p>

宝姐姐这一手妙啊，既然暂且攀附不上自己，干脆占了坑位，免得自己与黛玉成就好事。</p>

转念一想，二姐姐对自己情根深种，料想不会生出旁的心思来；倒是黛玉那儿，须得赶快处置了。如若不然，免不了黛玉便会胡乱思忖。</p>

略略拿定心思，李惟俭快步去到东跨院暖棚里，四下找寻一圈儿，这才在靠东的暖棚里摘了一团小花，拢在袖子里施施然回返。</p>

到得正房左近，刚巧撞见琇莹端着空酒壶自内中出来。李惟俭招呼一声，将其引到角落，悄然将那一团小花递过去，叮嘱道：“一会子塞给雪雁，就说送她们家姑娘的。”</p>

琇莹闷声应下，李惟俭提着心回返酒席上。此事不好交代晴雯，她虽喜黛玉，可这般偏爱的物件儿，没有她的，不免回头多想；香菱是个呆的，弄不好会办砸；红玉一直想着二姑娘当主母，此事只怕不会尽心。因是思来想去，也唯有琇莹这憨憨去办最合适。</p>

只是莫要出了差池才好。</p>

他落座半晌，琇莹绷着脸回来，先侍立在角落，继而螃蟹也似横移到雪雁跟前儿。拉了对方的手儿强赛过去，又好一番咬耳朵。</p>

这憨憨硬生生将此事弄成了谍战风！</p>

李惟俭没眼看，生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来，赶忙用手捂了脸面。好在这会子姑娘们笑闹着都不曾留意，琇莹虽笨拙，可终究将事儿给办妥了。</p>

雪雁听了耳语，心下惊喜，扭头看向李惟俭。见其颔首，当即笑着颔首回应。待过得须臾，雪雁这才悄然到得黛玉身边儿，轻轻将那一团小花递了过去。</p>

黛玉心下惊讶，捏着小花问道：“哪儿得来的？”</p>

雪雁笑而不语，黛玉顿时心下了然，扭头看向临桌的李惟俭。二人视线在半空撞见，黛玉便抿着嘴展颜笑将起来。</p>

李惟俭顿时心下熨帖。转念又想，林妹妹好似不曾在意……也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p>

收摄心思，转过头来正巧撞见一双水杏眼，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p>

戏一折一折地唱过，酒宴撤下，换做茶水点心。众人又看过半晌戏，待申时过半，王熙凤便张罗道：“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外间还起了风，不若还是早些回返吧，免得老太太惦念。”</p>

探春撒娇道：“二嫂子，再多耍顽一会子吧。”</p>

王熙凤探手戳了下探春的眉心：“若依着你，那可是疯玩起来没够，只怕再疯玩个两天也不舍得回呢。”</p>

探春喝了两盏稠酒，这会子脸色红扑扑的，闻言顿时抱着王熙凤得臂膀娇嗔不依。</p>

好说歹说，姑娘们虽有些不舍，可这酒宴还是散了。</p>

将姑娘们送走，外间已然阴云密布，北风呼啸，一众人等回返时，转瞬便飘起了细碎的雪花。</p>

琇莹便叫嚷起来：“还不到十月就飘雪了！”</p>

此时金陵虽也下雪，却不会下得这般早。琇莹顿时顾不得冷风，追着细碎的雪花疯玩起来。余下几个丫鬟也追着其笑闹。</p>

若还在荣国府里，她们可不敢这般放肆。</p>

李惟俭只负手而行，笑吟吟地看着。傅秋芳随在一旁，行了几步说道：“老爷……可是对林姑娘有意？”</p>

“嗯？”李惟俭自认做的隐蔽，不曾被人发觉，因是就说：“为何这般说？”</p>

“我听薛姑娘说，老爷自金陵来京师时得了林盐司照拂，是以对林姑娘多有照料。”</p>

李惟俭笑而不答，反问道：“秋芳觉得薛姑娘如何？”</p>

“薛姑娘端庄、明艳，说话周全，自是好的。”</p>

“那不好的呢？”</p>

傅秋芳不好轻易下定论，因是咬唇道：“方才接触过三回，还没瞧出不好的来。”</p>

李惟俭道：“不急，来日方长。待你瞧出薛姑娘哪儿不好，回头再来告诉我。”</p>

傅秋芳默然颔首，心下暗自思忖，莫非这位薛姑娘是别有用心？</p>

回得正房里，傅秋芳便将众人送的礼告知了李惟俭。二姑娘用心做了一顶青云巾，探春、惜春一个送诗，一个送画儿；王熙凤送了烛台；大姐姐送了一叠平安符；宝钗送了一对桃木剑；黛玉送了一词。</p>

旁的略略看过，黛玉那词李惟俭拿过来仔细观量，便见其上写道：</p>

青吟残烛下，秋思转纷纷。</p>

落叶多惊雨，明河半隔云。</p>

萤光时复见，虫响夜多闻。</p>

谁是论心侣，清樽可共君。</p>

好一个‘谁是论心侣，清樽可共君’！</p>

李惟俭心下舒爽，方才放下纸笺，便见香菱不知何时停在身前，抬眼看着李惟俭道：“四爷，林姑娘写了什么，能让我瞧瞧吗？”</p>

李惟俭笑着屈指弹了弹起眉心胭脂，戏弄道：“不给。”</p>

香菱顿时呆呆立在当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p>

另一边厢，一行车马已然进得荣国府。迎春、探春、惜春聚在一处，叽叽喳喳说着今日见闻；宝钗与李纨行在一处，笑语晏晏；王熙凤被平儿拦下，却是府里有事儿须得王熙凤拿主意；黛玉只缀在后头，袖笼中的右手还捏着那小小的花茎。</p>

众人外出归来，总要去给老太太请过安，才好各自回去歇息，因是便一道儿朝着贾母院儿行去。</p>

方才过了垂花门，迎面儿宝玉飞奔而知，面上先是喜着，随即又恼起来道：“亏我在家中提着心，生怕姐妹们出了差池，原来你们半点也不曾想过我。”</p>

探春就道：“二哥哥这话说的，我们去俭四哥家中燎锅底，又能有什么差池？”</p>

“伱不懂。”丢下一句，宝玉径直到得黛玉身前，关切道：“林妹妹可还安好？今儿天凉，可别冻着了。”</p>

说着便要去扯黛玉的手。</p>

换在去岁不过是寻常之举，如今却是不同，黛玉不着痕迹躲开了，不经意露出手中捏着的一团小花。</p>

宝玉忽而怔住：“哪里得来的花儿？这个样式却是从未见过。”说话间就要去夺黛玉手中的花儿。</p>

黛玉哪里肯？后退一步将手别在身后，略略恼道：“宝二哥不问自取好没道理！”</p>

宝玉道：“我不过是稀奇罢了，大家也瞧瞧，林妹妹手中的花儿到底是什么品种？”</p>

三春、宝钗、李纨都围拢过来。黛玉心下着恼，却不好再藏着，只得捧在手中让众人观量了。</p>

三春尽数不认得，宝钗觉得似曾相识，李纨看罢若有所思，好半晌才道：“原是韭花。”</p>

李纨点破，众人才恍然。宝钗若有所思，问道：“林妹妹哪儿得来的韭菜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