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锅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05章 葳蕤繁祉 延彼遐龄,红楼华彩,肥锅锅,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正房里,甄封氏啜泣不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李惟俭语态温和,说道:“甄大娘莫要哭了,母女重逢总是一桩喜事。可惜甄先生云游四方,本官一时间找寻不见,若来日寻了甄先生,大娘阖家团圆,也算圆满了。”</p>
甄封氏唯唯称是。</p>
李惟俭心下感叹,不过三十出头年纪,看面相却好似老妪一般。这甄家娘子这些年只怕是难捱。</p>
思量了下,又道:“料想香菱先前已与大娘说了过往?”</p>
“是。”</p>
李惟俭便道:“那人牙子早已找寻不见,香菱身契就在我手中,待回返京师,本官寻个机会为香菱放良。”</p>
那甄封氏赶忙说道:“此事不急。英莲……香菱随在大人身边一年有余,我问过她心意,说愿意随在大人身边,只求大人来日给香菱个名分。”</p>
李惟俭闻言看向一旁侍立的香菱,这姑娘虽面上羞红,却羞答答地看向李惟俭,一双秋水潋滟,内中情意不言自明。</p>
李惟俭便笑着颔首道:“大娘且宽心,本官早先就应承过,来日总少不了香菱一个名分。”</p>
甄封氏顿时心下熨帖,忙不迭声的道谢。</p>
李惟俭心下古怪,可此时规矩便是如此。妾室的娘家人,哪怕是妾室的亲娘,都算不得姻亲。</p>
甄封氏心下却是另一番念头。她与甄士隐原本美满,先丢了女儿,后烧了家,此后回返娘家备受苛责。丈夫出家后,只带着个丫鬟每日针黹以贴补家用。错非其年老色驰,只怕那封肃还要将其再嫁出去,以攀附权贵。</p>
贫贱万事哀,如甄士隐那般的乡宦都是这般,更遑论寻常百姓。不说女儿心中瞩意,单是这位李大人这般年岁便创下如此家业,若要联姻,说不得多少江南女儿趋之若鹜。</p>
十五、六岁年纪,百万家资,还有世袭的爵位!这般人物,好人家的姑娘都巴不得做妾,更遑论自家女儿被养作瘦马,几经颠沛方才到了李大人身边。</p>
事已至此,甄封氏不求旁的,只求女儿有个名分,来日得了一儿半女的,落地也比寻常乡宦强百倍。</p>
又说过一会子话,甄封氏这才告退而去。李惟俭方才见其半缩在衣袖中的双手满是破口,知其这些年过得辛苦,待香菱与甄封氏退下,便叫过晴雯仔细嘱咐了一番,又命其寻个大夫来给甄封氏瞧瞧。</p>
母女重逢本是喜事,李惟俭就怕甄封氏紧绷的一根弦松了,身子再垮了。</p>
晴雯本就极富同理心,那日母女重逢、相拥而泣,看得小姑娘偷偷抹了不少泪珠子。听得李惟俭吩咐,自是不迭声的应承下来,临了行到门口,又转身看着李惟俭道:“四爷总说自己不是好人,我看四爷心地良善,好的不能再好了。”</p>
不待李惟俭反应,晴雯快步行去。李惟俭怔了下,眨眨眼……自己是好人?只怕贾瑞的亡魂有话要说。</p>
他暗自思量半晌,心下暗忖,他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只是坏的还没那么彻底。不信?不信就试试阻了李惟俭的路,看他发不发飙就是了。</p>
晴雯方才去了,琇莹又蹦蹦跳跳寻了过来。眼见四下无人,凑过来与李惟俭略略亲昵了须臾,便说道:“是了,太夫人说了,那甄大娘身边儿还有个丫鬟,名叫春桃。”</p>
“嗯。”</p>
甄封氏身边儿原本两个丫鬟,其中之人名娇杏,被封肃送给了贾雨村,如今成了知府夫人。那春桃颜色只是寻常,如今也二十多年纪,一直不曾婚配。错非吴海宁去的快,过些时日封肃便要将春桃作价八两银子卖与村中闲汉。</p>
那些时日春桃终日以泪洗面,而今逃脱樊笼,自是心有余悸。梁氏见其年岁大了,想着家中下人刚好有到了年岁的,便来撮合。那春桃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吓得求到香菱跟前儿,只求别将其发卖了。</p>
李惟俭听得挠头不已。他是谁?会稽司郎中,堂堂大顺帝国的二等男爵,江湖人称李财神啊!每日想的都是国家大事,哪里耐烦处置这些家务事?这会子李惟俭顿时无比想念傅秋芳,有傅姐姐在,这等事哪儿用他费心?</p>
略略思量,李惟俭就道:“罢了,她不愿意又何必勉强?回头儿我与大伯母说。等到了京师,让秋芳去费神吧。”</p>
琇莹咯咯笑道:“昨儿我跟晴雯说了,她也是这般说的。”</p>
李惟俭探手将琇莹揽入怀中,莫看琇莹身量不高,却极为实成,腰肢上半点赘余也无。</p>
“过两日咱们就启程回京师,你这两天抽空再回家瞧瞧?”</p>
琇莹就道:“那我明儿再去瞧瞧二姐、三姐。”</p>
二人正说着体己话,忽而听得外间叫门声。琇莹赶忙起身去迎,须臾带了管事儿婆子进来。</p>
那婆子便道:“四爷,荣国府的琏二爷来访。”</p>
“琏二哥从扬州回来了?”</p>
李惟俭起身迎将出去,边行边心下暗忖,也不知此番扬州一行,贾琏拿没拿到黛玉的婚书……有恩师先前亲笔书信,料想林如海不会这般草率吧?就算瞧不上自己,总要先回绝了自己,才好将婚书交给贾琏。</p>
可如今林如海病入膏肓,万一神经错乱——</p>
李惟俭略略蹙眉,正是应了那句话:关心则乱。</p>
他自小院儿出来,自月门进二进院儿,又到得前院儿偏厅里,进得内中便见贾琏正慵懒坐在厅中,端着一盏温茶品着。</p>
“琏二哥,多日不见一向可好?”李惟俭拾掇心绪面带笑意遥遥拱手。</p>
那贾琏笑着紧忙放下茶盏,起身拱手还礼:“俭兄弟此番大展拳脚,震动江南,如今这李财神之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p>
二人相视而笑,因着实在熟稔,便各自落座了。</p>
李惟俭就道:“琏二哥是方才自扬州回来?”</p>
贾琏压低声音道:“我是方才从姑苏回来。”</p>
“哦?”</p>
“俭兄弟也知,姑母那嫁妆里,不少都是田产、铺面,林姑父眼见时日无多,便遣我去姑苏先将这田产、铺面处置了。”</p>
李惟俭心下咯噔一声。处置田产、铺面?莫非林如海果然病坏了脑子,要将婚书交给荣国府不成?</p>
眼见其不曾言语,贾琏又解释道:“林家几房都是旁支,最近的都在三代开外,且……极不成器。离京师前老太太就嘱咐过,总要将林妹妹再带回去。有老太太看顾着,总是放心一些。”</p>
“是。”李惟俭虽面上不变,心下却愈发烦躁。</p>
略略说过扬州、姑苏之事,贾琏转而道:“我昨儿方才回返,怎么听闻……俭兄弟与甄家起了龃龉?”</p>
李惟俭这会子本就心绪不佳,闻言冷声道:“甄织造实在托大,欺我年弱,那请柬上的言辞极为儿视。单我自己也就罢了,我李家好歹也是诗书传家、金陵望族,若被这般欺辱上门还要腆着脸凑过去,那来日外人如何看我李家?”</p>
“这……俭兄弟不知,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p>
李惟俭笑道:“误会与否不要紧,左右我与甄家素无瓜葛,经此一遭,料想来日再难相遇。我就驳了甄织造的脸面又如何?”</p>
“哎呀,俭兄弟,说到底都是老亲——”贾琏忽而想起,贾家与甄家是老亲,可人家李家与甄家可是素无往来啊。因是忙道:“——请柬之事,甄大人哪儿敢这般托大?都是下头人自作主张。这些时日,甄大人一直忙着织造事宜,这西征在即,军中被服可都是金陵织造的差事。直到前几日方才理出头绪,甄叔听闻此事,狠狠责罚了家中子弟。又托付我来与俭兄弟说和。”</p>
“嗯。”李惟俭应了一声,没表态。</p>
真是笑话,这天下是你甄家的不成?事端是你甄家挑起来的,想说和就说和?</p>
见其不以为意,贾琏沉吟着道:“俭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好在看在老太妃的面上,总要将此事揭过了才好。”</p>
李惟俭笑道:“也是为难琏二哥了。”</p>
贾琏笑着道:“愚兄也就这点儿来回奔走的能为了。甄叔诚心诚意,俭兄弟伱看——”</p>
李惟俭思量道:“按说本不该驳了琏二哥颜面。只是……呵,琏二哥不妨替我传句话,姓李的与姓甄的既然素无瓜葛,那往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搅在一处,说不得再生龃龉。”</p>
贾琏眼见李惟俭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心下暗骂甄家张狂,仗着宫中老太妃健在,行事肆无忌惮。俭兄弟是谁?那可是朝野都炙手可热的人物!南下办差,连督抚都不曾有禁军护卫,人家俭兄弟身边儿足足带了一哨禁军!</p>
宫中老太妃年岁已高,说不好听的指不定哪一日就没了。今上得位不正,这才对老太妃家眷多有优容,待老太妃一过世,凭着甄家这般行事,只怕迟早要倒霉。</p>
一个江河日下,一个如旭日初升,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俭兄弟这等人物只能巴结,哪儿能开罪?</p>
罢了,左右与贾家无干,他说和不成,可不好与俭兄弟闹生分了。</p>
因是贾琏哈哈一笑,此事揭过不提,说起了秦淮风月。琏二哥在扬州还多少忌惮些,回了金陵,自是再无顾忌。这些时日就差住在秦淮河上了,说起秦淮河上知名女史,真真儿是如数家珍。</p>
李惟俭交好贾琏、王熙凤,本就为着大姐姐李纨,因是倒没旁的心思。只是心下暗忖,只怕正是此番贾琏见了世面,回去之后才逐渐与王熙凤生分了吧?</p>
临到最后,那贾琏搓手赧然道:“这个……俭兄弟,愚兄近来有些不凑手,不知俭兄弟能否行个方便?俭兄弟放心,等回了京师愚兄就还上。”</p>
是了,才处置黛玉母亲的嫁妆,林如海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这会子贾琏还不好上下其手,因是这才囊中羞涩。</p>
李惟俭笑道:“琏二哥这般说就生分了,不过是些许银钱算得了什么?”当下点过一名仆役去寻晴雯,过得须臾,晴雯便送了两千两银票来。</p>
贾琏心下哀叹,真真儿是狗大户啊!自己一张口,人家出手就是两千两!此番贾琏张口,寻思不过借个五百两罢了。</p>
琏二爷不好说两千两太多,只得笑吟吟收了。又说来日再来拜会李守中,随即被李惟俭送出宅邸。</p>
回返自家小院儿,李惟俭依旧拿捏不住林如海的心思。暗自思忖,不然求大伯爷写一封书信?念头方起,转瞬又熄了。</p>
大伯李守中可是极不待见帝党人物,林如海又是今上依重的信臣,与林家联姻,只怕大伯那关就过不去。</p>
罢了,如今关心则乱,待来日到得扬州再探明林如海心思吧。</p>
其后两日,李惟俭只去看望了一趟寡婶,与两个堂妹说了不日启程返京。李纹、李绮自是不舍,婶子倒是寻将过来,与李惟俭说道:“她们两个如今也大了,过二年便要说亲。”</p>
李惟俭便问:“婶子,大伯是什么意思?”</p>
婶子愁眉苦脸道:“你大伯说与江南顾家有旧,只是此番顾家只怕——”</p>
哈?顾家正好牵扯进了改稻为桑贿赂一案,不死也要脱层皮,这等情形婶子哪里还敢将女儿嫁过去受苦?</p>
李惟俭思忖道:“这却不急,慢慢寻合适的人家就是。若一二年里寻不见可心的,婶子不妨带两个妹妹来京师。首善之地,群英汇聚,到时我舍了脸面,总要为两个妹妹寻了可心的婚事。”</p>
寡婶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我那两个女儿自小就与俭哥儿亲,我又是没见识的,都道长兄为父,那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p>
李惟俭笑着应承下来:“自家亲戚,婶子何必见外?”</p>
说话间忽听得外间窗下传来惊呼声,婶子面色一变,出来就呵斥。李惟俭心下暗乐,两个堂妹听了这般言语,只怕羞得不敢见人了。</p>
这日夜里,李惟俭先去见了梁氏,寻了其贴身丫鬟,强塞了五千两银票。金陵李家算不得大富之家,大伯李守中一直都是清流,且性情孤高自负,为官多年也不曾积攒下多少家财。</p>
李惟俭没说旁的,只道这银钱留与大伯母做体己。转头梁氏知晓了,与李惟俭好一番掰扯,死活不肯要这银子。</p>
李惟俭干脆道:“大伯母待我视如己出,我如今略略有些出息,回报一二岂不理所应当?”</p>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