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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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到得东梢间里上了床榻，闭上眼心下却满是方才西梢间纱帐后的鸳鸯交颈，一时面热心跳自是不提。回首观量黛玉，却见黛玉兀自酣睡不已。</p>

少一时，西梢间响动一番，继而传来脚步声。一身中衣的李惟俭入得内中，眯眼观量的雪雁不好再装睡，只得装着方才苏醒的样子起身低声问道：“老爷？”</p>

李惟俭没言语，只是招了招手。雪雁顿时心跳得厉害，暗忖，莫非单是紫鹃一个还不够，这会子还要搭自己个儿？</p>

是了，那琇莹私底下说话最是放得开，她隐隐听得琇莹说过，如今老爷身子骨渐壮，寻常女子自己个儿可是经受不住。又听闻晴雯、香菱两个时常一道儿伺候老爷……如今终于轮到自己個儿了吗？</p>

雪雁红着脸起身，合拢中衣抚了发髻闷头往门前行来。因着心下胡乱思忖，一时不察脚下拌蒜，诶唷一声便朝前扑去。</p>

本道要摔个狗抢食，不料却被一双有力臂膀搀扶了下，这才稳住身形。抬眼，对上李惟俭的视线，雪雁羞得紧忙垂下头去。</p>

李惟俭将其搀扶起，低声道：“紫鹃这会子不好劳动，你去帮着她拾掇拾掇。”</p>

“哦。”原是叫自己拾掇床榻，雪雁不知为何，面上便有些失落。</p>

李惟俭看在眼中，轻声笑道：“莫急，下回就轮到你了。”</p>

雪雁羞不可抑，红着脸儿叫了声‘老爷’，以帕遮面闷头便往西梢间而去，忙中出错又拌在桌腿上，顿时诶唷一声摔了个实成。</p>

也不用李惟俭过去搀扶，这丫头爬起来一瘸一拐便进了西梢间。</p>

李惟俭笑着摇摇头，心下暗忖，也不知雪雁这丫头胡乱思忖了什么，当下打了个哈欠，缓步到得床榻前，褪去鞋子，掀了锦被，揽过酣睡的黛玉便闭目小憩起来。</p>

却说西梢间里，雪雁蹑足到得床榻前，就见紫鹃这会子发髻虽散乱着，衣裳却已拾掇齐整，面上白里透红，竟比寻常还多了三分颜色。雪雁心下啧啧称奇，暗忖这床笫之欢竟有这等功效？瞧着比那上等的胭脂水粉还要管用。</p>

雪雁瞧得稀奇，紫鹃却耐受不住，红了脸儿道：“你，你瞧什么呢？”</p>

雪雁见其挂不住脸子，也不好追问心下疑惑，只问道：“姐姐可还好？”</p>

“嗯。”</p>

雪雁道：“不都说头一回……有些疼吗？”</p>

“还好。”紫鹃言简意赅。起初是有一些胀痛，可其后便……想起方才情形，紫鹃脸色愈发晕红。</p>

雪雁也不再打趣，眼见床头团着的褥单，探手便抓了过来：“老爷让我来拾掇，姐姐好生歇着吧。咦？”</p>

那褥单入手滑腻，好似过了水一般。雪雁心下纳罕，方才这二人是出了多少汗啊？随即又觉不对，怎地旁的地方都算干爽，单这一处过了水也似？</p>

她正纳罕着，便被紫鹃劈手夺了过去：“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p>

雪雁不明所以，只道：“姐姐方才破瓜，不好劳动的。”</p>

紫鹃只是摇头：“无碍的。”说罢起身落地，走了几步觉着有些别扭，这才缓行而出。雪雁不放心，忙追着紫鹃去了外间。</p>

却不知紫鹃这会子存心要撇开她，眼见其尾随而来，便道：“时辰还早，你若困倦，不妨去睡个回笼觉。若不然，就去寻粗使丫头烧些水来，老爷一早儿怕是要沐浴。”</p>

雪雁应下，只得一步三回头去往水房寻去。待其走远，紫鹃这才铺展开褥单，除去中心过了水一般，余下的别无二致。</p>

紫鹃叹了口气，都说头一回总要见红，可偏偏她却没见。那会子紫鹃慌乱不已，眼见着就要掉眼泪。不成想老爷却不以为意，反过来宽慰她好一通，其后又温存施为，好一番鱼水之欢。</p>

紫鹃这会子兀自心下憋闷，随即默默回想……是了，去岁二奶奶送了几辆三轮脚踏车来，她与雪雁瞧着稀奇，每日都要骑上几回。随即有一日回来便见了红，起初还道是天癸来了，不料转天又没了，直到两天后方才到了小日子。</p>

想到此处，可不就与老爷先前的话对上了？</p>

紫鹃寻了木盆，将褥单浸泡了，端着便往外行去。走路虽别扭，却并无大碍，不自查地，她面上还带了笑意。</p>

幸好姑娘嫁了的是俭四爷，温文尔雅又见多识广，若换了旁的，只怕就算嘴上不说，心下也厌烦了自己个儿，只当自己是个放浪的，从此逐渐疏离。少一时到得溪流边，紫鹃以皂角搓洗，不禁便轻轻哼唱起来。</p>

心下又想起方才旖旎，便想着……幸亏是俭四爷。</p>

西梢间里。</p>

日头渐升，暑期渐起，缩在李惟俭怀中的黛玉耐不得热，踢了被子，又自李惟俭怀中挣脱。倏尔，黛玉醒来，睁眼便见李惟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p>

黛玉反应了须臾，吃吃笑道：“四哥怎么过来了？”略略凑近，便嗅到那熟悉汗味、脂粉味中夹杂着的熟悉气息。</p>

黛玉皱了下鼻子，玩味道：“这下四哥可算畅快了？”</p>

李惟俭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道：“难负美人恩啊。”</p>

黛玉道：“怎地还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似四哥吃了亏也似。”</p>

李惟俭却道：“妹妹娘家单薄，陪嫁人手也少，我若不纳了紫鹃与雪雁，回头儿妹妹如何当家做主？”</p>

黛玉故作气恼道：“原是这般，我还道四哥一直惦记着呢。既然如此，她们两个寻了小子配了也就是了。回头儿依旧能进府管事儿。”</p>

李惟俭陪笑道：“那怎能一样？配了夫家，便要想着丈夫、孩儿，只怕就要与妹妹隔一层了。”</p>

黛玉没好气地轻轻捶了下李惟俭，顺势躺在其怀中道：“四哥也不用拿假话哄我，你知我心思，你心里记挂着我就好。我这身子骨还不知何时能将养好，总不能耽搁了四哥绵延子嗣。”</p>

“这等事儿不用急。”</p>

这会子嫡庶不分可是祸乱之源，林妹妹身子骨如何且不说，莫忘了还有个并嫡的湘云呢，那丫头身子可是壮得很。</p>

“这两日我请御医来再给妹妹会诊一番。”</p>

黛玉忙道：“也好，不过只单请一个就好，若是人多了，只怕有些真话都不好说了。”</p>

“好。”</p>

静谧片刻，黛玉又道：“四哥须得想着谢过邢姑娘。”</p>

李惟俭眨眨眼，恍然道：“是了，昨儿酒席上怎地不见邢姑娘？”</p>

黛玉嗔道：“这等家宴，邢姑娘怎好胡乱参与？传出去成什么了？”</p>

李惟俭一琢磨也是，略略思忖，笑道：“正好有一方子要请人验证，我看一事不烦二主，也请邢姑娘帮衬了。待回头那罐头厂子开了，给她算两分股子就是了。”</p>

黛玉道：“请人帮忙，自然要给好处。股子的事儿依着四哥，只是邢姑娘昨儿与我说，她父母如今在荣府情形不大好。”</p>

能好就怪了！那邢忠夫妻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邢忠贪鄙酗酒，其妻势利，爱嚼老婆舌。如今掌家的是凤姐儿，管家的是探春，这二人又是邢夫人的亲戚，于是一个守着马棚，一个守着茶房，半点油水也无，每月只领着一吊钱的月例。邢忠又酗酒，错非每月从邢岫烟月例里分了半数，只怕早就过不下去了。</p>

外间紫鹃与雪雁业已回返，新来的小丫头们低声问询，二人便指派着小丫头四下拾掇。</p>

声音虽细碎，却吵得人再无法入睡。尤其后头海子里又传来嘎嘎的鸭叫声。</p>

黛玉哭笑不得道：“这夜里蛙鸣轻了，偏一早儿又被鸭子吵醒。”</p>

李惟俭大笑不已，又与黛玉略略缠磨了，这才叫了丫鬟进来伺候着二人起身。</p>

一早儿吃食颇为清淡，不过是寻常碧梗米粥配着小卷饼与几样酱菜，李惟俭卷着京酱肉丝吃得胃口大开，连黛玉都多吃了一枚小卷饼。</p>

李惟俭赞不绝口道：“邢姑娘这厨艺已臻化境啊，我不过略略一提，她就能原样做将出来。”</p>

黛玉当即先叫过紫鹃，忽而想起什么，又吩咐雪雁给邢岫烟送去一份荷包，又让其请了邢岫烟过来叙话。</p>

二人吃饱喝足，早膳撤下，紫鹃又奉上温养的红枣水。须臾邢岫烟与雪雁入内，邢岫烟手中提了个荷包，入内见过礼便道：“林姐姐何必客套？如今咱们也算合股营生，不过捎带手帮着张罗了一桌席面，何至于又要谢礼？”</p>

那荷包不大，内中却是两个金葫芦，掂量着二两上下，大抵能值二十两银子呢。</p>

黛玉就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便是请了外头大厨来也要送上谢礼呢。咱们这就叫亲姐妹明算账。”</p>

因着李惟俭在场，邢岫烟拘谨了几分，便没再推拒。</p>

黛玉见此便道：“这会子请了姐姐来，是四哥有事儿请姐姐帮衬呢。”</p>

邢岫烟方才落座，闻言讶然看向李惟俭：“我还能帮到伯爷？”</p>

李惟俭颔首道：“我有一方子，还请邢姑娘多尝试几回，试试能不能做出来。”</p>

说话间将纸笺放在桌案上，雪雁连忙转送到邢岫烟面前。</p>

邢岫烟纳罕着接过来瞧了瞧，见主料不过是猪肉、淀粉、面粉，配料倒是有些杂，瞧着与那粉蒸狮子头有些相似？</p>

李惟俭就道：“此为军需之物，烦请姑娘试出个配比来，怎么做肉味最足，存放时间最久，价钱最低廉。”</p>

邢岫烟一听是军需，赶忙问道：“敢问伯爷，此方子可要保密？”</p>

李惟俭摇头道：“这倒无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