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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朝欢首先想到,既然孟九转号称“天下第一神医”,那么,或许当时是顾云天或者谁突发疾病,召他来看病只是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如此隐秘二十年前,自己尚未进入顾门,自然不知当年有谁生了病。他正要去寻庚辰年纪事,却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一些喧嚣说笑之声。因他的内功深湛,耳力自然也比常人灵敏许多。这时听着声音,虽然相距甚远,但也知是钧天殿席散,恐怕顾云天就快回来了。他只得先放弃寻找,立刻离开。第二日一早,顾云天便派人传召他入觐。殿外,一个宽袍背影面对大门垂手而立,姿态恭谨。看了鹤松石一眼,江朝欢没有说话,径自入殿。九级玉阶之上,只见顾柔怀中抱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顾云天正用左手逗弄着,脸上是少见的慈祥笑意。江朝欢坐下不久,才见鹤松石通传而入。“这阿乖真是可爱,鹤护法有心了。”顾柔仰起头,面上也是从未见过的少女的可爱神色。“能博大小姐一笑,就是这狗儿的福气,也是我的荣幸。”顾云天摆摆手,坐正了身子,随口说道:“你早就到了,为何不进来”“属下位卑,不敢在江护法和岳护法前入觐。”鹤松石拱手回答。“你倒是懂得进退,我没看错人。”顾云天略点了点头,叫顾柔上前。只听顾柔缓缓开口:“今日召各位前来,是有一事。近两月来丐帮秘调各地六袋以上弟子回总舵,其用心不难揣测。现已得到消息,丐帮将在八月十五中秋节于洞庭湖君山举行大会,选奉新任帮主。”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丐帮已经四年群龙无首。经过几年争斗,现今帮中九袋长老四存其二,八袋舵主六余其四。这六人无疑是帮主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据说丐帮此次选奉新主,将不止从这六人中选择,甚至不要求是丐帮弟子,而只要满足一个条件。”“什么那岂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有资格去争了”小缙不相信地摇头。“没错。”顾柔眼中散出冷意:“唯一的条件是,取暗杀上任帮主的路白羽性命者,无论他用什么法子,无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即被丐帮奉为第十二代帮主。如果中秋节前无人做到,那么将由六大长老抽签而定。”“丐帮这是在挑衅我教谁给他们的胆子”有人已经拍案而起。岳织罗却幽幽开口:“其实,这对丐帮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众人凝神一想,也便明白了其用意。这四年来,丐帮为争帮主之位,已经斗得头破血流,七零八落。比功劳资历,四大九袋长老和六个八袋舵主不相上下,各不相服。比武功智计,动起手来又你死我活,掌棒龙头,掌钵龙头,和两位舵主先后身亡。如今丐帮江河日下,各自为政,已经不能更坏了。那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用给上任帮主报仇,诛杀路白羽的条件,反而既能重扬帮威,振奋精神,又能让人心服口服,无可非议。且圣教刚刚大张旗鼓改制,震慑武林。若能翦除其一大羽翼,自然大挫邪道风头。丐帮一雪前耻,除魔卫道,在武林中的地位声望自将更胜往昔。若是无法得手,和圣教的梁子也早已结下,不在这一桩。到时再抽签决定帮主,帮众也只能认可。只是,众人不免想到路白羽的处境,生出些担忧。她一向行事高调,不掩行踪,江湖上本就仇家甚巨,如此一来,更是成为众矢之的。即便她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百倍千倍的围攻,防不住明枪暗箭的偷袭。内十六堂堂主之一的宋芷茵起身呈禀:“八月十五之前,不知有多少人想取路堂主性命,她只有待在幽云谷,寸步不出才最为安全。”“三日前我刚刚派她去汴梁,若在此时召她回谷,岂不是向天下之人宣示,我圣教怕了丐帮,缩回老家连门都不敢出”顾云天瞥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出言。“八月十五之前,路白羽不仅不能回谷,还要一如既往地完成任务。”顾云天抬袖站起:“而且,洞庭湖君山之约,她必须在天下人面前现身,参加大会,昭告我教威仪。”“是。”“门主英明。”…众人虽惊疑交加,却也都立刻肃身而拜,连连附和。顾云天满意地点点头:“此次暗中保护路白羽的任务,就交给钧天二使和四位护法了。”被点到的六人当即躬身领命,齐道:“属下必当竭尽全力,护路堂主平安。”“只是,我教六大高手同出,若只是保护一人,未免大材小用。时机未到,其他任务也不便言明,在外你们俱听钧天左使调遣即可。”语毕,顾云天拿起一块漆黑的牌子,递向顾柔,顾柔双手接过,捧至胸前。“见圣教令,有如见我。”顾云天的目光沉沉一扫,说道:“此次任务在外历久,若有生出异心,行止失度,不服调令者,钧天左使可持圣教令就地斩杀,无须禀报于我。”六人心中一凛,忙齐道不敢。摒退众人后,顾云天只留了顾柔和顾襄两个,携二人上连云峰。这是顾襄第一次有此殊荣,得以上峰,但她走在顾柔身侧,总觉得不自在,心中暗暗较劲。直到顾云天和她说话才回过神来。“这半年多以来,你一直和江朝欢朝夕相对,他私下可对我有什么怨言或者有什么反常的举止”“没有。”顾襄连忙矢口否认,正要替他辩解几句,却被顾云天打断。“嗯。你还记得上次我交代你的任务吗”“阻止谢酽完婚,并且…”顾襄心下一颤,说不下去了。顾云天也不强迫,接着问道:“那么谢酽现在和你的关系如何”“这…他大概已经猜到我的身份,定然会恨我入骨。”“那么这一次,我要你继续接近他,直到完成上次未竟的任务。”顾襄觉得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是…他本就和我教有杀父之仇,如今更添妻,母,姐,弟满门之怨,他绝不可能对我产生半分情意。”“人心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多变。”顾云天临峰而立,俯瞰层层云海,“爱,恨,得失,变故,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现在正是他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能不能把握住,彻底摧毁他坚持二十年的所谓本心,就看你怎么做了。”当顾襄失魂落魄地下了连云峰,天色仍正当亮。她心中有事,又加上是第一次来到这禁地,竟走岔了路。七拐八拐绕了半天,眼前出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不远处开始有守卫的身影。正要去问问路,阳光一晃,一抹红色刺进眼中,她好奇地走近宫殿边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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