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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照一路哭回家的。</p>
刘凤女不知道老妈还这样多愁善感, 因为在车上挨顿骂,也不敢轻易劝了。倒是齐硕,很体贴的给姥姥递纸巾, 轻声跟姥姥说别难过,不然大姐知道了, 得多担心姥姥啊。</p>
林晚照心下感慨,齐硕这孩子, 论细心体贴真是比她那个没心没肺的闺女强百倍。</p>
待到家后, 林晚照就让刘凤女他们先回了。</p>
刘凤女也有自己个儿的好处,没心没肺也不怕骂, 照样笑嘻嘻的给老妈倒了茶, 陪老妈坐了会儿,看老妈情绪好些,这才回家。</p>
还下楼拜托了大舅大舅妈一回, 刘凤女说,“以前我大哥上学, 我妈就这样, 回家眼都是肿的, 得肿好几天。现在小特上学,还这样。”</p>
林晨阳道,“你去外头上学, 你妈也一样。”</p>
“这离的也不远, 我妈也是,就是想不开。”</p>
方红端来茶,刘凤女忙说,“大舅妈您别忙,我就是托你们多看我妈一些, 这两天她心情肯定闷闷不乐。”</p>
“这不用你说,晚上我就叫你妈过来一起吃饭。”方红说刘凤女,“现在甭说大话,等小硕读大学你就知道什么滋味儿了。”</p>
刘凤女铁齿钢牙,“我一准儿没事。我这人心肠大。”</p>
方红笑,“嗯,那我就等着看。”</p>
做妈的人,都有这一天。刘凤女是跟林特在一起的时间短,母女情就生分了。方红年轻时也觉着自己坚强的不得了哪,结果,林正小时候读幼儿园她去送,林正虽然舍不得妈妈,但爸爸提前跟他说了,幼儿园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儿,到了幼儿园,老师再哄几句,林正就高高兴兴上学了,方红去医院路上哭一路。</p>
待林正读大学,协和医学院离家也不远,大学里还有许多林晨阳方红的校友,可就这样,林正收拾行李去住宿后,方红也唉声叹气好几天。</p>
母亲是诞育孩子的人,生育时就是一次骨肉分离的巨大疼痛。往后余生,都是分离的日子。</p>
情感温柔细腻如林晚照,哪怕林特是外孙女,可林特跟姥姥多亲啊,俩人出去吃早饭都是手拉手的。林特这一去住宿,林晚照当然会难过。</p>
刘凤女一家没多呆,说会儿话就告辞了。</p>
林特也很不放心姥姥,她打电话给大舅姥爷,请大舅姥爷多陪陪姥姥,同姥姥说说话儿,这样引开姥姥的注意力,姥姥就慢慢好了。</p>
林晨阳都说这孩子懂事。</p>
林特还给太姥爷打了个电话,也是一样的请求。</p>
林爹大包大揽,一口应下,“放心吧。有我哪,你姥姥什么事都没有。”问林特,“特特,你还好吧?有没有想家?”</p>
林特强忍着,“还好,稍微有一点点想。太姥爷你可别告诉姥姥我想家,那样姥姥就更难过了。”</p>
“难过很正常啊,干嘛不说啊,憋着多难受啊。”林爹问,“没自己在学校哭吧?”</p>
林特坐在学校小湖边儿的长椅中,小风自湖面徐徐而来,更悲凉了。林特抽抽噎噎,“没哭。”</p>
“都听出来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呀。应该高兴才对,回宿舍去认识一下新室友,跟室友一起参观一下美丽的校园,多好啊。”</p>
“我好想我姥姥。”</p>
“你跟你姥姥是很好,但你们都欠缺一点独立精神。独立与爱并不相违背,这是个好机会,别哭哭啼啼的了,马上擦干眼泪,给自己找点事做!你不是要做律师么,天天哭可做不了律师。不是想挣很多钱孝敬你姥姥么,这么软弱可不行,以后也帮不到别人。行了,挂了吧。”</p>
挂断电话,林爹对窗照一下自己英俊的侧影,觉着自己简直就是一位威严的长辈啊。</p>
林晨阳很关心妹妹,过去看了一回林晚照,林晚照就是有点儿没精神,毕竟这把年纪,舍不得孩子是真,也不会真为孩子住宿就哭哭啼啼。</p>
“我歇两天就好了。”</p>
林晨阳建议,“明儿去练车怎么样?”</p>
林晚照想了想,接受了大哥的邀请。</p>
晚饭是跟大哥大嫂一起吃的,林特也是晚饭后给姥姥打的电话,祖孙俩都说着让彼此放心的话,但其实,彼此都有一种艰难的不舍。</p>
如林晚照,晚上没有一个小人儿倒杯温水递过来,也再没那样一个小人儿在身边一起叽叽喳喳欢快的讨论电视剧内容,只有秋夜的风,一阵紧似一阵。</p>
林晚照感受到暌违已久的孤独。</p>
想到明天要练车,她把学驾照时发的书拿出来看到深夜,等睡意袭来再放下书入睡。</p>
林特的情况要好很多,她是跟舍友一起去食堂吃的晚饭,她先前就查过A大都有哪些食堂,跟舍友商量着,打算一顿去一个,先把食堂熟悉一遍。</p>
因为一个宿舍是六个人,人多,倒不至于寂寞。</p>
但林特也很想念姥姥,想念跟姥姥在家的日子,担心姥姥一个人会孤独。</p>
学校是一个热闹的地方,接下来的班会,自我介绍,都让林特只能在偶尔的空隙里思念姥姥。何况,祖孙俩每晚都会打电话,林特会把班里的事告诉姥姥。尤其她还当选了班干部,林特很高兴,在阳台悄悄跟姥姥说,“我从没当过班干部,就高中做过半年的数学课代表。这回班导让我们竞选,我特别想当班干部。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竞选,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姥姥,您猜我怎么竞选的?”</p>
林晚照笑,“这怎么猜得到?”</p>
“班里同学都可优秀了,有好几个同学都做过市三好学生,我也没有这些荣誉。我就跟同学们说,我从来没当过班干部,连小队长都没当过,我特别想当一回,想感受一下,想知道学习委员是做什么的,想有这样的机会为大家做事,希望大家给我这个机会。同学们都特别好,许多同学都投了我的票,我就当选了。”</p>
“真厉害,是学委啊。”</p>
“嗯。姥姥你不常说,好好学习才能长本事,改变命运。做学委既能为大家做事,肯定对学习也有所帮助。”</p>
“好啊,学委就特别好。”</p>
“我也觉着。”林特因为当选班干部,可有劲头儿了,跟姥姥说话时声音里都带着笑,问姥姥,“姥姥你车学的怎么样了,开车难不难啊?”</p>
“不难,开始还有些担心,开两天就不担心了。等你军训完星期天有空也去练,我觉着有十天半月的,我就能路考了。”</p>
“这么厉害!”</p>
“还行吧。”</p>
“超级厉害的,姥姥你肯定比我早拿到驾照。”</p>
“要不要我等等你?”</p>
“可以吗?”</p>
“当然可以了。”林晚照多疼孩子啊,一口就应下了。</p>
祖孙俩说俩小时电话才挂断。</p>
林特每天给家里打电话,舍友都说,“林特你家不就本市的么,还这样舍不得家啊。”宿舍数林特每晚打电话时间长,每个宿舍都有电话,需要自己买电话卡来打。但林特一来就带着手机、笔记本电脑,而且,穿戴都可漂亮了。</p>
竞选班委什么的,男生都投林特的票。</p>
所以,林特一下子就当选了。</p>
林特完全没这种意识,她觉着同学们特别友好,舍友也都不错。林特说,“当然舍不得了,我住宿,家里就我姥姥一个人了。”</p>
“你爸妈不在家?”</p>
“我妈住另一个区。”</p>
第一次离家住宿的同学都跟林特差不多,基本都每天给家里一个电话,但也有自小寄宿的同学,适应能力明显比她们这些第一次住宿的要好。</p>
知道孩子在学校过得好,林晚照就放心了,还把林特当选班委的消息拿出来广而告之了一下。哎哟,自家孩子就是这样的优秀。</p>
然后,每天晚上通电话的时间就变成林晚照最快乐的时光。</p>
林爹在听林晚照第三次把自家小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显摆一回后,放下手中茶杯,对林晨阳道,“书房借我用一下。”指指林晚照,示意跟上。</p>
林爹先一步去了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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