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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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晨阳的两个建议, 方红有些犹豫。</p>

林晨阳不急不徐的沏了碗明前茶，在明前茶清淡的香味中，听到方红犹豫又负气的声音, “当初分家，什么都没分我, 凭什么叫我养爸？”</p>

林晨阳永远淡定，“法律上规定, 赡养父母是每个子女的义务。另外, 父母向子女求助，于情于理, 我们都有救助老人的责任。”</p>

理性总结后, 林晨阳叹口气，看向妻子，“较这个真儿做什么, 咱家的也不缺岳父那点东西。一家人要真斤斤计较，哪儿能算得那么清？差不多就得了。岳父并不是太重男轻女, 要不你当年也上不了大学。”</p>

方红气, “我爸也想供我哥, 他考得上么？还有二弟三弟，一个两个都没考上高中，难道怨得了别人！”</p>

娘家这事吧, 管, 生气！不管，也生气！</p>

方红道，“这些年，我哪个少帮他们了！自己个儿不争气，我过得好, 就好像我沾娘家多大光似的！我读书时晚上都是读到十二点，没钱买书，借同学的书抄！我受的苦他们就不说了！”</p>

“刚沏的茶，能不热？”林晨阳去饮水机给她接杯冷水，方红直接去冰箱拿根冰淇淋。看到公公搬家前送她的冰淇淋，方红格外怀念林爹，说，“我现在最佩服咱爸，别看平时不靠谱，大事没有一件不叫人心服口服的！你看咱爸分家的英明，再看看我爸那糊涂蛋！不怪他落这个下场啊！”</p>

方红连吃两个冰淇淋下火，还得继续管娘家的事。</p>

一来她本就是个爱张罗事的性情，二则像林晨阳说的，哪怕爹娘什么都没分，父母到这个地步，做子女的怎么能不管呢？</p>

想来想去，到大哥那里无非就是吵架。</p>

这吵了一个月，方红也累了。</p>

方红联合另一个分家只分到一只纪念怀表的妹妹，把方老爷子接了出来。这个妹妹日子也过的不错，所以分家时勉强比啥都得的大姐方红强一点，分了一只不走针儿的怀表。</p>

方七妹的儿子开车，方红跟七妹两个给方老爷子收拾的东西，把老头儿接到方红家。</p>

方红别看嘴上抱怨的很，对父亲是很孝顺的。</p>

因为岳父要来，林晨阳没出去，林晚照今天上午两节课，下课她就没约同学吃饭，而是到大哥这里，帮着准备午饭，等大嫂把人接来，饭就做得了，也省大哥大嫂的事。</p>

林晚照边剁馅儿边说，“听说那老爷子三高，能放猪肉么？”</p>

“少放点没关系。一点儿不放，岳父得说素了。”林晨阳把面和好，放在盆里醒着。</p>

方老爷子喜欢吃饺子，林晨阳为人细心，对岳父的饮食喜好略知一二。</p>

方家姐俩儿把方老爷子接来的时候，林家兄妹正在包饺子。门铃响，林晨阳去开门。已经是五月天，方老爷子披件旧西装外套，白发缭乱，左右俩闺女扶着，见着姑爷第一句话就是，“我说不来，不来。”</p>

林晨阳笑，“爸，您来可怎么了？我们也想孝顺您。”</p>

后头是方七妹的儿子给拎着行李，没多少，就俩提包。</p>

林晚照也从厨房出来跟方老爷子方七妹母子打招呼，她听到方老爷子说的话，亲切的安慰老人家，“方叔叔，您放心的住吧，这就是您自己家，我们都欢迎您过来。”</p>

房间是方红提前收拾出来的，以前林爹过年过节的住，林爹的东西都归置出来放到书房，林爹三重锁的大柜子依旧锁着，被褥换了新的。</p>

这是位嘴硬的长辈，建国前的人，老思想，旧观念。</p>

像林晨阳说的，不是太重男轻女的人，不然方红读不了书。</p>

但建国前过来的人，思维始终停留在养儿防老、养老送终是儿子的义务，到闺女家住，心理上就觉着过意不去。</p>

可到如今地步，房子一过户，就成了儿子家。儿子家是住不得了，方老爷子四儿四女，如今或囿于家庭条件、或囿于旁的原因，肯把他接到家来的，就是大闺女方红。</p>

方家姐妹帮着老爹把衣服放好，方七妹就出去帮着包饺子了。</p>

林晚照在方家也挺有名声，以前方红总觉着这小姑子是个拖累，非但要照顾小姑子家孩子，小姑子包地盖房，总来借钱，把方红愁的不轻。不敢在林晨阳跟前儿说，时常回娘家絮叨。</p>

后来林晚照拆迁发财，连带着叫大哥大嫂买小院儿，也发了一笔。方红就改了口气，觉着林晚照是个有良心的人。主要以前甭管借多少钱，林晚照一有钱就还，从没有钱不还，拖欠过。</p>

至林晚照离婚搬到楼上，方红觉着，小姑子还是颇有过人之处的。尤其宁可离婚也不舍财，颇豁得出去。</p>

再后来，林晚照过来后但凡做些差样儿的，就把大哥大嫂叫上去一起吃饭。其实要晨阳方红的条件很好，没什么吃不起的，可这不是一家人么。</p>

住得近，就格外亲近。</p>

林晚照学车买车买房置业读老年大学，还自己开车旅行，方红嘴上不说，也早不将林晚照当以前看待了。</p>

方七妹见大姐夫兄妹在家包饺子，心想非但大姐夫人好，人家妹妹也这样好。知道咱家有事，主动下来帮着张罗。</p>

大家一起包完饺子也就中午了，饺子简单，下锅一煮就熟。</p>

方老爷子咬一口饺子就哭了，别开脸擦掉眼泪说，“有日子没吃这么可口的饭了。”</p>

林晚照听了都不好受，何况方家姐妹了。</p>

方红给老爸往碗里夹两个饺子，“爸您放开了吃，咱明儿还包饺子。”</p>

方七妹也说，“就是。爸您不还爱吃天福号的酱肘子么，明儿我给您买去。”</p>

方老爷子再吃个饺子，摇头，“哪儿能叫你们花钱。”</p>

方七妹把醋碟往前推推，“爸您蘸点儿醋。”</p>

老爷子急着吃饺子，忘蘸醋了。</p>

八十几的老爷子，吃了二十六个饺子。这还是方红拦着，没叫多吃。老爷子还不满，“这怎么还不让吃饱啊。”</p>

“您这年纪，别撑着。来，喝点儿饺子汤。”</p>

方老爷子，“嗯，好吧，那我溜溜缝儿。”喝两碗饺子汤。</p>

饭后姐妹俩扶着方老爷子回屋休息，林家兄妹还有那叫范春的小伙子一起收拾餐桌，林晚照把厨房收拾好，就先上去歇着了。</p>

方老爷子年纪不小，却也不算大，跟林爹同岁。</p>

想想方老爷子站都站不直，满头白发、需人搀扶的老态隆钟，再想想林爹现在腰杆儿笔直，眉眼含笑，刚刚三婚的风采。</p>

林晚照想，真宁可亲爹是林爹这种。</p>

想到林爹，林晚照在市场上买了上好的鲅鱼，给林爹包了一盖帘鲅鱼饺子，在冰箱冷冻放到饺子盒在冰箱冷冻，打电话问林爹什么时候在家，她给林爹送过去。</p>

林爹让林晚照傍晚过去，一起吃晚餐。</p>

赵家晚餐很丰盛，林爹赵阿姨都不是热衷养生的人，晚餐有熏鱼、煎鱼，这是林爹的最爱。赵阿姨面前的则有炖肉、煎肉。当然，间或三两样时蔬，用来解腥解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