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二只男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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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的时间太短, 短到似乎温萝和长恨交谈就已经用去了几乎一半。</p>

耳边风声呼啸，身后似乎发出了冲天般震荡之声，随即利剑破空声袭来，温萝只感觉腰间一紧, 脚下突然就重新踩到了平地。</p>

顾光霁的呼吸声略有些急促不稳，一手将她拉回身前之后，似乎也没有余力再去追求男女有别的高尚境界，一手虚虚地抓着她肩头的衣料，熟练地操控长恨带着两人向前疾行而去。</p>

不知道飞了多久，温萝只感觉视野缓缓低了下来, 依旧是鬼打墙一般的密林里, 两人重新找了个树木繁茂, 地形复杂的地方落回了地面上。</p>

脚下触到实地, 温萝才感到劫后余生, 回头看向顾光霁：“哎, 你没事吧？”</p>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顾光霁此刻脸如金纸，原本便白皙的肤色现在更是惨白得毫无血色，身上白衣破损带着点点尚未完全干涸的殷红血迹。</p>

他勉强将长恨收回剑鞘, 抬眸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如今我灵力耗尽，御剑实在太过招摇，不便隐匿行踪。”</p>

关心碰了壁, 温萝倒也是意料之中，只是点了点头。半晌，她突然想起之前顾光霁出手救下她和墨修然时，南门星的那句感慨。</p>

恐怕南门星口中的那句“当年被他追着打”，多半正是发生在今天。</p>

想到顾光霁身为“正道的光”的高光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狼狈时刻居然有她的参与，她心中有些五味陈杂。</p>

顾光霁一手松开她肩上的衣料，脸色虽然有些疲惫，琥珀色的瞳孔却依然很亮，若有所思地看向温萝的脚下，突然开口道：“方才，你是如何操控此剑的？”</p>

温萝闻言身型一滞，沉默片刻后，眼珠一转，一双丹凤眼写着几分迷茫道：“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没往前飞多久，我就突然可以自己站在空中了。不过你这把剑倒是挺有灵性，也没人命令它，它竟然自己飞进去救你了！”</p>

顾光霁眼神微动，淡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直到她以为自己圆不过去时才缓缓移开。</p>

他不置可否地转过身，率先向密林深处走了过去。</p>

温萝松了口气，立马跟上他的脚步，在心中问道：“团子，顾光霁这个样子应该是信了吧？”</p>

“应该吧，他不是没有追问嘛。”团子懒洋洋道，“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想得到你居然会有这种神奇的技能可以兑换。”</p>

温萝狐疑道：“可他刚刚盯着我看了很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p>

团子嘻嘻一笑：“男人心，海底针！说不定他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呢？我可真的不夸张，缪馨儿这具身体可是有‘元和第一美人’的称号哦！你到现在都没真正见过自己这张脸究竟长什么样，才会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这不怪你啦~”</p>

温萝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不经意间脸上一痛，直直撞上了顾光霁早已停在原地的后背，鼻头一酸，眼眶瞬间盈满了泪。</p>

她力气不大，但顾光霁的身形却被她这一撞带得微微晃了晃。</p>

温萝揉了揉鼻子，贼喊捉贼：“不好意思啊……你突然停在这干什么？！”</p>

顾光霁回过身，视线在她一身脏污和手上的伤口一闪而过，淡淡道：“休息一会。”说罢右手微抬，向下微微一压，一道劲风向左前方呼啸而去，吹散一地的碎石乱枝后，竟然显出一个十分隐秘的山洞来。</p>

他收回手，一双琥珀色的瞳孔转了回来，将手中的长恨向温萝手中递过来：“你先在洞中等我，记得用枝叶把洞口盖好。”</p>

温萝皱眉，下意识拉住他要撤回去的袖口：“那你呢？”</p>

顾光霁盯着袖口处几根染着泥渍的纤细手指，半晌将衣袖抽了回去，平淡道：“你手上的伤口如果再不处理，不仅会留疤，还有可能感染。到时候，我会很麻烦。”</p>

说罢，他便背过手，向另一边走去。温萝握紧了手中长恨凹凸不平做工精巧的剑鞘，猫着腰躲进山洞中，并按照顾光霁的嘱咐细心地用一旁散落一地的枝叶仔仔细细地把洞口盖了个严实。</p>

洞口被封死之后，洞中的光线一下子所剩无几，只有零星的日光透过稀稀落落的枝叶缝隙透进来。在黑暗之中，视觉被封锁，其他感觉却随之变得格外清晰起来，温萝甚至能够在一片寂静之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p>

不知道独自在黑暗中等了多久，温萝敏锐地捕捉到洞外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凑上前，山洞角度十分隐蔽，因此视野本身就不好，再加上她盖在洞口层层叠叠的枝叶，洞外的景象她一点也看不见。</p>

不管了，自保就完事了！</p>

锵——</p>

寒芒微闪，温萝握紧长恨剑柄，耐心等待着，直到声音已经近在眼前，才用尽全力一剑刺出去。</p>

只听“叮——”一声，她手中攻势汹汹的长恨突然停了下来，眼前的枝叶突然被移开，刺目的光线激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来，顺着剑身向前看去，只见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了剑尖。</p>

顾光霁一手拿了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水壶，一手缓缓松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弯腰进了山洞，将水壶随意丢在温萝身侧。</p>

联想到他刚才临走前的话，这些水自然不是为了让她喝的。</p>

悻悻收剑，温萝捡起水壶，将清水淋在血迹早已干透的伤口上反复冲洗了起来，直到其中的水用尽才停了下来。</p>

自从见面以来，顾光霁一直都处在一种生人勿近的状态之中，然而他许多对待自己的方式却又并非那么没有人情味。</p>

温萝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对“无情道”的定义来，难道真正意义上的无情道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目中无人，而是通晓情理却并不会为外物动情？</p>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攻略一个修无情道的剑修似乎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p>

温萝心里叹了口气，换作平时的任何任务，碰到这种和男主在荒郊野岭单独相处的机会，她都会觉得十分走运，可是这次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p>

和没有感情波动的人相处，热情太过容易惹人厌烦，过犹不及，然而表现得冷淡却又相当于封死了两个人产生交集的唯一可能性，分寸实在不好把握。</p>

但人总是视觉动物，缪馨儿这号称“元和第一美人”的脸对她来说的确是雪中送炭，再加上几番出生入死的经历和她守礼之内的娇憨，或许也并非一点机会也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