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二只男主（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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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风清, 微风习习。</p>

虽然十二岁的顾光霁并不通剑法身无灵力修为，但少年身姿矫捷，只在周遭略微扫视一圈，便敏锐地发现屋檐下摆置的不知用途的石墩。</p>

他小跑两步, 足尖轻轻在石墩上一点, 整个人便如绷紧离弦的箭一般轻松地扣住了檐边，双臂一个用力, 便松快地攀了上去。</p>

若不是知道他在小说之中, 无论是修仙前还是后从未崩过君子人设, 见他这一连串熟练的动作, 温萝简直要怀疑他是否对攀檐爬顶这种事十分熟练精通。</p>

少年一席材质上好的靛蓝色外衣在月色下闪耀着温润的色泽, 在屋顶上稳住了身型后回身半跪在边缘，柔顺长发顺着他的肩头因重力而倾泻而下, 擦过他已有日后清冷禁欲雏形的面庞。</p>

他望着地上少女的眼中眸光动了动, 喉头微滚，淡淡道：“……我拉你上来。”</p>

温萝正一脚踩上石墩。</p>

如今缪馨儿这具身体也不过十二岁, 还未完全发育，即使是踩着一丈高的石墩, 她的头顶也不过堪堪够到少年尽力伸向她的指尖。</p>

温萝眼珠一转，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手, 并不伸手拉他, 嘻嘻一笑：“不行，我害怕。你抱我上去吧。”</p>

少女眼中水光盈盈，似乎天生含泪一般, 令人心下不禁一片柔软，心生保护的欲.望，此刻她眼中波光仿佛盛着漫天星辰, 已出落得艳丽迷人的脸庞上此刻正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p>

娇柔中带着瑰艳，无辜中不乏调皮。</p>

顾光霁唇角动了动，并无无情道加持的少年终究在她期待的目光之中败下阵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道：“得罪了。”</p>

说罢，他两手轻柔地穿过她腋下，看起来并不健硕的双臂却似乎蕴藏着极大的力量，温萝只觉得他面上表情不变，身体便一轻，眼前掠过檐边的瓦砾墙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整个人撞进了少年单薄却温热的怀中。</p>

没有她常常闻见的冷香，但比十六年后更有温度。</p>

许是对她的体重预估有误，少年似乎有些用力过猛，将她抱上来之后略有些趔趄地向后退了两步，重心不稳地栽倒在一排冷硬的瓦片之上。</p>

感受着背后硌人的生疼，顾光霁微微皱了皱眉，手里却小心地把温萝往怀中带了带，叫她浑身都扑在了他身上，虽说姿势略显不雅，可到底身上没有一块皮肤磕到周遭的瓦砾。</p>

温萝沉默了。</p>

她此刻正脸贴着他的胸口，双腿岔开，虚虚地跪坐在少年腰间，为了防止因惯性俯冲而摔倒，她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p>

两人胸口紧贴温萝勉强就着这个姿势抬起头来，目光正撞进少年垂眸自她身下望向她的晶亮双目以及他微红的耳根。</p>

虽说想要或多或少地吃一吃他的豆腐，可她再怎么样也没有想过一上来就玩得如此劲爆，温萝只觉得喉头一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p>

半晌，少年清冷的声音主动打破了沉默。</p>

“抱歉。没有受伤吧？”</p>

温萝定了定心神，若无其事地爬起来，翻身在一旁坐好，道：“我当然没事，你一直在保护我，我怎么会受伤？倒是你……没事吧？”</p>

见她已经闪身坐在一旁，顾光霁双腿迅速拢起，手肘支着背后的檐顶坐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p>

五洲大陆中主角团全员修仙，凡间界也并无化工厂排放污水浊气，空气清新天高云淡。</p>

温萝抬头望去，只见夜幕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漫天星海近在眼前，仿佛整个人置身于银河之中，只觉得天地辽远。</p>

天幕正中的星辰明显密集许多，细细密密的明亮光点在夜空之中聚集，正中那一条明亮的光线愈发宽广，乍一眼望过去竟如白昼晴空一般。</p>

温萝侧过头望向少年青涩而清俊的侧脸，他正望着夜空之中的点点星光怔怔出神，十六年后仅余冰冷淡漠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少见的别样情绪。</p>

“我多少听说了些你家中发生的事。”沉吟片刻，温萝斟酌着开口道，“其实仙途虽然令众人向往憧憬，但人各有志，倒没必要真的如此趋之若鹜。虽然你现在灵根不佳，郁郁不得志，但或许未来你会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p>

没错，开辟出属于他自己的无情道，害得她到现在一点女主值都没有。</p>

她只能在这里跳一波预言家，强行将他日后必然的成就与她今日的柔声劝慰扯上联系，不要脸地蹭一波热度。</p>

她语气笃定，顾光霁不由得撇过头来看她。</p>

少女正仰头望着熠熠璀璨的星空，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和衣领间隐约可见的锁骨，夜风携着她鬓间的碎发抚过她圆润昳丽的面颊，竟生出几分欲乘风归去的脆弱感。</p>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女那双隐含媚意的丹凤眼转了过来，冲他轻轻一眨：“看我干什么？别不信，这可是神仙托梦告诉我的，一定会实现的。”</p>

顾光霁轻笑一声：“原来如此。”</p>

她一本正经说出的什么神仙托梦，他心下自然是不信的，只当她是在想方设法安慰他。</p>

不过自打他七岁时测出杂灵根地位一落千丈之后，如她这般真心好言安抚鼓励的也不过只有他的母亲一人而已，甚至连她也不会如此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有朝一日必有成就”，只是认了命一般在背后偷偷以泪洗面，在他面前强作乐观地劝他看淡是非。</p>

在母亲撒手人寰的那一日，他心下麻木到一滴泪水都没能流，只是那颗蹉跎五年的逐渐冰封的心间，最后一丝柔软温存也彻底被寒意侵蚀。</p>

却没想到，在他死心绝望之际，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如此坚定地信任着他，甚至丝毫不在意他的修为，只是单纯地与他这个人交往相处。</p>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否是因为少不更事，更是被家中娇惯宠爱，不懂世间情理才会说出这般的话。</p>

温萝静静地望着他情绪复杂汹涌的双眸，心下了然他的多疑警惕，不由得也多了几分心疼和叹息。</p>

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本应开朗阳光的男孩却变成如今沉郁的模样，不知究竟在这短暂的时光之中受了多少委屈苦楚。</p>

她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所能哄他开心些。</p>

想到这里，温萝面上假意并未感受到他的提防警觉，笑着道：“你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多了——当然啦，板着脸时就很好看。”</p>

眼见着少年面上表情一变，依稀闪过一抹错愕和羞赧，温萝神秘一笑，凑近他耳边趁机接话道：“我爹娘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其实我偷偷看了不少话本故事。咱们俩这种关系，以后是不是会变得像我爹娘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