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四只男主（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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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巧我今日心情不错，好心给你们留些机会，可千万不要恩将仇报、恶意揣测于我，</p>

若是我当真动怒，你们几个的下场就不会如此刻一般温柔了。”</p>

说完，他便足尖一点，轻松跃至空气中横展的树杈之上，放松地屈腿靠坐其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五人珍惜为数不多的时间，便不再开口。</p>

起初，似乎还碍于多年来出生入死的情分，五人皆并未动作。</p>

可流逝的时间却仿佛一张细密覆满绵针的网，将五人尽数拢在其中，</p>

收紧之后，那无时不刻不隐隐作痛的触感与绵延不绝的恐惧，却仿佛印刻在心间一般，直令人焦躁难耐。</p>

柏己的话显然并非玩笑，尽管心知肚明这只是他折磨几人而想出的看似仁善的点子，可求生的本能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推搡着五人不由得纷纷接二连三地祭出了腰间法器，对着昔日战友拔剑相向。</p>

火星迸溅的噼啪声和着兵刃交接的刺耳刮擦之声印入耳廓，柏己眉宇渐渐沉了下来，目光幽邃沉郁地望着眼前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p>

看着五人为了最终那连保障都无的一丝生路，终究撕下了往日友善的面具，狰狞着厮杀在一处，</p>

空气之中飞扬的血沫与绽开的瑰靡血花却并非来自于魔族，反倒尽数出自平日之中最亲近信任的伙伴。</p>

痛呼惨叫之声裹挟着浓郁的血腥气散入夜风中，掀起一阵令人颤栗的微风。</p>

一炷香之后，冲天烈焰自动熄灭，风烟消散，其中却并无直立的身影。</p>

分明是意料之内的场景，树上斜倚的玄衣男人却仍是意味难辨地阖眸，鼻腔之中逸出一声讥嘲的冷哼。</p>

按了按眉心，他重新仰头靠上背后粗糙的树干，语气平静：“看得还开心么？”</p>

夜风拂过，在一旁灌木丛上拨弄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p>

半晌，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自其中显了出来。</p>

温萝赶到时，火笼之中的厮杀正进行到高.潮。</p>

隐在灌木丛之后，她眼睁睁看着五名挚友缓缓褪去最初的隐忍克制，渐渐显露出贪婪的邪狞，咬牙以利器刺向彼此的要害。</p>

起初，他们似乎仍多少顾虑着彼此之间几乎崩断的关联，亦或者惦记着最后决胜而出的机会，出手虽说狠厉，却也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作困兽之斗。</p>

可渐渐地，在这样狭小.逼仄的空间之中，每人都不免或多或少地负了伤，</p>

眼见着自己无法成为最后那个幸运地活下去的人，便仿佛癫狂一般挥出利刃阻断旁人求生的机会。</p>

以至于，原本以“胜利”为目的的争斗，最后却无声无息地演变成了无意义，却极尽残忍的血腥杀戮。</p>

温萝不由得抬眸看向高处正垂下眼瞧着她的玄衣男人。</p>

这一切的结局，恐怕在他提出这看似“好意”的提议之初，便已经预料到。</p>

见温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却不说话，柏己眸光微动，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p>

下意识抬手轻抚她尖瘦精致的下颌，似是这微末的动作与指尖温热的触感，能够将他自什么沉沉寂灭的噩梦之中拉出一般。</p>

随即，柏己面色微滞，仿佛反应过来此刻指尖正做着什么莫名之事，他薄唇几不可察地一抿，掩饰般缓缓弯腰，在两人鼻息纠缠的距离堪堪停住，故作戏谑地扬唇：“夫人可还尽兴？”</p>

她来时，火笼之中的五人眸中早已爬满蛛网般的血丝，连她小心的靠近都并未察觉，自然无暇顾及替她拆穿柏己的真实身份。</p>

思及此，无视他万般缱绻自唇间逸出的“夫人”二字，以及此刻明显色厉内荏的姿态，温萝蹙眉岔开话题。</p>

“既然有办法干净利落地杀了他们，你为何却要这般折磨他人心智？”</p>

“因为有趣。”</p>

温软的指腹按在她饱满的唇瓣之上，似是在阻拦她接下来冲口而出的言语。</p>

柏己垂眸凝视着她，那张颠倒众生的深邃容颜在夜色下看不真切，</p>

在温萝的角度，仅能望见他眸底头一次流露的复杂思绪，以及不复青涩羞赧亦或是邪肆张扬，仅余一片诡异平静的神情。</p>

温萝微微用力挣了挣。</p>

这一次他却并未从善如流地放手，反倒另一手绕过她后腰，虚虚揽着她转了个身。</p>

后背倚靠进熟悉的怀抱中，心知柏己并不会对她不利，温萝干脆放松了身体，顺着他的力道挪动足尖。</p>

柏己停留在她下颌上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视线掰向原地五具血肉模糊的凄惨尸体，低沉中带着莫名沉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p>

“我只是想看看，那些所谓的正直、善良、友爱、情意，在面对着生命的威胁时，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p>

人性本就是贪婪、丑陋、自我、残忍的，可人却从不愿承认，反而总是想要努力地假装成另一幅虚伪的模样。</p>

而我，就是喜欢帮助他们返璞归真，回归最不加雕琢的真实。”</p>

感受到怀中之人并未动弹挣扎，却也没有回答，柏己垂眸看向她发顶，收回本就并未用力的指尖：“害怕了？”</p>

静默半晌，温萝转回身，叹息着轻轻摇头。</p>

她似是在斟酌措辞，停顿许久，才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你先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产生这种想法，可你口中那类卑劣小人，并不是人族全部的模样。”</p>

说着，她细嫩白皙的手指便如灵蛇一般蜿蜒而上，轻轻地捉住了他隐在身侧宽大袖袍之中的手。</p>

柏己微怔，沉眉看她。</p>

面前的女人身型纤长，可在身为魔族人的他身前，却也只能堪堪与他肩膀平齐，想要直视他时，只得正仰起脸看他，</p>

那双向来平静的眸底潋滟着细碎的波光，似是倒映的月色，又似是她荡漾的心神。</p>

在他眼中，这姿态无端少了几分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多了几分真切的娇憨。</p>

恍然间他才在这一瞬猛然反应过来，她在旁人面前永远是那副无波无澜的仙子模样，如今这副真实的、生动的、鲜活的神情，只在他身边才会自然地流露。</p>

心下仿佛被塞进了一团棉花，蓬松柔软地填满了他空无一物的心田，那滋味虽说陌生，却并不令他排斥难受。</p>

温萝定定地注视着他，目光轻柔如鸿，语气却携着千钧般的郑重。</p>

“如果方才换作我们在其中，我绝不会对你出手。”</p>

指尖下意识蜷了蜷，将她纤细的手包裹入内，心下仿佛被掌中那温软的触感搔刮得微微震颤起来。</p>

“哦？”柏己强自压下心神不受控制的激荡，尾音上扬，</p>

并未直接回应她的言语，只是玩笑般哂道，“原来夫人如此心疼我。”</p>

本以为她会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被他这声暧昧的、意味难辨的调侃吓得飞退，</p>

柏己却并未预料到，自指缝垂下的那截小指却反而坚定地用力勾住了他的。</p>

“或许你并不相信，但接下来你我无法分开的相处中，只要你有心留意，我定能向你证明这一点。”</p>

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观察面前男人的神色，温萝只觉耳畔清风掠过，</p>

后心一阵摩擦的生疼，喉间一紧，整个人便瞬息之间便被掐着脖颈一把按到身后树干之上。</p>

然而，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却仍被他轻柔地拢在掌心，如情人之间极尽旖旎的羁绊，半分未能透露出他另一手毫不留情的狠辣。</p>

温萝不动声色地缓缓抬眸，正撞上他月夜之下更显晦暗难辨的视线。</p>

柏己扼在她颈间的手并不过分用力，似乎只是想要试探她的反应。</p>

他逆着月色上前两步，一条长腿不容抗拒地强硬挤入她腿间，缓缓俯下.身，</p>

那极为锐利的眉眼也仿佛被清辉如水银般流动的月光，柔和地揉进龙鳞玄衣之上细碎闪跃的微光。</p>

两人身体靠近，呼吸交叠，微弱的气流甚至浮动两人鬓前碎发，在虚空中交缠飞扬。</p>

这一刻，万物似乎都彻底静了下来。</p>

天地之间，仿佛仅剩下这爱恨交织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p>

然而，不论两人如何亲密无间地靠近，尽管缭乱的气息肆无忌惮地错综交织，正如黑白两色般极致的对比，他们之间似始终隔着天堑般的距离。</p>

凝视着她的神情，见她只是努力地呼吸，却半点也并未反击，柏己乌浓稠密的睫羽颤了颤，蓦地轻笑着放开她，平淡得近乎自言自语般的声线逸散在夜风之中。</p>

“不怕我真的对你起杀心？”</p>

他先前的确并未用力，</p>

扼在喉头的手倏然放开，温萝却除了呼吸得更顺畅些之外，连呛咳的本能也并未被激发而出。</p>

看来即使他有心试探，也依旧本能地对她留手。</p>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p>

她与柏己之间，并非简单的人族与魔族之间的关系，反倒粘连了不少旧事与血孽。</p>

虽然柏己截止目前，对待她的态度都算得上友善甚至轻佻，可他当真动了的那几分真心，却显然不足体现出来的万分之一。</p>

柏己毫无疑问是她攻略的四位男主之中最为棘手的一个。</p>

时间有限，她不得不在人设允许的范围之内，最大限度地向他投诚以换取他的信任。</p>

虽说多少会引起他的多疑戒备，可若是能够凭借着青玄宗弟子的身份，撕裂血脉的隔绝与往事带给他的伤痕，被他划分到自己的领域，她能够得到的一定远比先前攻略之中获得的更多。</p>

思及此，温萝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道：“我并非草木，你先前帮了我无数次，现在却说想要杀我，我自然是不会信的。况且，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p>

柏己视线情不自禁地在她凌然如孤月般高洁面上的正色停留。</p>

不信么？</p>

说来可笑，分明他们二人之间本应是泾渭分明的关系，可十年前那次无意间的邂逅，却似乎打乱了一切本应有的格局与次序。</p>

在他心软留下她腕上那一枚玄铁镯之时，便仿佛冥冥之中已注定了他们二人此刻的再次相逢。</p>

他本可以干脆利落地在离开她之时淡忘十年前那短暂的相处，却依旧在对上她那双盈满了坚定与信赖的眸子时，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再遇的契机。</p>

是他亲手将她一步一步地纳入了他的世界。</p>

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其中的缘由或许都在她方才清脆却掷地有声的言语之中被尽数倾吐。</p>

心底仍有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在叫嚣着渴求，渴望着一个人可以给予他入世之初最朦胧而简单的愿望，寻到一个不在乎种族身份的、只简单地信赖着、保护着他的人。</p>

二十五年前，他将这一片热忱一股脑地交给了一名青玄宗弟子，结局却非他所愿，惨淡收场；</p>

二十五年后，兜兜转转，竟又是一名青玄宗弟子来到他的身前，坚定地对他诉说着心意。</p>

“想证明给我看？可惜恐怕是没这个机会。”</p>

收敛了思绪，柏己若无其事地重新站直身，收回手指，轻掸了掸衣襟，轻嗤了下，语气中是难掩的自信桀骜与安抚的庇佑。</p>

“既然答应了这段时日要护着你，我又怎么可能让你沦落到方才那种境地？”</p>

没想到他的重点竟然再一次抓偏，温萝心下默然，</p>

正欲干脆放弃，改日再接再厉，却见他再次偏过头来，墨发飞扬，眉宇舒展，眸光流转间，尽是恣意与隐秘的柔光。</p>

“不过，夫人的心意，我收下了。”</p>

温萝面上怔了一怔，假意下意识随着他尾音的落地轻轻勾唇，小声娇嗔般反驳：“谁是你夫人……”</p>

回应她的则是他不再掩饰的放声大笑，以及听起来格外美妙的提示音：</p>

“叮——恭喜维序者温萝，获得女主值20%，当前女主值60%。”</p>

作者有话要说：　　囚徒困境（英语：Prisoner's Dilemma）是博弈论的非零和博弈中具代表性的例子，反映个人最佳选择并非团体最佳选择。或者说在一个群体中，个人做出理性选择却往往导致集体的非理性。——Wikipedia</p>

于是乎柏总还是算反派角色的，只不过他的“坏”与星总的“坏”不一样~</p>

其实每个男主加好感的数值都是很有个人特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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