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去母留子？那还是去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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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是祭祖的日子, 在齐王府来说，就是齐王爷跟着皇室宗亲一起，由皇帝带着, 去宫里的奉先殿祭拜, 然后再回来带着齐太妃跟齐王妃一起, 祭拜供奉在齐王府已经仙去的上一代齐王爷。</p>

可现在齐王爷烧得不省人事，两碗柴胡汤下去, 人虽然清醒了一点, 但是腿是软的, 这明显是去不成了。</p>

到了晚上, 齐王爷又烧了起来, 这明显是去不成了，顾棠差人进宫禀告，皇帝很快就又派了太医跟太监过来。</p>

齐王爷用他烧得迷迷糊糊以及并不太用的脑子想了想，脸上还有点自豪的表情出来，叫顾棠看见了觉得可笑。</p>

这明显就是皇帝不相信他了，又哪里是恩宠呢？</p>

太医号过脉, 顾棠跟着一起出来到明间, 里头太监还在套话，太医道：“王爷这一年病了许多次, 虽然年轻，但是也经不住这么生病, 打今儿起一定要好好保养, 这个冬天最好不要再出来了, 好生在屋里待着，等到明年春天天气好了再出门。”</p>

“怎么就这么严重了？”顾棠焦急的问了一句，语气里还有点责怪, 不过随即她就又道，“是我太着急了，太医上回来吩咐的事情，王爷一样都没做到，也不怪王爷成了这个样子。”</p>

顾棠神色落寞，“王爷不听劝……太医！”他眼睛一亮，道：“您能不能进去跟他说说，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下人劝不住王爷，太妃也病着，我说话王爷也不听，您去跟他说说，说的严重一些，他不会不听的。”</p>

太医是个大夫，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不是我说得严重，王爷是已经很严重了。他这次伤了根本，以后换季很容易就会染上时疫，要是好好保养也罢，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连而立之年都过不去。”</p>

顾棠眼圈一红，太医叹道：“我实话实说就是了。”</p>

两人又走了进去，太监该套的话已经套完了，齐王爷正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弟问题不大，好好休养，等病好了就去给陛下请安。”</p>

太医两步走到齐王爷面前，道：“王爷，您是真的要好好保养了，切不可再沉溺女色，也不可大量饮酒，饮食也要清淡，不然怕是于寿数有碍。”</p>

顾棠就在太医身后站着，冷着一双眼睛看着齐王爷，嘴角还是个挺有讽刺意味的微笑。</p>

果然齐王爷误会了，再加上发烧导致的飘飘然，他不以为然道：“太医莫要太过担忧，我身体我自己还是知道的，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p>

“王爷，您听太医一句劝吧。”顾棠焦急道。</p>

齐王爷冷哼一声，“烦劳二位跑一趟，卫忠平，拿个大红封给他们！”</p>

顾棠叹了口气，跟着两位一起出去，三人对视一样，齐齐摇头叹气。</p>

房里，齐王爷冷笑一声，“真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太医一开始不说？要跟她出去一趟回来才说？那肯定是她告诉太医，想叫太医吓唬我，想让我听她的话。”</p>

齐王爷又躺了下来，“她也就能用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p>

顾棠送了太医跟太监离开，回来屋里，表情严肃跟齐王爷道：“王爷，方才太医说过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不是我骗你或者下人骗你，你真的要好好休养了！再不要胡闹，也别总喝酒夜夜笙歌了！”</p>

齐王爷不以为然，他没理顾棠，心里在想她这样骗自己又有什么好处。</p>

有的。</p>

齐王爷很快就找到了理由。</p>

前头母妃曾经问过他，“你是不是还有没跟顾氏圆房”，母妃都能这么直白的问他了，可见母妃私下问顾氏的更直白更叫人难过，所以她叫自己修身养性，是想生个孩子！</p>

这个理由挺站得住脚，齐王爷得意的看了顾棠一眼，“我知道了，过年王府事忙，我跟太妃都病着，凡事要劳烦王妃了，你赶紧去忙吧，我既然病着，你也少来，免得过了病气。”</p>

顾棠表面忧心忡忡，一副我有话要说的犹豫模样，最终还是走了。</p>

齐王爷笑了起来，他从娶这人进门，就没这么舒服过，“想生孩子，还不是得来找我？”</p>

年三十，一大早齐太妃就差人去叫了顾棠过来，语重心长道：“今年是你第一年进门，按理说是要去给老王爷上柱香的，而且还要祭拜。只是我跟知彦都病着，你一个人也不行，所以干脆今年叫下人代替上些祭品，你也别去了。”</p>

按照时代背景来说，这就是没把她当一家人，但是顾棠不在乎这个，齐太妃想拿名义上的东西卡人，那就也别怪她说话难听了。</p>

顾棠道：“我明白的。横竖我已经上了族谱，还是太后的指婚，我这辈子都是齐王妃，将来还会成为齐太妃，祭拜就是个形势，做不得数的。”</p>

齐太妃反倒把自己起了个半死，“我知道你怪我！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反话，只是我们今年这样，总不能叫我们拖着残病之躯过去祭拜吧？”</p>

“不着急~”顾棠意有所指道。</p>

齐太妃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暗示，这是咒她早死，说她指不定明年就能吃上祭品了！</p>

但是话没说明白，齐太妃要发作也就只有一个滚字，“滚！”</p>

顾棠站起身来，若无其事道：“您屋里熏香用的果子放的太久了，都有酒味了，就是再喜欢也该换了，王府又不是用不起果子的人，何苦这么节省？这味道万一染到了经书上，岂不是对菩萨不敬？”</p>

齐太妃气得连中午饭都没吃。到了晚上，齐太妃都没下床，齐王爷叫了三个小妾，置办了一大桌的饭菜，热热闹闹的瞎折腾。</p>

顾棠则是叫了个锅子，简舟砚仗着齐太妃没法走路的关系，王府的下人又被王妃换得差不多了，打着去看齐王爷的名号，中间一拐到了顾棠的正院，这两人也过得不错。</p>

到了初一，简舟砚精神抖擞去劝齐太妃了，“娘娘，您已经两日没抄经书了，虽然能用过年事多搪塞过去，但这经书都快抄完了，您这会儿撂挑子，不仅叫太后不喜，也是前功尽弃啊。”</p>

齐太妃都快哭了，“我这都过得什么日子！我是齐王太妃啊！我该是享福的！你们杀了我吧！”</p>

说着说着，她还真的哭了。</p>

简舟砚耐心急了，还拿帕子给齐太妃按了按眼角的泪水，“娘娘，众生皆苦啊，这就是佛家真谛。”</p>

齐太妃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继续抄经书，简舟砚鼓励她，“我数了，您要是一天能抄上十五六张，大概正月十一就能抄完。娘娘，虽然太后给的期限是正月十五，但是最后一天才抄完，怕是太后娘娘要不高兴，会觉得您不敬重她。”</p>

齐太妃如何不知道？她一焦虑，手一抖，又抄废一张。</p>

到了初二下午，齐王爷又烧了起来，但是这次烧得不厉害，就是低烧，也没那么难受，齐王爷都没叫请太医，直接熬了柴胡汤喝了。</p>

结果到了初三下午，他又开始烧了，齐王爷依旧不太当回事儿，不过这天晚上他没叫人过来伺候了。</p>

这么一直烧到了初五，齐王爷又添了心悸的毛病，他这才害怕起来，急忙叫人去请了太医过来。</p>

顾棠也在一边陪着，听着齐王爷惊恐不定的问太医他这是什么毛病。顾棠其实也有判断，瞧齐王爷那个样子，已经瘦到了皮包骨头，当垫子都没人要的那种。</p>

要么是虚弱到了极点，开始器官衰竭了，要么就是心肌炎，总之现在的条件下，哪个都不好治。</p>

太医号脉号了很久左手号完号右手，又看了舌苔眼白，还在他胳膊上下了几个银针。</p>

这样长久的过程，吓得齐王爷生怕自己明天就要死，一张巴掌大的并不好看的小脸变得惨白，还捂着胸口道：“又开始了，疼！本王究竟是得了什么病！”</p>

太医柔声安慰道：“齐王爷放宽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生调养就是，冬天正是该调养的时候，一回儿我开两副药，想吃了就吃，不想吃了停一顿也没什么。”</p>

这样柔声细语的安慰，一点没叫齐王爷放下心来。什么时候药都能随便想吃不吃了？</p>

要么是没病装病叫太医看出来了，要么就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啊！</p>

齐王爷只觉得心跳得一会紧一会儿慢，连带着他人也难受到了极点。</p>

“王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太医小声道。</p>

没等顾棠点头呢，齐王爷先叫了起来，“有什么话当着本王说！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知道！你要跟她说什么！她才不会为了本王好呢！”</p>

顾棠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王爷竟然不信我！”</p>

太医眉头一皱，斟酌了一下语句，道：“王爷如今是太过虚弱了一点，什么补药之类的一概不能再用了，各种参也不能吃。白萝卜素有小人参的美名，先每隔一日喝一碗白萝卜汤吧，萝卜也得吃了。”</p>

顾棠应了声好，太医又道：“以后若是下午发烧，不可再用柴胡汤，只用些温水擦一擦额头，柴胡汤药性太烈，王爷不能再喝了。”</p>

齐王爷的心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听见先从食疗开始，觉得自己病不重。但是连柴胡汤的药性都经不住，岂不是说他身子太虚？</p>

顺着这个思路再往前一步，太医连药方子都开不出来了……</p>

其实这也是齐王爷自己作的，自打上回太医给开了柴胡汤，齐王爷这些日子但凡发烧就来上那么一碗，这么频繁的喝下去，他原本就不结实的小身板直接就千疮百孔了。</p>

“还有就是千万不能再近女色了！”太医郑重其事当着齐王爷的面强调道：“如今王爷身子虚弱，又用不得补药，这个时候得一点点的修养，不能再近女色了！”</p>

齐王爷从未见过太医这样严肃，下意识点了点头。</p>

太医这才收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道：“微臣这就告辞了。”</p>

顾棠起身，“我送送太医。”</p>

齐王爷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你们还要说什么！当着我的面说！”</p>

顾棠脚步一顿，太医无奈的摇摇头，道：“王妃请留步。”转身走了。</p>

顾棠手一挥，卫忠平带着人出去，屋里就剩下顾棠跟齐王爷两个。</p>

“王爷……你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养身子的？”</p>

齐王爷如今动作大一点都难受，对上谁都没底气了，他往后缩了缩，“就是那么调养的。”</p>

顾棠冷笑一声，“你自己难受你自己知道。”</p>

齐王爷怒道：“本王生病，你就是这么冷嘲热讽的！”</p>

“不然呢？”顾棠面无表情道：“今儿才初五，距离正月十五还有十天，你可千万别死在正月里头给人添麻烦。”</p>

齐王爷的神智直到顾棠都走到正院了才回来。</p>

“她咒我死！她竟然敢咒我死！”齐王爷深恶痛绝道：“她咒我，我要休了她！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p>

一屋子伺候的下人连头都不带抬一下的，齐王爷又道：“卫忠平呢！你进宫去跟陛下说一声，我要纳侧妃！我要换正妃！叫钦天监择个好日子！”</p>

王府上下都知道王妃有孕在身了，再说王妃还是大权在握。</p>

卫忠平无奈道：“王爷，您好好养病吧，王妃都有孕了，别说换正妃了，就是纳侧妃陛下这会儿也不能同意啊。”</p>

齐王爷整个人都呆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p>

“不——”齐王爷惊慌道：“别进来！”</p>

齐王爷挺想大闹一场，顾氏敢红杏出墙，他杀了她都不为过！</p>

可是等他真的把墙上挂着的剑取下来的时候，齐王爷又犹豫了。</p>

兴许……这只是顾氏的计策呢？</p>

她这个人惯会装腔作势，在他跟在皇帝面前根本就是两副嘴脸。</p>

他有没有跟顾氏圆房，他难道还不知道？既然没有圆房，那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p>

齐王爷又慢慢的把剑挂了回去。这八成就是顾氏的计策，等闹开了她还可以去求太后验身，等验出来她还是完璧之身，这就是他丢人了。</p>

成亲马上一年，王妃还是完璧之身，这岂不是说他不行？</p>

齐王爷低声笑了起来，“顾氏！你个毒妇，我不会放过你的！”</p>

第二天一早，顾棠又来看齐王爷，齐王爷本来就憋不住事儿，更别说是这么大的事情了。</p>

他许了个机会就把人都支出去，问道：“你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p>

来了，终于到了最后一步，顾棠似笑非笑反问道：“王爷，我肚里的孩子是谁的，难道你不知道？”</p>

她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惊呆到了齐王爷，但是因为齐王爷目前身体不允许他做什么剧烈运动，齐王爷完全没法发火，就是做脑部活动，也怕供氧量跟不上呢。</p>

顾棠又补充了一句，“王爷，你知道的，不是吗？”</p>

齐王爷瞪圆了眼睛，她能去什么地方？王府，皇宫，伯爵府。</p>

王府里根本没这个机会，伯爵府没那个胆子，皇宫！这孩子是皇帝的！</p>

一瞬间，齐王爷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上下牙都在打颤，“你——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对得起我！”</p>

顾棠挤出个一点都不真诚的笑容来，“王爷你说什么呢？这是你的孩子呀，这是齐王世子啊。”</p>

齐王爷倒抽一口冷气，直接晕了过去。</p>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王爷再次醒来，只觉得手脚酸软，四肢无力，人也好像在云里躺着一样，有种不踏实的飘忽感觉。</p>

帐子是拉着的，外头人影绰绰，还有人说话。</p>

“王爷怎么又烧起来了。”</p>

“太医说不能再用柴胡汤了。”</p>

“去请太医！”</p>

再次醒过来，齐王爷是被疼醒的，有人掐着他的虎口，有人掐着他的人中。</p>

太医翻开他眼皮看了看，问道：“王爷，你哪儿难受？”</p>

不能说！</p>

怪不得他吃了这多药病都没好！是因为陛下不想叫他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