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我不是你的小天使了吗？（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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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顾鸣刚上大学的时候, 是经常跟同学们一起熬夜打游戏的，那会儿他的口头禅就是：“嘻嘻嘻，我们一定会猝死的。”</p>

但是那会他是个健康人, 能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可真到了会死的地步, 他就一个死字都听不得了。</p>

“你找死！”他冲着对方扑了过去。</p>

顾鸣42岁了，基本不锻炼, 还体弱多病, 动作看起来不仅柔弱, 还挺慢的, 非常好躲。</p>

对方妈妈呦~了一声, 直接就闪开了，顾鸣摔倒在地，因为基本没什么脂肪和肌肉了，一点缓冲减震的东西都没有，直接就是骨头往水泥地上怼，不仅疼, 头还有点晕。</p>

“你这真的要碰瓷啊。”对方爸爸手脚麻利拿了手机出来拍照录像留影作证据了, 又跟老师道：“您看见了，这可不是我们的问题, 这家人脑子有毛病啊。”</p>

不知道是因为摔了，还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 顾鸣这会儿有点恶心, 别说自己起来了, 他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吐出来，那就更尴尬了。</p>

顾鸣不停的眼神示意张兰玉, 可惜这两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心电感应，从来都是同床异梦。再说张兰玉现在想的就是怎么让他早点死，别把钱花光了，就算看出来顾鸣的意思，她也不可能去扶的。</p>

他又去看自己儿子，但是顾鹏飞就是个窝里横的主儿，他敢欺负的从来是没法反抗以及比他弱小的人，当这么多人的面，他连动都不敢动，自然也没看见顾鸣的眼神示意。</p>

顾鸣更虚弱了。</p>

班主任这会儿已经打电话叫保安了。</p>

张兰玉又哭了起来，“你们怎么能打人！他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动手！我一个女人，你们这是逼我去死啊！”</p>

班主任这会儿也无奈了，这一家人是真的除了胡搅蛮缠，别的一概不行，“你们冷静一点。你先把你先生扶起来，他不是生病，地上凉。”</p>

张兰玉全当没听见，“我们病的病，小的小，学校也帮着有钱人欺负我们！”</p>

“这还不是讹人吗？”对方爸爸翻了个白眼。</p>

“我告诉你们！”张兰玉语气越发的凶狠，“这可是顾棠的哥哥跟侄儿，她欺负我们就算了，她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我们的。”</p>

“我好怕怕哦~”对方妈妈也翻了个白眼，她老公嘲讽还带着凶狠，她就全是阴阳怪气十分让人上头了，听了这话，顾鸣终于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p>

“哇！”别说这一对父母了，就连老师都往后一跳，眉头皱了起来。</p>

“你这是癌症吧？”对方爸爸毫不客气道：“用了化疗还是放疗药？所以一吃就吐？的确是个碰瓷的好手段。”</p>

“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了！”张兰玉光嚎不下雨，“就算是个路人，也没有你们这样的！他都病成这样了，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冷言冷语的骂人！”</p>

“你儿子把我们儿子送去医院，你嫌我们没有同情心？你说你是我棠那个渣哥，那我只能跟你说，你活该。再说你也不扶他呀，你连碰都不敢碰他——”</p>

这两位家长忽然又往后一跳，“他不会是那什么的传染病吧？老师，你记得办公室消毒，84消毒液，甲醛熏蒸，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你得好好保护自己。”</p>

顾鸣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p>

他抬起头，目光狠毒，咬牙咬得腮帮子都突出了。</p>

说话间保安已经到了，两人正要去拉顾鸣，班主任下意识就来一句，“带上手套。”</p>

顾鸣这次是真的哭了，“我饶不了你们！”</p>

“那我们就先回了。”两位家长跟班主任打了招呼，看都不看顾鸣一眼，“我们真的挺想解决问题的，您看，要他们赔偿，要他们道歉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那我们是肯定要走法律途径了。”</p>

两位家长往外头，对方妈妈忽然转头，又道：“老师，不是我说，这种学生在哪儿都是毒瘤，谁知道他是为什么转学过来的呢？还是让他赶紧走吧，您班上四十多个学生的，老鼠屎可要不得。”</p>

这两人回家先去看了孩子，然后就把今天这事儿发到了网上。</p>

吃瓜吃了这么多年，现在的人都挺有经验了，先给人脸打个马赛克，免得事后有理也侵犯人家肖像权。</p>

我爱我棠：“可笑，今天去学校处理纠纷，这人说他是我棠的哥哥，还说要我好看，还要挑拨离间，幸亏我老婆明察秋毫@我棠爱我。[视频]”</p>

我棠爱我：“就是，姓顾就能说明他是我棠的哥哥吗？那只能说明他的法律学父亲姓顾。”</p>

【你们夫妻两个的ID是真的太秀了……】</p>

【法律学父亲……这个名词侮辱性真的太强了。】</p>

【你们夫妻两个说话的确是气人哈哈哈哈。】</p>

因为带了“我棠”两个字，这视频发出去流量还挺大的，再说视频也挺劲爆的，把不要脸三个字演绎到了极点，所以看得人还挺多。</p>

这么一多，很快就有人看出不对了。</p>

【我觉得不太对啊！你们看界南新闻上回那个42岁等小天使回家的哥哥的采访。这是一件衣服啊！这是一双手啊！[对比图1][对比图2]】</p>

【你看他背后那个领子，上头有剪标签没剪好留下来的痕迹。】</p>

【他手背上的痣。】</p>

【还有他老婆，牛仔裤也一模一样啊！要是别的还好说，这是个破洞款啊，一模一样就是实锤了呀！】</p>

【界南新闻这是不做人了！！！我棠在外拼搏，回来辛苦备战，才又捐了五百万给残联，他们在背后搞我棠？？？】</p>

【这种渣男有什么可同情的！】</p>

一时间网友都冲到了界南新闻主页下头，要杂志社给个说法。</p>

【你们这样是不实报道好吗？法院实锤的东西你们给渣男洗白？你们有良心吗！！！】</p>

【界南新闻：没有的。我们只要流量。】</p>

【我说呢，什么叫想在临死前看见小天使？口区！这就是想让我棠给他捐献骨髓啊！】</p>

【他做梦！】</p>

【现在的新闻媒体别说良心了，连良知都没有。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想胁迫顾棠给渣男捐骨髓吗？我告诉你：他不配！你也不配！】</p>

这来势汹汹的愤怒叫界南新闻很快就出了解释。</p>

去掉各种废话跟喊冤的词语之后，总结出来就是一个意思：我们也被骗了，我们不知道这个是顾棠的哥哥。判决书里顾棠的哥哥叫做顾译，我们采访的这个人叫顾鸣，看过身份证的。</p>

然后他们主动撤下了那份报道。</p>

【所以这还牵扯到假·证的问题？】</p>

【律师来说一下，可能不是假证，可能真的是换了名字。因为这份判决书牵扯到了未成年罪犯，这种人都会免于刑法，并且为了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所以会给他改名字，可能他父母搭了个顺风车，一起改了。】</p>

【天哪，这简直就是在保护未成年人渣，他当初小小年纪就虐待我棠，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至少要给周围人示警好吗！】</p>

这时候我爱我棠也加入了战场，他发了他儿子的照片，还有诊断说明书：“软组织挫伤，缝针，还掉了一颗牙，幸亏我儿子坚强。原来这还是个有案底的惯犯？？？这未成年人渣还当我面叫嚣要让我棠收拾我们。”</p>

【换个角度想，你们夫妻二人就能见我棠了→_→】</p>

【不止，这人渣在以前学校还虐杀小动物，带着血淋淋的眼珠子来学校吓人。】</p>

我棠爱我：“这可不行！我要去家长群里喊一声，这人渣必须转学！而且在这人渣没转学之前，我们得排个班，每天一个人去学校看着他。这货太危险了！”</p>

这事儿闹得还挺大的，当天晚上班主任就打了电话过来，道：“希望顾鹏飞能在家待一段时间，现在这个情况的确不太适合他来上学。”</p>

张兰玉挺生气的，“这是义务教育！你们这样我要去教育局告你们！”</p>

班主任更加为难了，道：“我们这也是为了孩子好，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你们要是真的想送来也可以，但是校方也是怕孩子受到伤害。”</p>

挂了电话，张兰玉就在客厅里哭了出来，“鹏飞，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p>

顾鹏飞倒是挺高兴的，他一点都不想上学，再说二年级的功课他都学过一次了，再学也没什么意思？</p>

张兰玉这么一哭，在里间睡觉的顾鸣就给吵醒了，他扶着墙壁出来，有气无力问道：“又怎么了！”</p>

张兰玉哭诉道：“怎么办，他们又要叫鹏飞在家待着了，他都晚了一年了，总不能读三次二年级吧？”</p>

“三次！第二次读他居然还只有八十分，他读三次也是应该的！”</p>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张兰玉哭得更大声了。</p>

“也不知道我当初看上你哪儿了！就知道哭哭啼啼，什么主意都没有！”</p>

过了两天是去医院治疗并且复查的日子，顾鸣一进病房，就觉得医生护士看他的眼神不太对。</p>

这事儿其实闹得挺大，这一家三口能那么虐待顾棠，已经是突破一般人的良知下限了，如今他们还想闹第二次，把人虐待了个够本，还想要人给他捐骨髓，还想要人家的钱花，这就真的是——正常人都拉不下这个脸来。</p>

而且现在顾棠国民度又很高。</p>

她成绩好，人人都等着奥运会她拿两到三枚金牌回来。</p>

广告商也喜欢她，小合同不说了，那个20亿欧元的终身合同，是真正的绝无仅有。</p>

再加上她每年捐款不断，还帮着残联跟人工耳蜗生产厂家牵线，道德上也是非常棒的。</p>

并没有因为被人虐待，就成了变态，她笑得依旧阳光灿烂，依旧在追着风跑，这就让人很是憧憬了。</p>

“顾鸣？顾鸣？”小护士叫了两声，“来输液了，你这人也是，病了就好好养病，每天瞎折腾，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p>

医生转头瞪了她一眼，小护士干净利落的把吊针扎了进去，专业素质还是没问题的。</p>

张兰玉眼睛一眯，直接道：“你这样的态度，我们是病人！我要去投诉你们！”</p>

“你这人就奇怪，我怎么你了，我是没扎进去还是给你扎了五六针扎出血了？你想怎么投诉我？”</p>

“你态度不好！”</p>

“行了！”医生道：“病例给我！”</p>

小护士拿了病例过来，医生又看过一遍，道：“你这个病的确是在恶化——”</p>

顾鸣心都抽起来了，他虚弱地道：“医生，我有好好吃药，我觉得我这两天精神了很多，我觉得我真的是在转好的，怎么会恶化呢？”</p>

医生放轻了语气，道：“现在单靠输入外周造血干细胞已经没法控制病情了，我已经把你的信息上传到了骨髓库，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配型。”</p>

医生稍微一顿，“你这个病情吧，尤其又有严重的排异反应，能找到匹配度高一点的骨髓是最好的。你看看你的亲戚，中间有没有合适的。”</p>

小护士一边翻了个白眼，他也配？</p>

“另外还是那句话，出门带口罩，你现在千万不能感染了。”</p>

顾鸣当时就闭了闭眼睛，跟他匹配度高的，那就只有顾棠了啊！</p>

一天的治疗过后，又在医院住了一晚上观察，张兰玉扶着顾鸣回到了他们的出租屋里。</p>

两室一厅的房间堆得满是杂物，还有几大包垃圾，在五月的温度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p>

“鹏飞怎么不在？”张兰玉扶着顾鸣坐到沙发上，转脸就发现儿子不见了。</p>

不过很快，防盗门又开了，“你去干嘛了？”张兰玉没好气问道。</p>

顾鹏飞一脸怯生生的样子，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小声道：“我去买早饭了，妈妈你累了吧，吃了饭就赶紧休息吧。”</p>

张兰玉顿时又是一脸的笑容，“看咱们儿子多体贴，买的什么？”</p>

“豆浆油条，爸爸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我还给他买了银耳粥。”</p>

顾鹏飞刚往前走了两步，顾鸣一闻见他身上的烟味，顿时就开始干呕了，然后就不停的吐酸水。</p>

顾鸣对烟味挺敏感的，张兰玉倒是无感，见状忙道：“还不赶紧去拿抹布来，你爸又吐了！”</p>

整这一次折腾完，张兰玉也不想吃了，顾鸣虚弱地靠在沙发上，“你身上怎么有烟味？”</p>

他是挺想严厉地问的，但是碍于身体条件，说什么都是有气无力。</p>

那自然是去黑网吧通宵了一个晚上。</p>

这样虚弱的顾鸣，顾鹏飞是一点都不怕的，他装模作样的闻了闻自己，皱着眉头，“妈妈能闻见吗？可能是电梯里有人抽烟？”</p>

张兰玉道：“行了，我去给你爸擦擦，你也去看书吧，功课不能落下。”</p>

顾鹏飞嗯了一声，道：“我中午想早点睡，你们不在，我一个人都不敢睡觉。”</p>

听见儿子这么说，张兰玉很是感动，道：“知道了，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p>

顾鹏飞故意往张兰玉身边依偎，“妈妈做什么我都喜欢。”</p>

张兰玉扶着顾鸣去了洗手间，又拿了椅子给他坐，自己则蹲在地上，准备给他擦擦身子。</p>

顾鸣忽然叹了一口，道：“我是不是要死了？”</p>

“不会的！”张兰玉飞快地说，同时又拿手背一擦眼眶，看起来是要哭的样子。</p>

夫妻两个一人蹲在地上看着洗手间瓷砖，一个看着对方的背，完全没有眼神接触，就这么开始飙戏了。</p>

“我不太想死……”顾鸣语气舒缓，眼神却很是凶狠。</p>

“你别说这种话！我害怕！”张兰玉的手指头控制不住的在瓷砖上划着187，家里的存款还剩187万。</p>

“我……我也知道让鹏飞给我捐献骨髓是为难他了，他是我儿子，我也想他好好的，可是……”可是他的骨髓匹配率才30%，手术成功率30%左右，这么一算……失败的可能性更大啊！</p>

想动她儿子？张兰玉道：“我去求顾棠，我去求她！”还能在那个小傻子面前演一把。</p>

能要来钱最好，要不来钱就彻底绝了她给顾鸣捐献骨髓的可能，这样她还能落下顾鸣手里那一百八十多万。</p>

再说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棠可不行，她要是还想去参加比赛，她就得要脸！</p>

她那么多代言费，手松一松就是好几百万呢。</p>

“你别担心。”张兰玉哽咽道：“我明天就去求她，你好好的，你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啊，你在我们才能安心。”</p>

第二天一早，张兰玉收拾东西到了省队门口。</p>

顾棠现在是公众人物了，还是非常火热的公众人物，她平常去哪儿训练，参加什么活动，行程都是公开的。</p>

省队门口也不少人，张兰玉走进之后还听了两句，什么“希望顾棠好好训练，不要被人影响”，“我们都相信顾棠”，“我们一起保护她”之类的。</p>

听见这种话，张兰玉一点掉头就走的意思都没有，她的首要任务是希望顾鸣早点死。说实在的，昨天张兰玉思前想后一晚上，从顾棠手里抠钱出来的确是不太容易，她现在这么有名，周围一群人跟着呢。</p>

但是顾鸣现在这个身体，医生说他一点不能累，一点不能受刺激，病情随时可能恶化，这就很容易了。</p>

张兰玉直接就冲到了门卫室，前头两个小姐姐还被她扒拉的差点踉跄了一下。</p>

“求求你让我见见顾棠吧！”张兰玉直接就嚎上了，“她哥哥不行了！她哥哥快要死了！她得给她哥哥捐献骨髓啊！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天哪，她侄儿才九岁，她怎么忍心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失去父亲！”</p>

周围一圈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到张兰玉换气的时候才回过味来，“你们也太不要脸了！你们是怎么对人家的，现在还来道德绑架？还拿你们家里那个九岁的人渣说事儿！”</p>

“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张兰玉怒道：“我儿子就是调皮了一点，等他长大他自然就会懂事的！”</p>

“别叫顾棠！”门口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别叫她出来！”</p>

门卫自然是不会叫的，他不耐烦地看着张兰玉，道：“你赶紧走，你再这样我要报警抓你了！”</p>

张兰玉索性往地上一坐，抱住了省队门口的桩子，“顾棠啊！你出来看看啊！你哥哥快死了啊！你不能不救他啊！我们虽然对你不太好，可也给了你挡风遮雨的家，也叫你好好长大了——”</p>

“狗屁！”旁边的人听不下去了，“她被救出来的时候只有67斤，四五年连家门都没出去过，你把这叫好好！”</p>

张兰玉少见多管看他一眼，“怎么不好，她又不会说话，我又不知道她要什么！”</p>

“艹！报警吧！赶紧报警吧！警察叔叔再不来我要打人了！”</p>

“顾棠救了他哥哥两条命！两条命！你们的良心呢？叫狗吃了？”</p>

“狗吃shi都不吃他们的良心！”</p>

张兰玉还是不管不顾的在干嚎，“他是你唯一的亲人啊，你们是血脉相通的兄妹，我求求你给他捐一点骨髓吧，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