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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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p>

温夫人惴惴了两天，终于在第三日听到陆夫人含笑对温蕙说：“我与你母亲嫂子在这里说话便是，你小姑娘家家的，自去玩吧。”</p>

温夫人和杨氏顿时精神一振。看温蕙傻丫头还想说话，温夫人说：“你去看看你爹那边，跟他说雪化了不少，地滑，叫他别带着陆公子往外头去了。”</p>

温蕙原是这两天习惯了陪客，下意识地想与陆夫人客气，此时被母亲灼灼的目光盯着，陡然醒悟过来。双颊热了起来，忙福个礼，应了声“是”，匆匆退下了。</p>

到了屋子外面，冷空气一吹，犹自觉得脸颊、耳朵还热着。也是奇怪，明明从小家里上上下下都爱拿霍四郎打趣她，她从来也没有这样过，怎地一对上陆家，她就变得如此怪异。</p>

“姑娘。”金针照顾屋里，她身边跟着的是银线，“咱们是去找老爷，还是……”</p>

做丫头的总有几分眼色，也看出来刚才屋里的大人就是为了打发温蕙出来找的借口。</p>

温蕙搓搓脸，又揉揉耳朵，给自己降了降温，想了一下，此时心里不静，便是回屋待着也难受，且母亲交待的事也的确该跟父亲说一声，便道：“走，去找我爹。他们在前面吧？”</p>

两人说着，便往前面去。谁知道还没走到垂花门，远远地便看到陆睿捧着一枝梅花走过来。迎面看到温蕙，少年的眼睛像落了星子似的亮了起来。</p>

温蕙只觉得那眼中的亮光带着温度，她本来已经降了温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走路的步伐也僵硬了起来，险些顺了拐。</p>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清隽少年的嘴角好像忽地勾了勾，待再看，那一抹弧度又不存在。他正正经经地，一派光风霁月地走过来：“温姑娘。”</p>

温蕙站住：“陆公子。”</p>

陆睿问：“温姑娘可知我母亲在哪里？”</p>

温蕙说：“和我母亲、嫂嫂一起，在内厅说话呢。”</p>

“哦。”陆睿说，“那我就不过去打扰她们了，我先回房了。”</p>

温蕙问：“公子是从我爹爹那儿过来的吗？他可是在前面？”</p>

陆睿点头：“在呢。我和三哥刚才回来，看到有人来禀事，大哥、二哥陪着在听。”</p>

他很自然地唤“大哥”、“二哥”、“三哥”，去掉了“温”字，透着一股亲昵，温蕙觉得脸上的热度又上升了。她咳了一声，问：“公子怎地和我三哥回来？你们出去了？”</p>

“是，请三哥陪我出去了一趟。”陆睿说。</p>

“啊！”温蕙道，“母亲便是要我来跟父亲说，雪化了路滑，叫他们不要乱带你出门。”</p>

“那可迟了。”陆睿以拳抵唇，低笑，“都已经回来了。”</p>

温蕙气恼：“三哥怎地也不跟母亲说一声，我跟母亲说，回头骂他。”</p>

“最好不要。”陆睿却笑道，“是我求三哥陪我去的，昨日打猎路上看到一片梅林。只昨天身上沾了血气，怕污了梅花清香，特意今天换了衣服又去了一趟，这个——”</p>

他举了举手里的梅枝，含笑问：“你觉得可好看？”</p>

“好看，是从老梅林那里摘的吗？”温蕙问。</p>

“不知道，三哥没跟我说那地方还有名字。”</p>

“有的。”温蕙说，“是从前有个书读得很好的人在那里隐居，栽下了这片梅林。原本还有一间草堂，都快一百年了，早就没了，只剩这片梅林还在，我们这里的人都管那里叫老梅林。”</p>

“原来还有故事。”陆睿点头，道，“这个打算给我母亲插瓶去。她喜欢屋里有鲜香气，更胜过熏香。”</p>

温蕙由衷地赞道：“公子是孝顺之人。”</p>

陆睿道：“嘉言。”</p>

温蕙眨眨眼。</p>

“我字嘉言。”陆睿道，“你我两家已是通家之好，不必公子长公子短的。我长妹妹三岁，妹妹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嘉言哥哥。”</p>

他看着温蕙皎白的面孔，嘴角带着笑，目光中含着期待。</p>

明明，从前喊“连毅哥哥”那么顺溜，现在一声“嘉言哥哥”怎地就叫不出口？</p>

温蕙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嘴唇舌头都不那么听使唤，费了好大的力，才在陆睿期待的目光中，微微垂首，低低地喊了声“嘉言哥哥”。</p>

陆睿嘴角翘起来。他瞥了眼银线，银线不由自主地就退了退，给他们两个人让出了空间。</p>

陆睿上前了半步。</p>

两人间的距离忽地便近了，又不至于太近而失礼。总之，这半步的距离陆睿拿捏得极好。他放低声音，道：“今日我母亲应该就会把我们的事敲定了，你且放心。”</p>

带着梅香的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p>

他说的话更是让人脸红心跳。</p>

温蕙一抬眼，正对上陆睿清朗隽秀的眉眼，那眼中带着笑意，一下子便撞进她的心里去了。胸腔里扑通扑通的，一颗心脏像要跳出来似的，太难受了！</p>

“我、我，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她磕磕巴巴地说。</p>

陆睿眼看着温蕙一张清丽面孔飞起了朝霞般的红晕，连那圆润可爱的耳垂都粉红了起来，恐她羞恼，退了半步，含笑说：“那就好。外面冷，妹妹快回屋里吧。”</p>

话音未落，温夫人身边贴身的仆妇疾步走过来：“公子、姑娘，怎么杵在这里说话，多冷啊，快回屋去，不要着凉了。”</p>

温蕙问：“黄妈妈，你干嘛去？”再往那边走便出了垂花门了。</p>

“我呀，”黄妈妈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夫人叫我去请老爷过去说正事呢。”</p>

她咬重了“正事”两个字，看着面前一对少年男女，那脸上喜悦的表情，就差把“有喜事”三个字贴在脑门上了。</p>

“那妈妈快去，莫耽误了正事。”陆睿让开一步，斯斯文文地说。</p>

温蕙也让开一步。黄妈妈眉眼带笑，飞快地福了福，一阵风似的往垂花门去了。</p>

陆睿收回目光，看向温蕙，微微一笑：“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