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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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又道：“这几天我也细细瞧着，夫人和余杭的女眷打扮都清淡。我原也听说过，南边文风鼎盛，好雅致，戴个灯笼耳坠子都要被说一声‘俗气’呢。”</p>

灯笼耳坠子是女子常见的耳饰，各种灯笼造型都十分繁琐华丽。温夫人有，杨氏也有，也十分对她们的审美。</p>

刘富家的穷苦出身，打扮这种事上很没有什么发言权。银线虽觉得落落说的可能是对的，然而这与她自己的审美十分相违，不由纠结。</p>

唯有温蕙却十分赞同：“落落说的是呢。我婆婆日常头上就两根一点油，别的多一点都没有了。要搁在咱们家里，就觉得寒酸吧？可我婆婆身上可是一丁点都感觉不到寒酸，就觉得干净，像画里的人似的。”</p>

“是呢！”银线以拳击掌，“我看着夫人就是这感觉，干净，跟仙女似的。”</p>

才说完，门外忽然响起了陆睿的声音：“蕙娘，可换好衣裳了？”</p>

众人都闭上嘴，温蕙应道：“换好了，只……”想说只差头发还没好。</p>

没想着陆睿听她说“换好了”，便直接推门进来了</p>

温蕙“啊”的一声，恼道：“我头发没弄好呢，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p>

陆睿闲闲地走过去：“我看看。”</p>

围着温蕙的三个人都让开了地方。</p>

落落一贯不吭声，只站在一边。银线傻呆呆。刘富家的想了想，拽了拽银线的袖子，又推了推落落，三个人一起退到外面去了。</p>

陆睿扫了一眼妆匣，挑中了一支白玉簪给温蕙插在发髻中。然后看了看菱花里，一张芙蓉面，正娇艳。</p>

他问：“可有眉笔？”</p>

温蕙取了眉笔与他，陆睿托起温蕙下巴：“闭上眼。”</p>

温蕙不大信任他：“你、你行不行啊？”</p>

陆睿说：“你以后就知道了。”</p>

温蕙：“？”</p>

陆睿一笑，说：“我画美人图，犹胜于画花草。你信我。闭上眼。”</p>

温蕙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听他问：“可有口脂？”</p>

温蕙睁开眼想伸手去拿，陆睿却捏着她的下巴不许她转头看菱花：“告诉我在哪？”</p>

他自己动手取了口脂的瓷盒出来，看了看，用唇笔挑了一点无色的蜜脂在虎口上，又选中最浅的红脂挑了一点，在虎口处把两种口脂混匀。本就是最浅的红了，再混了无色蜜脂，颜色变得极淡。</p>

陆睿将这淡淡的颜色涂在了温蕙的唇上。</p>

待他终于松开手，不再钳制温蕙的下巴。温蕙转头。</p>

铜菱花里，明明是自己，怎地又好像不是自己？明明只用了眉笔与口脂而已，却怎么像画龙点了睛一样。</p>

温蕙惊佩叹服，转身抬头，正想夸他，还没说话，唇便被堵住了……</p>

陆睿撑着梳妆台，俯着身。</p>

许久，微微直起身，手指抹了抹嘴唇。指肚上一抹淡淡的红。</p>

温蕙双颊晕红，眸若含水，恼道：“都被你吃掉了，白涂了！”</p>

陆睿低低地笑起来，又执起唇笔：“别恼，给你重画就是。”</p>

又重新给她画过。一边画一边告诉她：“头上插戴，不要太多。多则繁，繁则乱，乱则失了神韵。就如画画要留白，淡淡着墨即可。”</p>

温蕙问：“就是要简单？”</p>

陆睿微笑：“也可以这样说。只比简单更不简单，需要你去自己感觉。”</p>

温蕙想想陆夫人的家居模样，隐隐约约地能摸到一点感觉。</p>

银线几人在外间等了许久，公子才牵着少夫人的手出来了。</p>

银线打眼一看，好么，落落起码还给温蕙选了两支簪呢，到陆睿这里，只减成一支了。只温蕙看起来，又实实在在地，似比平常更好看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p>

只因陆睿给温蕙妆点，眉也淡，唇也淡，温蕙皮肤年轻无暇，连粉都没给她上，宛如天然一般，叫人看不出来上过妆了。</p>

陆睿原就答应过温蕙，待回过门，便带她逛园子。正好栖梧山房在园子的另一侧，或者说，就在园中的一角，可以走甬道，也可以从园子子中穿过去。</p>

陆睿便带她从园中穿过。</p>

江南水系发达，造园子也最讲究造水景。这宅子中水景这样精巧胜美，温蕙还是第一次见到。</p>

她问：“这宅子是咱们家盖的吗？”</p>

陆睿道：“不是，到了江州这里买的。上一任主人是前任的通判，他高升了，正好卸任，宅子卖给了我们。”</p>

陆正这等流官，在一地任职数年，家底薄的也有赁宅而居的，但陆家豪富，直接便买了宅子。</p>

温蕙咋舌。再转头，看见远处高处，地势隆起，像是小山一样，露出一角屋檐，最高处却是一个亭子。</p>

她说：“那边有个亭子。”</p>

陆睿笑道：“那便是栖梧山房了。”</p>

一路走，一路看景，踏着石阶渐高，就进了栖梧山房。有山与湖相隔，虽在园中，却自成天地。房舍优雅僻静，顶上有亭，若登高，当是能俯瞰园中全景。</p>

夫妻两个在正堂分左右坐下，院中人等了多时了，鱼贯而入，从房里伺候到院中粗使、守门和跑腿的小厮，列着队来叩见少夫人。</p>

一如先时，人人自报名姓、出处。若娘老子亦在在府中当差，也要报一报。报完了上前领赏。</p>

银线如今大气了，一出手就是一个小银锞子，也不眨眼了。</p>

只所有人都领完赏，也未曾听见“玉姿”这个名字。</p>

房中丫鬟虽个个俏丽婀娜，但没一个名叫“玉姿”。</p>

温蕙禁不住心中嘀咕起来，偷偷地瞄了陆睿一眼。</p>

陆睿揭开茶盏盖子，轻轻吹散热气，恍若未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