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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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对妾室，陆夫人亦从不曾妒，陆正也不担心她磋磨妾室。内宅里无论是婆媳还是妻妾还是吃喝拉撒，他都撒手给陆夫人。</p>

听陆夫人这么说，他便捻须微笑：“她还小呢，也不要太严厉。”</p>

被亲娘嫌弃了的陆睿只好回到温蕙这里，听她讲今天婆媳俩今天是如何讲道理的。</p>

温蕙讲了，道：“你说的对呢，母亲的确是个讲道理的人。”</p>

“那自然。”陆睿道，“道理本就是越辩越明的，你若有不同的想法，直接与母亲说便是。我和母亲，从来都是看谁能说服谁。”</p>

“真好。”温蕙羡慕，“我娘从来都是摁着我把我打服的。”</p>

陆睿失笑，问：“所以，要给我们挪院子？”</p>

“说是西边的一个三进院子，有个穿堂，比这个院子宽敞许多。”温蕙道，“不知道是哪个？”</p>

“哦，那个。”陆睿似笑非笑道，“我原就更喜欢那个。母亲说不像女孩子闺房，给了你这个。”</p>

所以陆夫人一片心，精心给她挑选她觉得更雅致的院子给她，都被她辜负了。</p>

温蕙这次，是真的受到教训了。</p>

已经嫁人了，到了别人家里，真的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了。便是人家对你再好都不能。夫家和娘家，终究是不一样的。</p>

只这么说着，听起来似乎很悲观似的，其实又不是。</p>

来自不同家庭的人从此以后在一起生活，也不必强势地非要一方随着另一方的规矩和习惯。</p>

人跟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影响，互相迁就，互相妥协的。只“互相”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才有那许多繁琐零碎的龃龉摩擦。</p>

如今陆夫人和温蕙便是做到了“互相”，都各退一步，不去踩对方的底线，互相包容，这小日子自然可以平平和和地过下去。</p>

“那么母亲还罚不罚你了？”陆睿又问。</p>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罚呢。”温蕙说，“反正不绑脚了，也许我继续练功夫。但每天练字从五页变成了十页，母亲还要我跟她学画。她说画和琴，是最静心的事，要我学会静心，不可再毛毛躁躁的。”</p>

陆睿道：“那你好好学。”</p>

“嗯嗯。我肯定！”温蕙表态，“母亲说以前教我的都是些玩的玩意，以后慢慢教我正经东西。只我不大有信心呢。”</p>

因所谓“正经东西”便是琴棋书画，都是需要下苦工的。所以陆夫人没有一上来就给温蕙上手，而是先教了她许多玩乐之事，让她先适应新的家庭，也适应新的亲人。原想着等都适应了再慢慢教起来，现在不过是催发了，提前而已。</p>

陆睿道：“还是那句话，不叫你考秀才考举人的。学这些东西，学会了都是自己的。且还要看天分，真不适合，母亲也不会强压着你学。这等陶冶情操的东西，真压着学才是焚琴煮鹤。你只管放心好了。”</p>

他这么说，温蕙就放了很多心。因为温蕙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琴棋书画的天赋，到时候，她婆婆瞧明白了，自然也就算了。</p>

两个人又一起去看了那个三进的院子，第一进先是个穿堂，第二进是主院，第三进也是后罩房的狭长后院。主院中间左右各一棵大槐树，巨大的树荫几乎覆盖了院子。</p>

院子里的布置相对简单，的确不如温蕙现在的院子雅致，可也十分轩阔痛快，温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p>

温蕙在主院里转了一圈，欢喜得不得了：“这个好，这个好，我在这里练功，也不会有人看到的！”</p>

因前面还有一个穿堂，第二进院子的私密性特别强，不像现在的院子，院门敞开，什么都能看见。</p>

安全起见，她还是道：“银线，去关门。”</p>

因她特意带了棍子来的。她还穿了短打，只不过路上怕人看到，装模作样地外面系了裙子。</p>

待银线关好门，温蕙解了裙子给青杏拿着，对陆睿道：“你退开些呀。”</p>

陆睿便施施然走到了正房的廊下，衣摆一撩，坐在了廊凳上：“来吧，让我看看我们的女侠。”</p>

说实在的，他其实不是太在意温蕙练功夫这个事。因他就和陆夫人是一样的，先天性地便没把武人的功夫当一回事。温蕙练功，因都是在他不在的时间，他也只听说过，却未曾见过。</p>

岂料他调笑声还没落，那一根人高的长棍已经撕裂了空气，挟着风迎面抽在了他面前阶下的青砖地上。</p>

棍身微颤，尘埃飞扬。耳边还回荡着那“啪”的一声又脆又响的回声似的，余韵颤着，绵绵不绝。</p>

陆睿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凝在了那人高的长棍上，顺着往上，看到了握棍的手，压棍的臂。再往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孔。</p>

温蕙抬起眼的刹那，陆睿被攫住！</p>

因那双眼，没有平日的娇俏顽皮，也没有私下里的春情妩媚。</p>

那双眼中是从小忍着疼摔打凝练出的精气神，含着魂蕴着魄，仿佛全然是一个不同的、从未见过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