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 2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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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p>

被迎进来的年轻妇人穿着烟霞色瑞草榴花纹的广袖长衫, 紫华蹙金的马面裙，端雅贵丽。</p>

虽衣着首饰都华贵，但她没有穿蟒袍, 也避开了寿星的红色，正堂中的老夫人们俱都暗暗松了一口气。</p>

她一进来便被请了入座，宁老夫人与她寒暄几句。</p>

这个霍夫人, 出人意料地好相处。十分温和有礼，谈吐风仪也都顺耳顺眼。</p>

大家都带笑接上话, 你一句我一句，让场面不冷下来。</p>

但尽管如此, 霍夫人坐了片刻，还是略略表现出不太坐得住的样子。她袖子微微遮着面孔，赧然道：“我听说宁阁老家的园子也是京城一景……”</p>

宁老夫人闻弦音知雅意, 唤了个仆妇来给她, 笑道：“我们这几个半入土的老骨头就不拘着夫人了, 夫人随意逛逛, 今日定要尽兴。”</p>

霍夫人道：“老夫人气色红润, 目光清亮，一看便是福泽绵远之相呢。”</p>

大家都笑, 觉得霍夫人很会说话, 也好相处。</p>

被指派的仆妇是个沉稳可靠的，知道温蕙身份特殊，打起精神引着她逛园子。</p>

宁家的园子在京城也有名气，尤其其中的假山, 堆叠造型得分外有灵气。</p>

温蕙欣赏着，偶尔点头赞一句。</p>

假山石林中也有旁的客人在观赏，三三两两地, 认识的便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温蕙与她们擦身，若袖角碰上，便互相倾身行个礼，微笑过去。</p>

她目光在假山中搜寻，忽然看到一个石青色比甲的妇人从假山石后探出身子，给她打了几个手势。</p>

是监察院的手语，来之前霍决跟她说过的。</p>

宁阁老这等人物家里，监察院送进去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而且都是真正术业有专精的梢子。</p>

重臣大员的家里，都是这样。所以文臣极厌监察院，当然是有原因的。</p>

只监察院是皇帝的眼睛，皇帝的耳朵，皇帝的刀。皇帝孤家寡人，身在禁中，若没有类似监察院这样的机构为他充当耳目，便要成了聋子瞎子，只能看到文臣让他看到的世界了。</p>

温蕙颔首，往那梢子指引的方向行去，很快看到一座三间的暖阁，门窗槅扇都敞开了，里面坐的都是年轻的妇人。</p>

温蕙眺望，道：“那边好热闹。”</p>

仆妇打眼看去，便明了了——霍夫人虽然身份高，品秩高，终究她是个年轻的妇人，还是喜欢和同龄的女子在一起。</p>

便笑道：“那间暖阁烧了地龙，正是用来赏石林景色的，夫人不妨去里面歇一歇。”</p>

温蕙从善如流，由她引着过去了。</p>

一进去，仆妇便为难了。因人多，能坐的地方都坐了人，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站着聊天赏景。</p>

但总不能让霍都督夫人也站着。</p>

正发愁，忽然一个丫鬟端着饮子洒到了一位客人裙子上。丫鬟立刻请罪，那客人颇不快，只也不好在人家寿宴上发作，由旁的丫鬟引着去收拾去了。</p>

失手的丫鬟收拾了东西，端着托盘往外走，擦肩时给温蕙使了个眼色。</p>

温蕙便朝那空出来的位置看去。</p>

仆妇一看正好，引着她过去坐下，对旁边一个非常年轻的妇人道：“九姑娘，这位客人……”</p>

宁菲菲刚安慰了那个湿了裙子的客人，才转头跟另一边的人说了两句话，便听到人唤她。转头，见到是祖母身边一个颇有体面的妈妈，顺着她的手看去。</p>

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了一位丽人，容貌甚美，正抬起手打断了仆妇要说的话。</p>

“你回去禀报吧，就说我在这里，十分自在的。”她道，“不必时时跟着我。”</p>

霍夫人的身份要是说出来，屋子里旁的人怕是不太敢跟她说话的。仆妇十分知情识趣，便不说了，只说：“这位是我们家的九姑娘，翰林院的陆探花，便是我们九姑爷。”</p>

宁菲菲会意，特意介绍她，便是让她帮忙招呼这位客人。</p>

她打量这丽人两眼，笑道：“这位夫人面生，怎样称呼？”</p>

“我夫家姓霍。”丽人道，“夫人的夫君便是陆探花吗？”</p>

提起夫君，宁菲菲有些羞涩也有些骄傲：“正是。”</p>

霍夫人只说了姓氏没有多说，宁菲菲便没有追问更多。因这暖阁里都是比较年轻的妇人，其中一些是跟着婆婆来的，丈夫可能只是举人，尚未入仕，自己也没有诰命。不追问，免得对方尴尬。</p>

其实若谈得来，不需追问，人家也会主动交待身份的。</p>

与熟悉的人，可以聊聊京城人家、熟悉人物。与不熟悉的人，且得先从诗茶酒花上开始话题。</p>

拉开聊两句，霍夫人都能接上。她人很温和，生得也美，很快就让宁菲菲觉得亲切。</p>

略熟悉了些，霍夫人道：“陆探花簪花游街的时候，我也去看了。探花穿红衣真好看，听说陛下也赞他是‘人样子’。”</p>

宁菲菲矜持地谦虚：“夫人过奖了。”</p>

只那眼睛又亮又闪，全是少女的小骄傲。</p>

温蕙凝视了她片刻，微微一笑，道：“夫君要是生得好看，每天光是看着他都很开心了吧？”</p>

简直说到宁菲菲心里头去了。</p>

“是呢。”宁菲菲的笑是再也藏不住了，那笑靥发自内心的甜美，让人看了都会受感染。她知道自己情绪外露了，也有些不好意思。</p>

只这下，打破了隔阂，亲近了许多。</p>

她心里有问题，只这问题又不好发问，怕得到不好的答案。只用闪亮的眼睛看着温蕙，欲言又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