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移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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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p>

东方新试探着一挥刀。</p>

这一刀他几乎没怎么用力，只是握刀在手，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心意牵动着内功，自然而然的散发出去一些气息，又正好被刀柄刀刃所接收。</p>

一刀擦过空气，就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淡淡波纹飞出。</p>

半里开外的一座断崖，崖角岩石忽然被切断，向山谷之中滑动滚落，切口平整，犹如冬日冻结的江面。</p>

“太妙了，这刀抓在手里，好像成了我心思的一部分，想重就重，想轻就轻，处处用力都得当。”</p>

“可实际来看，刀身的重量还是固定的，并不会漂浮变动，所以变得只是我握刀时的感觉。”</p>

东方新左手并指，抹过刀背，刀身原来断裂的地方，现在看不出有一点断过的痕迹。</p>

他仔细掂量，赞不绝口。</p>

“没有用上别的矿石铸材，仅仅是靠些油膏配合着，敲敲打打，竟然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神乎其技，令我大开眼界。”</p>

“八千两黄金，真是物超所值，只怕还是尊驾吃了亏了。”</p>

白发妇人眼眸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声音还是那么平淡：“那你要加钱吗？”</p>

“哈哈！”</p>

东方新不以为怪，“那就凑个整，一万两黄金如何？”</p>

“只是我身边的金票还没有这个数目，要回长乐山房一趟，不知道尊驾最近，在哪里落脚，等我取来金票，立刻奉上！”</p>

白发妇人点头道：“我是刚到泉城，但最近两个月，应该都会在附近走动，你只要看到跟我背着同样的竹篓的人，招呼一声，自然能够找到我。”</p>

“雪芽前辈，这是举派上下都要搬迁了吗？”</p>

天空中飘来一个声音。</p>

长长的一道青云，从晨间的天穹垂挂而下，站着两道身影。</p>

司徒云涛站在青云前端，飘然而动，挥手收起青云画卷，带着九酒道人落地。</p>

“前辈，久违了！”</p>

白发妇人定睛看了两眼，惊讶道：“原来是你，你居然已经修成神府，还挺快的，这下境界跟我一样，也不用叫什么前辈了。”</p>

司徒云涛笑道：“哈哈，龙泉道的修为造诣，可不仅仅体现在内功境界上。”</p>

“况且有过旧交情的人，也不必遵循江湖上那套按实力论辈份的规矩。”</p>

他转身说道，“我来为诸位引见一番，这位是龙泉道当代道主，方雪芽前辈。”</p>

“这两位是我老友东方新，师弟苏寒山。”</p>

方雪芽看了看苏寒山：“原来是天都仙府的人，难怪这么年轻，就有这种实力！”</p>

“你们仙府是准备把山阳之地，划作你的试炼场吗？”</p>

天都仙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修成玄胎的门人，可以选择出山，以一郡之地，作为自家试炼场所，除魔斩妖，指点生计，化解灾害，积累名望，磨砺心境。</p>

大楚开国时期，天都仙府号称无国教之名，有国教之实，对标当年大秦的不周宫。</p>

除了因为那位七代祖师的存在，也是因为这些弟子门人的行事。</p>

不过，随着大楚各级官衙稳固之后，到开国两三百年的时期，这个规矩，就已经渐渐淡化。</p>

最近百年以来，像司徒云涛这种变相出来试炼的，也披了一层官家身份，而且人数不多了。</p>

苏寒山不准备当什么山阳主官，但是，协助司徒云涛经营这块地盘，也算是与雪岭之间，互为倚仗。</p>

将来苏寒山的故乡亲友，也更有保障一些，这个想法还是有的。</p>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什么。</p>

在方雪芽看来，他这就是默认了。</p>

“既然天都仙府也愿意插手，有些事我就不用顾忌，直说了吧。”</p>

方雪芽一边把桌上的青玉罐子往竹篓里面收，一边说道，“龙泉道在我手上，发展得还算不错，但这些年，要么也只是做人家客卿，要么就是临时雇佣。”</p>

“这样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也不是个办法，恰逢世道将变，或许正使我龙泉道，又有复兴之机。”</p>

“因此我从几年前，就在关注东海九郡的事情，最近终于等到了绝佳的介入机会，便一路赶来……”</p>

当年，天命教和梁王府经营多年，与东海九郡的气数已经紧密相连，掀起叛乱之后，剧烈的消耗这份气数，设下种种大法，试图凿通北方边疆，勾连北疆千部。</p>

他们失败之后，九郡之地的旱涝频繁，大范围的饥荒灾害，乃是气数反噬，原因错综复杂，不仅仅是因为地气山川、天时雨水。</p>

所以就算朝中高手也难以解决。</p>

但是这几年的时间过去之后，这份反噬，已经缓和下来。</p>

如今山阳等九郡的气候异常问题，就更多的可以算是一种自然现象了，可以设法通过人力来解决。</p>

“山阳这几年的灾害，有很大的一个毛病，在于雨热同季，降雨基本都集中在夏天，形成洪涝瘟疫，到了冬春之时，又毫无降雨，使农人在最重要的春耕时节，无法耕种。”</p>

方雪芽从竹篓之中，取出一卷地图。</p>

“我们龙泉道这几年里，反复勘探地理，测算变数，最后制定了这个计划。”</p>

苏寒山等人凑过去一看，心尖都微微一跳。</p>

斩断伏龙山脉！！</p>

这个计划布局确实深远，朱笔勾画的地方有很多，但地图上最醒目的地方，仍然只有一处。</p>

就是切断伏龙山脉的那一笔，还有旁边的小字注解。</p>

伏龙山脉，穿行数郡之地，延绵数以万里计，就算是从整条山脉最狭窄的地方入手，要做到所谓的斩断脉络，也要先后铲平数十座峰头。</p>

而且，彼此时间间隔，山体的倾倒方向，都有要求。</p>

“斩断山脉，导引天风，设剑各地，呼应水源，计划一旦成功，九郡之地不好说，但山阳之内，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p>

方雪芽说道，“将来山阳风调雨顺，沃土重现，我们龙泉道的气数，也将顺应这股大地复苏之势，也能从大义名望之上，得到足够的根基。”</p>

苏寒山下意识转了转眼珠，眼神犹豫。</p>

他虽然是精通风水之道，但是这么大规模的改造地势，一时之间，他还真推算不出来，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p>

“如果九郡灾害，是当年天命教遗留的祸患，那么现在，同样又有妖国之乱，真的是一个改造气候的好时机吗？”</p>

苏寒山从另一个角度提出疑问。</p>

“梁王和天命教的气数，是完全深植于东海九郡之中，而那些海外妖族的情况不同。”</p>

方雪芽胸有成竹，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抹过，解释道，“他们是入侵者，与东海九郡的气数，本来全部该是抵触的局面，只因连年灾害，大量精怪肆虐化妖，才让他们抓住了机会。”</p>

“而伏龙山脉，正是造成精怪肆虐的一大源头所在，气运所钟之处。”</p>

“我们如果能够完成这个计划，不但可以改造气候，甚至也能对妖国方面，加以打击。”</p>

司徒云涛一直看着地图在沉思。</p>

他虽然不懂风水，但他阅历极广，又有治理一方的经验，对于伏龙山脉相关的几个郡，天时气候，地势风情，比苏寒山要熟悉得多。</p>

况且他是神府境界，深明地火之道，以地火反推水势，也能有所收获。</p>

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p>

“前辈不愧是龙泉道的当代道主，我看，凭这一张图上的规划，已颇有中古那些铸剑大师的风范。”</p>

龙泉一脉在改造山水上，是很有一手的，或者说，这是上古中古的高明铸剑师，必然会兼修的一种手段。</p>

正所谓铸剑、相剑，一体两面。</p>

看山川之面相，察乾坤之矿藏，因势利导，铸出来的剑，才能够聚山川之灵秀，合天人之气数。</p>

铸剑师之所以源于军备，又能隐隐超脱出来，成为上通达官显贵的一种捷径，就是因为，他们极善于利用量身打造的铸剑手段，影响封地、人主的气数。</p>

这种影响力，大多都还要超出铸剑师本身的内功修为。</p>

中古五朝时期，吴越之争，天下大势的变更，就有铸剑大师们留下的浓墨重彩的事迹。</p>

自古以来，各地常有桥下悬剑、洞中悬剑、井中悬剑，埋剑山中、取剑开山，掷剑水底、化蛟入海等等传说。</p>

也都是那些古老的铸剑者，留下的痕迹，演变而来。</p>

“我们龙泉道现在的势力底蕴，要办成这件事，还有些许艰难之处，本来想看看，能不能从朝廷那里寻得一些帮助。”</p>

方雪芽的眉眼舒展，“但有天都仙府的故人在此，同样想插手山阳之事，正是天赐良机。”</p>

司徒云涛手指敲在桌面上，思忖片刻，笑道：“此事虽好，却不易为之，恐怕还要筹备良久，才能发动。”</p>

“请前辈移步，去原本的郡守府中少事歇息，我把人员召齐，再来详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