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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的师门,确实不是什么名气特别大的古老势力,只不过是在八十一门之中,名列中游的“自然门”。</p>
就算是他的师父,当年也不过是降魔境而已。</p>
自然门的剑法,讲究的是一个取象于自然,无论是风雨雷电,霜雪晴天,江川河岳,都可以作为学习的目标。</p>
感悟摸索出相对应的剑意之后,以剑意代替药物,分门别类,逐步降服自己体内的魔头,直到完成蜕变。</p>
但是,关于自然景物的感触,种类一多,就需要有个总帅居中调度,这个位处众意之上的总帅,却很看个人境遇。</p>
有人少年爱水,就以水之剑意,作为诸多剑意的总帅,中年爱山,内心深处,已经不肯承认水凌驾于山之上。</p>
体内诸多自然剑意,当然要出现纷乱之兆,只能重新打磨。</p>
有人年轻时,可能会觉得,太阳可以凌驾众生,但自己都无法肯定,会不会某一日,突然觉得窗外的一片嫩叶,远比离人间遥远的太阳更鲜活,更具有意义。</p>
所以,自然门的弟子,即使有一些天才人物,少年的时候,就已经修炼到了降魔境,之后,也会在跟诸多无形魔头对抗的过程中,不断改变重心,蹉跎岁月,始终无法更进一步。</p>
展昭当初,入门几年后,他师父感念他天资卓越,人品又佳,几度想要将他送入其他门派,以免耽误了他将来前途,只是他自己不肯。</p>
最后,他师父也只好挑挑拣拣,培养他以大日剑意,作为诸多自然剑意的主帅。</p>
这也算是自然门中,相对最有成功率的一条路子。</p>
两个大妖,自以为都是外粗里细,既然敢来拦船队,当然也略微打听过展昭的消息。</p>
眼见展昭出手,从船头上一跃而起,身影如同贯天长虹,散发出浓浓白光,滑过高空,坠落而来。</p>
其光芒之璀璨,光芒之纯正,不但掩盖过了天光夕阳,更带来一股钻透浩瀚江水的热意,仿佛要直逼心魂。</p>
山羊精却不惊反喜,智珠在握,轻摇折扇,暗道一声:“果然是仿自大日之流的剑意!”</p>
诸多妖怪形成的这个阵法,本来就是以水族为根基,当然也最擅长沧海波涛、兴风作浪、腾云驾雾等等变化。</p>
用浩瀚波涛,克制那种摹仿日光火焰的力量,以水克火,正应了天理。</p>
以云雾千变万化,虚实真假难测之处,来克制那种模仿大日凌天的刚强之意,也正是以虚御实,以柔克刚。</p>
都不等两名大妖动手,阵法受到了刺激之后,就本能运转起来,裹挟那些妖怪兵将出招。</p>
阵法的最前方,大旗招展,混合着许多刀枪丛林的影子,搅入江水,再度翻卷上半空。</p>
湍白色的水元之力,如同上百条巨蟒,破水而出,在空中交错穿梭。</p>
江面上就好像掀起了一道巨大的幕布,横跨数里之遥,高度接近百丈。</p>
在这一面巨大幕布之上,每隔几尺,或几丈不等,就会有一个全以水元之力,凝聚出来的透明大球。</p>
整个场景,好像是天赐诸多龙珠,群蟒争夺不休,把后方的整个妖怪军阵,都给遮挡了起来。</p>
水汽很容易化为云雾,也很容易又从气态化为水滴,进而凝聚成冰。</p>
但是天地之间有很多气体,在自然环境之中,根本无法变成液态,需要极大压力浓缩。</p>
妖怪大阵中,展现出来的那些透明水球,其实都不是正常水流,而是“炼气成水”的产物。</p>
一旦水球表面受到刺激,内部神水就会爆破开来,还原成气态,形成剧烈震荡,杀伤力非同一般。</p>
因此,这种水球又被称之为“癸水神雷”。</p>
而且,这种神水爆破之时,并不像一般火药爆破一样,会释放出高温,恰恰相反,神水爆破过程,反而会吸收周围的热量,使温度急剧下降。</p>
就算有人在一两团神水爆炸之中,能够硬扛下来,也会被夺取热力,寒意侵体,行动迟缓,然后被阵法运转间,更多神水轰炸。</p>
雷允恭和郑知州两个人,练成这套阵法之后,当年在南海尝试演练。</p>
只凭这一片神水幕布,横推过去,海底有座占地十几亩,高约三四十丈的山体,就整个的化为碎屑砂砾。</p>
不是在陆地上,打出裂缝,山体崩塌,那么简单的情况,而是整个山体从顶到脚,全部粉碎。</p>
展昭化身的那条白虹,明明感知到前方神水幕布的巨大威胁,却没有选择朝高空绕路,而是直接撞了进去。</p>
这套雁鸣神水大阵,能直接被人看得见的神水大球,还算是好的,真正危险的,在于那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神水珠。</p>
展昭没有选择绕路,算是避开了一个凶险陷阱。</p>
可是,他只要闯入了这片幕布之中,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神水珠,依然朝他蜂拥而至。</p>
潮湿昏暗的浓雾里,上不见天,下不见水。</p>
入阵者,好比闯入了一片蛮荒苍凉的异度天地,举目望去,一点活物都没有,一点边界都不见。</p>
只有上百万颗,浅蓝、浅黄、浅红色的明珠,已经到了近处,凌空飞舞。</p>
而在远处,还有更多神水明珠,源源不断的从雾气中诞生,居高临下,合围冲刷过来。</p>
这些神水明珠,当然有真有假,但就算是真明珠飞行之时,也自带一种云雾偏转之效,混淆速度,混淆方位,只要稍微的偏差,就是致命的凶险。</p>
“哈哈哈哈!!”</p>
雷允恭和郑知州两个妖仙,稳坐王座之上,相视一笑。</p>
他们两个之前,其实都看到了公孙策手中羽扇,变化演练的一幕,隐约是有些贴合雁鸣阵的变化,毕竟雁鸣阵,源自宋太祖的兵法,有人懂得些相通之处,也不稀奇。</p>
但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人在阵外观看的时候,就算自以为对所有阵法变化,了然于胸,也没有意义。</p>
只要一入阵中,弹指间遇到数以万计的凶险情况,根本无法让现实的发展,跟自己之前的空想预算,贴合到一起去。</p>
自认出神入化,算尽变化之辈,到了真入阵时,也许只要一个简单阵势,就能将其轰杀成渣。</p>
叮!!!!</p>
两个大妖怪的笑声未绝,就听到那神水幕布里面,传出来一个悠长至极的清脆响声。</p>
犹如珠玉相撞,犹如天公投壶。</p>
这么一声轻响之后,展昭的身影,就从浓浓的雾气里面,变得清晰了几分。</p>
倒映在所有妖怪的眼中!</p>
展昭的剑法,并不叫做大日剑诀,而是叫做南天一剑。</p>
太阳的运转,让大地之上,能够生出昼夜秩序。</p>
制作日晷,利用对日影的观测,才达成了时间刻度的划分。</p>
可以说,针对太阳运行过程的观察测算,就是这整套时间秩序确立出来的根基。</p>
但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初观测角度上的一点偏差,都可能使最后计算的结果,出现巨大的谬误。</p>
自古以来,就有太阳东升西落的说法。</p>
可在九州大地上,如果正午时分,抬头看天的话,看到的并不会是一个处在天空正中央的太阳。</p>
而是处在天空偏南的方位。</p>
用单纯的东升西落,来描述太阳的运转,昼夜的更替,是很粗略,很不准确的事情。</p>
南天一剑,强调的南天二字,并不是说每一剑,都要真的与南方相关。</p>
而是指一种实事求是,精益求精,通过借鉴太阳,能够领会光阴的态度。</p>
是对时间的秩序,认知最深刻的剑法,在最准确、最狭窄的时间尺度内,也能够发出从容不迫,分毫无误的攻击。</p>
当时看似天河瀑布,朝他冲刷而来的神水明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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