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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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捧着光王私印来还给栖迟时，恰好看见大都护自房中走出,臂弯里还抱着占儿。</p>

她忙退避让道,就见大都护直接往外走去了。</p>

待人已走远,她走入房中,就见栖迟站在窗口，遥遥望着窗外。</p>

“家主，大都护这是……”</p>

“他走了。”栖迟望着外面，一动不动。</p>

外面马嘶远去,伏廷坐上了马，朝她这里看了一眼，转头,身影自眼中远离。</p>

占儿在车中乳母的怀中。</p>

秋霜吃了一惊，不知该说什么。</p>

直到队伍整个行远,栖迟目光往上，看了眼官驿上飘着的旗帜,上面写着：淮南道官驿。</p>

整个淮南道，官驿有许多，但这一处，是他们的分离之处。</p>

她没回头,伸出手。</p>

秋霜这才想起来意，将私印送上。</p>

栖迟收起来,握了下手指，方将怀中抱过占儿的感觉给缓去了。</p>

而后那只手伸入怀里，拿出一本账册,递给秋霜：“交代商队去办，办完后就将这本册子烧了。”</p>

秋霜打开匆匆一观，诧异地瞪大了眼，甚至往门口看了一眼，心惊胆战地放低声音：“家主怎会要商队买入这些……这、这些可是重罪啊。”</p>

“那又如何？”栖迟轻笑一声，想着刚刚离去的伏廷和占儿，低低说：“如今的光王府，还有什么可惧的？”</p>

……</p>

伏廷出发到半路，忽有自洛阳方向快马飞驰而来的信差送来了报信。</p>

他勒马停住，接过来看完，下令原地等候。</p>

附近只有村郭，并无可落脚之处，眼前只有一条不算平整的土道，也只能在原地等候。</p>

众人原先未能落脚，此时正好停下休整。</p>

伏廷下马时刚好听见占儿在哭，乳母在车中哄个不停。</p>

这小子向来很乖，平时哭的并不多。</p>

他吩咐左右：“去抱来。”</p>

一个近卫立即过去传了话，倒让乳母吓了一跳，还以为大都护嫌她照顾得不好，掀了车帘，战战兢兢将孩子送了出来。</p>

近卫将占儿抱过来，伏廷接了，他倒是不哭了，只是还一抽一抽的。</p>

伏廷拇指抹去他小脸上的泪痕，想说一句“男子汉哭什么”，可毕竟还小，拍了拍他的背，抱着他在附近走去了一旁的树荫下。</p>

天上还有日头，却也不烈。</p>

近卫们跟随伏廷久了，最知道他刚硬的秉性，哪里见过他这么照顾小孩子的时候，一群人交换着眼神，只当没看见。</p>

等了约有三刻，远处马蹄阵阵。</p>

一人骑着马飞驰到了跟前。</p>

马上的人一跃而下，开口就唤：“三哥！”</p>

是罗小义，入了中原，身上穿上了寻常的胡衣，乍一眼倒瞧不出是个将军了。</p>

伏廷抱着占儿从树荫下走出来：“你怎么来了？”</p>

方才那信差来送信便是说他来了，正在寻他们。</p>

罗小义也真是赶巧了，一路紧赶慢赶地到了洛阳，恰逢他们离开，也不清楚是走的哪条道，只好托了信差帮忙找人送信，一面自己追了过来。</p>

好在追的路线倒是没错。</p>

“原本是要按三哥说的继续接应阿婵的，可她说消息要亲自给你。”罗小义说的有些讪讪，其实明白肯定是曹玉林觉得消息重要，可说出来又好像显得自己不被曹玉林信任似的，才落得这么个结果。“我来是觉得情形不对，有其他事要与三哥说。”</p>

“什么事？”伏廷问。</p>

罗小义凑近一些，低语道：“前些时候瀚海府中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因着不是突厥人，起初我没动他们……”</p>

“又是来查她的？”</p>

“不是。”罗小义摇头，知道他说的是查钱的事，接着说：“不是查嫂嫂的，嫂嫂那身份，倘若不是当初她自己露了马脚给咱们，咱们也未必查得出来，别人又哪里查得到。这回却是查世子的。”</p>

他细细地说，那一行约有三四人，俱是中原人，凡是有关李砚的人和事都被摸了一遍，连在都护府里教授李砚读书的那个老先生也不例外。</p>

伏廷面色沉凝：“然后呢？”</p>

“我将他们全都……”罗小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p>

老法子，干脆利落。</p>

为保护他嫂嫂暗中经商的身份，查探的多半是自接了当地抹去了，与他嫂嫂相关的世子，自然也就这么办了。</p>

只是又悄悄添一句：“就是不知为何会冲着世子来，他一个半大小子，孤苦伶仃地跟着嫂嫂去北地，已然跟寄人篱下似的了，还能碍着谁的眼？”</p>

伏廷没什么表情，也没回答，只点了下头：“也好。”</p>

圣人大概是想换个法子了，来一次绝一次，也好让他们断了这条路。</p>

罗小义听到这句就放心了，证明自己没做错，这才放松下来看了看他怀里的占儿，又转头看看左右：“嫂嫂呢，世子呢？怎的三哥竟要自己带起小子来了？”</p>

伏廷说：“一起回光州了。”</p>

他一愣：“怎么，三哥与嫂嫂吵架了？”</p>

这都闹到要回娘家了？</p>

伏廷扫他一眼，想起了那只锦囊。</p>

其实当时他并未答应要就此分开，栖迟说：你看到了就会明白了，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p>

他才终于点了头。</p>

他看了眼怀里还在有一下没一下撇嘴的占儿，刚离开这点么点远便哭了，多半也是想她。</p>

“抱着。”他把占儿递给罗小义。</p>

罗小义两手在腰上一蹭，就要来抱。</p>

哪知占儿一下扑在了伏廷肩头。</p>

比起栖迟，伏廷的确不够亲近，可比起罗小义，那却是眼下最亲近的一个了，便难怪他有这样的反应。</p>

伏廷拍一下他背，还是将他递给了罗小义。</p>

罗小义也机灵，一抱住就马上哄道：“乖侄子，叔叔带你去旁边玩儿。”说着又转回树荫下去了。</p>

伏廷趁机走开两步，从怀里摸出那只锦囊。</p>

拆开，里面是一叠纸张，一张一张难以数清，他越看眼神越沉，直到最底下夹杂着的一份文书，他手指一攥，转身就走：“返回官驿！”</p>

罗小义吃了一惊，转头望来，连忙抱着占儿跟出。</p>

乳母已伶俐地跑过来，将孩子接了过去，返回车上。</p>

众人上马的上马，回车的回车，顷刻间调转回头，沿着原路再往先前的官驿而去。</p>

……</p>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里出现了淮南道官驿迎风招展的旗帜。</p>

伏廷一马当先，抽着马鞭，疾驰而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