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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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忱还是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勺扔到了桌上，从霍然的餐盘里拿了勺，低头吃着。</p>

寇忱吃饭喜欢用勺，这会儿埋头吃饭吃得勺子一直敲着餐盘底儿，当当的，听得出他非常不爽。</p>

“我没事儿……”徐知凡说，“刚我去校医室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p>

“要是有什么大问题呢？”寇忱打断了他的话。</p>

徐知凡笑了笑，没说话。</p>

“他们家讲不讲理，是他妈你让那个胡阿姨去传销的吗？是他妈你上他家骗的钱吗？”寇忱压着声音，“是他妈你绑架了她吗？”</p>

“我也是这么想的，”徐知凡说，“但现在要处理这事儿，就得站对面也想想，要不一直都拧着，就都别解决了啊。”</p>

“也没人能确定就是你妈妈带走的胡阿姨吧。”霍然说。</p>

“是，”徐知凡低头啃了一口猪蹄，“但如果真的是呢……”</p>

“如果真的是，所以你让她儿子打一顿是吧，行，”寇忱说着把霍然的那个勺也按弯了，还抓着捏了一下，给捏成了个u，“那按这个思路，如果不是你妈妈的主意，他们家就等着吧。”</p>

“没错，”江磊点了点头，“等着吧，当徐知凡娘家没人了吗？”</p>

徐知凡转头看着他。</p>

“这一刻，”魏超仁一拍桌子，“我们都是娘家人。”</p>

许川一直绷着想说点儿什么，这话一出来，他没忍住笑出了声。</p>

几个人顿时全笑了。</p>

“哎。”徐知凡按着脸上的伤边笑边叹气，“我现在真不能笑，你们行行好，扯得脸疼啊。”</p>

回到学校之后，那边是没办法再找徐知凡的麻烦了，但霍然有些担心他爸爸和奶奶。</p>

晚上一帮人去对面宿舍打牌的时候，霍然叫住了也准备过去的徐知凡：“你爸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家里还好吧？”</p>

“嗯，我发消息问我爸了，”徐知凡说，“他说没人去，我估计……李灵会拦着。”</p>

“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她啊？”霍然说。</p>

“说不上来，”徐知凡低声说，“她也生气，只是她比她爸她哥冷静些吧，我觉得这事儿就算圆满解决，以后跟她也就是陌生人了。”</p>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什么陌不陌生人的，”霍然说，“你俩就幼儿园同学，她小学的时候给你表白过你还以学习为重严辞拒绝了，然后也就没什么太多联系了，本来也约等于陌生人。”</p>

徐知凡笑了起来：“你开解人的角度很别致啊。”</p>

“本来就是，你这种早熟的就是想太多，”霍然说，“你学学寇忱吧，当骂则骂，当打则打，当逼则装……”</p>

徐知凡按着脸笑得停不下来。</p>

“别跟个男人似的，按少年的脚步来，冲动点儿不管不顾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霍然想了想，“年少轻狂嘛。”</p>

“知道了。”徐知凡点头。</p>

“我知道说这些也没用，”霍然往门口走，“但就觉得还是想说，有什么就跟我们说，别觉得会拖累朋友，十七八的朋友，是不一样的，跟二十七八，三十七八都不一样，过了这几年，我们就再也交不到这样纯粹的朋友了。”</p>

“你以前也没这么能说啊。”徐知凡跟在他身后。</p>

“这阵儿碰上的事儿太多了，”霍然说，“我就有点儿感触，随便有感而发一下。”</p>

徐知凡在他肩上拍了拍。</p>

霍然第二天就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够准确，这些朋友里，有一种是很特别的。</p>

就比如眼前这位。</p>

“姨姨，”寇忱站在取餐台前，“我要鸡腿，肉饼，辣子鸡丁和麻婆豆腐。”</p>

“不要个素菜吗？搭配着点儿。”大姐问。</p>

“麻婆豆腐是素菜。”寇忱说。</p>

“里头那么多肉沫呢。”大姐说。</p>

“肉沫就是素菜。”寇忱很肯定地回答。</p>

大姐笑着给他打好了菜。</p>

哔。</p>

余额不足。</p>

“用这张吧。”寇忱回手从霍然手里抽走了卡，刷了一下，又把卡放回了他手里。</p>

霍然看着他端着菜愉快离去的背影，感觉无话可说。</p>

这样的朋友，就是最特别的那一种。</p>

得单归一类。</p>

“你记得充值。”霍然说，“你那儿还有钱吗？是不是没钱了？”</p>

寇忱没说话，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点开直富宝，让他看了看余额，有小一万，再点开微信，打开寇潇的聊天框，里头有一溜转账和红包。</p>

“有钱，别担心。”寇忱说。</p>

“哦。”霍然点了点头。</p>

晚饭的时候寇忱依旧站在他身后，霍然转头看了他一眼。</p>

“干嘛，往前走。”寇忱推了他一把。</p>

霍然没说话，跟着前面的人往前慢慢挪动。</p>

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p>

“姨姨，回锅肉，红烧排骨，葱爆羊肉，土豆泥。”寇忱报出菜名。</p>

哔。</p>

余额不足。</p>

霍然一听这动静，端着盘子就跑。</p>

但手里有个餐盘他动作实在也没法太敏捷，寇忱一伸手抽走了他的卡。</p>

“你怎么还没充值啊？”大姐说，“你是不是没钱了？”</p>

“没，”寇忱笑了笑，“我跟霍然现在用一张卡了。”</p>

霍然回头瞪着他。</p>

“走。”寇忱愉快地端起餐盘冲他摆了摆头。</p>

霍然觉得很无奈，寇忱吃大户的决心非常坚定，从一开始往他手里拿卡，到从他兜里掏卡，最后直接把卡收到了自己口袋里。</p>

“你是不是不打算充值了啊？”霍然趴在桌上，听着老袁在上面说着元旦的放假安排。</p>

不过他们几个元旦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不回家，都呆在学校陪徐知凡。</p>

“充啊。”寇忱说。</p>

“什么时候充啊？”霍然问。</p>

“你卡还能一直有钱啊？”寇忱啧了一声。</p>

“……哦。”霍然叹了口气。</p>

“还是老话，”老袁说，“假期大家要注意安全，不要光玩，多少复习一下，马上期末考了，得过了这一关才能好好过年对不对。”</p>

“啊……”全班拉长声音叹气。</p>

“有一个事呢跟你们提前说一下，关于家长会的，”老袁说，“我知道大家都很讨厌家长会……”</p>

“所以咱们班不开家长会了？”寇忱马上问。</p>

“你想得美，”老袁笑了，班上的人再次拉长声音叹气，老袁敲了敲桌子，“家长会不能取消，但是我们可以换一种形式……我跟各科老师说了一下，这次我们班的家长会，既不表扬也不批评，也不总结，也不回答家长关于孩子在校表现的任何问题……”</p>

班里开始议论纷纷。</p>

“那家长会干嘛？”寇忱小声说，“家长会不就是打骂孩子动员大会么。”</p>

霍然笑了半天，拍了拍他的腿：“我家真不是，你节哀。”</p>

“大家可以写一封信给家长，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不用署名……”老袁说。</p>

“写给家长的信不署名……我妈就不知道是我了吗？”江磊茫然。</p>

全班哄堂大笑。</p>

老袁也笑了半天：“听我说！不署名，信也不给你的家长，打乱了，给别的家长，你们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期待，甚至有什么愤怒，对自己，对父母，都可以写……这一次，我们让爸爸妈妈真正地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p>

“我靠？这个有点儿意思啊，”寇忱愣住了，“我写个信骂我爸……想想挺爽啊……骂什么呢？”16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