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涿鹿战·黄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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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俱是白茫茫的水,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p>

红雨铺天盖地的下着，工业废墟的遗迹中，电流四处乱窜。高处森地一声开了个巨洞, 时间张开它咆哮的嘴，将四个人类喷了出来。</p>

浩然搂着姬丹, 最先头朝下摔向地面。</p>

“师父！”姬丹焦急喊道。</p>

“哎哟……”浩然摔得全身几乎散架，不料砰的一声又被横飞而来的一男人撞倒在地。</p>

“子辛？！”浩然还未回头, 惊得睁大了眼。</p>

然而轩辕剑仍抱在自己手里, 身后那人是谁？</p>

“钟……钟……太傅？”</p>

徐福挣扎着爬起，倏然又被另一个柔软的屁 股压在地上。</p>

龙阳君弱柳扶风地爬起来：“摔煞奴家了～～＂</p>

“……”</p>

四人七手八脚地摔成了一堆。</p>

浩然师徒二人愣在原地。</p>

浩然道：“徐福……师弟？龙阳君？！”</p>

徐福正抱着龙阳君, 此刻两人对视一眼, 慌忙彼此推开，</p>

龙阳君的嘴巴张成O字型, 声音陡然尖了八度，惊叫道：“钟浩然！太子丹——！我的徒弟呢！这是何处？！”</p>

“你徒弟死了, 龙阳君，你是女娲石……别过来！”</p>

“死了——！不可能！我亲手交给姬丹的！”</p>

“姑娘家拉拉扯扯成何体统！”</p>

“别碰我师父, 是我的事——！”</p>

“……”</p>

龙阳君上前要抓浩然, 四人各执一词，场面混乱无比，姬丹与徐福七手八脚，好容易将龙阳君与浩然架开, 龙阳君坐在一块石头上, 嘤嘤地哭了起来。</p>

“傻子福怎么又……好了？”浩然一头雾水道：“师弟, 你去陪陪龙阳君。”</p>

徐福不信任地打量着浩然：“那姑娘泼辣得很，没兴趣。”</p>

浩然怒道：“不是让你用身体陪！”</p>

姬丹解释道：“你去见嬴政那会儿，师祖爷爷把崆峒印修好了。”</p>

浩然问道：“碎玉也粘上了？”</p>

姬丹道：“没有, 不知用了甚法子……人皇也搭了把手。”</p>

浩然点了点头，料圣人有圣人的神通，便不再多问，他与姬丹并肩站在一处山坡上，眺望脚下死寂的城市。</p>

“怎么成这样了？”浩然蹙眉道：“恐怕是我们穿错时间点了？”</p>

姬丹难以置信地看着荒芜的大地，极目望去，四处俱是黑漆漆的，看了许久，姬丹问道：“这是哪一国，师父？”</p>

浩然答道：“这也是你的世界，战国时期四千年后的神州大地。”</p>

姬丹抽了口冷气，浩然又道：“走罢，我们估计是没寻好时间点，或许是产生了百年的落差，先下去看看再说。”</p>

“这处唤作太平山。”浩然跃下崎岖山石，朝高处喊道：“师弟，龙阳君，都下来。”</p>

龙阳君扭扭捏捏，不情愿地下来了。</p>

浩然领着三人，组成探险小分队，艰难地在荒野上行进，正准备应付这群古代人的十万个为什么时，姬丹心中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p>

“师父，子辛师父为何没有恢复真身？”</p>

浩然怀中抱着轩辕剑，听到姬丹此问时不易察觉地一颤。</p>

“不知道。”浩然答道：“他的灵魂不知去了何处，你看。”</p>

浩然将轩辕剑抽出些许，剑身光泽依旧，却少了点灵气。</p>

姬丹神色黯然，知道此刻浩然心中定是更不好受，遂岔话道：“师父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p>

浩然点了点头，答道：“神州七大遗民避难所之一，极南之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师父会开始一个新的时代，你在这里住下去，生活是很好的……”</p>

高楼上，紫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p>

“那是什么仙术？”</p>

“那叫霓虹灯。”</p>

浩然牵着姬丹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城市外围，防护罩已经解除。</p>

徐福与龙阳君跟在身后，打量四周的眼光陌生而充满怜悯。徐福一面警惕地走着，嘴巴里一面念叨不停。</p>

“末法时代，这便是末法时代……”徐福唏嘘道：“群魔乱舞，神州大劫……”</p>

“行了。”龙阳君不耐烦道。</p>

徐福又道：“你身为女子，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成何体统？”</p>

龙阳君陡然尖叫道：“本君也是个大男人呢！”</p>

浩然被吵得头疼，喝道：“别吵了，待会就得死了，还吵什么！”</p>

一根钢杆立在路边，上面支着一块仪表式的装置。</p>

“欢迎来到香港……”电波的声音沙拉沙拉，机械合成的人声于身旁响起，吓了三人一跳。</p>

浩然停下脚步，蹙眉望向不远处的装置，答道：“七三三六 四零号遗民回归。”</p>

机械装置答道：“查无此人。”</p>

机械“哔哔”响了几声，继而沉寂下去。徐福抬腿潇洒地给了那机器一脚，火星砰然爆开，炸了。</p>

“别乱动。”浩然喝道。</p>

“人都去哪了？”</p>

“有人吗？”</p>

浩然走进死寂城市的中央，抬头眺望高处。</p>

“什么都别问，解释不清楚的。”浩然道。</p>

摩天大厦上的电视墙满是雪花点，倏然间图像交织变幻，一朵蘑菇云在电视里升腾而起，炮弹于坦克炮口处拖着白色尾焰飞出。</p>

历史上屠杀，征战大同小异，俱是鲜血与暴力绘成的场景。</p>

“那是战争？”龙阳君一眼便辨认出电视中的景象。</p>

浩然颔首道：“是的，今天怎么在播这个？人类都死绝了？”</p>

电视墙中现出一双眼，凝视着浩然，浩然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白光唰然一收，电视黯了下去，关上了。</p>

“去海边看看。”浩然如是道：“东皇大人的岛屿在海上。”</p>

维多利亚港。</p>

“人类如果死绝了，师父你还要去发动那个劳什子阵么？”姬丹忍不住问道。</p>

浩然打趣道：“自然是要的，你不还活着么？”</p>

姬丹道：“那我们再回去？这里便扔着不管了？”</p>

浩然唏嘘道：“躲不过就走？哪能不干了就回去？”</p>

“就算人都死光了。”浩然轻声道：“不，万物都死光了，留着一个空空荡荡的，干净的神州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p>

姬丹了，而后道：“不明白，人和动物都死了，还留着世界做什么？”</p>

浩然微笑不答，在海边停了下来，发现那绵延百里的海岸线上，密密麻麻站的俱是人。</p>

“他们都在这里……”龙阳君轻声道：“这是怎么回事？”</p>

举目眺望，那海边足足站了十万人，四处俱是涌动的人头，姬丹道：“他们要做甚？！”</p>

人类群体仿佛被操纵了精神，一个个目光呆滞，绝望，朝海中走去。</p>

一时间满海俱是浮尸，变异的水鸟于空中滑翔，并发出哀鸣。</p>

“这下真要死绝了。”龙阳君喃喃道：“浩然？你师弟在做甚？”</p>

徐福正冲进人堆内，慌张地拉扯走进海中的人，吼道：“怎可寻死！快回去！听小可一言，大家都回去！”</p>

“把那傻子拖回来。”浩然吩咐道。</p>

龙阳君带着钦佩的目光遥望徐福一会，继而上前去抓人。</p>

姬丹一阵汗毛倒竖，道：“师父，这地儿也真够可怕的，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p>

浩然答道：“走罢，出海，岛上便有答案。”</p>

“你做什么！”徐福死命挣扎，却被龙阳君紧紧箍住。</p>

浩然带着笑意看了这二人一会，调侃道：“女娲石，崆峒印，彼此都是石头的关系，所以有仇么？”</p>

徐福冷冷哼了一声，姬丹已推过海边废置的小船，浩然跳上船去，徐福怒道：“为何眼见黎明百姓身赴水火，置若罔闻？！”</p>

“上来罢。”浩然淡淡道：“一个个救，你救得过来？”</p>

小船摇摇晃晃地出海，在铺满死尸的波浪中穿过，划向遥远海面上漆黑的小岛。</p>

“浩然，我们得快点了。”龙阳君不无担忧道。</p>

浩然调整了帆的方向，笑着说：“或许我们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不回顾一下生平么，龙阳君？”</p>

一时间船上四人俱是静了下来。</p>

“也不知道谁把我们这些神器造出来的。”浩然忽道：“或许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意义就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p>

浩然不禁陷入了沉思中，自己究竟该不该存在？</p>

不算太上老君的梦境，他在时空中穿梭了四次，每次经过乱流时，浩然都有一个十分好奇的法：回家的路上，再朝后走点，能看到什么？</p>

为什么每次都能恰好落在正确的时代，难道这里是时间轴的终点？</p>

浩然的思绪绵延开去，又到蚩尤以留在历史中诱惑了子辛，换句话说，如果留在战国，再也不回来，他们会怎样？</p>

神器是不老不死的，或许会随着世界的发展，而再次来到这个时代，再回古代一次，寻找神器？</p>

再回古代一次，继续活下来？</p>

那该叫轮回？</p>

刹那间，浩然的意志发生了唯一的一次动摇，他看了姬丹一眼，喃喃道：“你也是这么的，徒弟？”</p>

姬丹茫然以对，浩然又道：“你觉得我该带着子辛回去么？活我们的，不再搭这世间的事。”</p>

姬丹吱嚅道：“回去也是一切照旧，没劲得很。”</p>

浩然再次沉默了，他握着剑柄的手不禁阵阵发痛。</p>

“子辛，我们快到了。”浩然低声道，那一刻，浩然无比地思念他，得心中发疼。</p>

他几乎有种冲动要跳进海里，抱着轩辕剑，安静地漂流到一个没有人的国度，度过那永远没有尽头的岁月。</p>

无数次目睹历史在相同的轨迹上延伸……也是无趣得很。</p>

龙阳君的饮泣将浩然惊醒过来。</p>

“我活着究竟为了什么？”龙阳君恸哭道：“一生功名荣华，尽付流水，连个徒弟都保不住，我命苦的徒儿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