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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注意那扇小门已经很久了。</p>

那是一扇非常小巧和隐蔽的门，位于人鱼宫殿的大厅斜后方，笼罩在宽大的楼梯的阴影之下。黑发绿眸的格兰芬多二年级之所以能发现它，完全是因为自从早上六点四十分被带到黑湖湖底并“关”进人鱼宫殿大厅的鲸鱼骨牢之中后，他除了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外无事可做。</p>

就像前一天晚上，巴蒂·克劳奇先生告诉所有“宝贝”的，正式比赛的这一天，哈利·波特他们五点钟就被魔法部的工作人员叫醒。他们随即被带到霍格沃兹的医疗翼进行身体和魔力状况的检查，确定他们身心健康能够胜任“宝贝”的角色。当然，他们也被再一次确认了承担这一角色的意愿。“没有任何强求你们必须参加的规定。直到进入水下前的最后一秒，随时都可以提出异议。”英国魔法部副部长博恩斯女士这样说。而三所学校的校长则干脆向他们保证：“即便比赛开始，只要在你们的勇士没有抵达之前，你们的意愿都将被聆听并付之实行。”</p>

没有人反悔。唯恐被取消了“宝贝”资格的凯文·蒙塔古更是连声催促赛事工作人员，要求他们尽快带领自己等人入场。这个要求毫无疑问被反驳了。“你们要在水里待的可不是半个小时、几十分钟。”庞弗雷夫人严肃地说，“我绝不会让你们就这样进到湖里。”她甩了一打魔咒在六名“宝贝”身上，并拿出四五种或是液体或是颗粒形状的魔药给他们吃下去，最后拿出一罐膏质魔药，每一名“宝贝”在眼耳口鼻等地方涂匀，然后用一大盆清水化开剩下的药膏，分装在六个长颈圆肚玻璃瓶里递给他们：“去旁边的浴室洗个澡，在水里加入这个，确保全身都被浸泡在水里超过三分钟。”</p>

于是哈利·波特他们在初春早上不到六点钟的时候泡了个迅速的澡。每个人都猜到这些魔药和魔咒对他们在黑湖湖底的健康安全至关重要。洗完澡后，他们被领到一间小会客厅享用丰盛的早餐。赫敏·格兰杰注意到哈利·波特给自己的盘子装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面包、热狗和燕麦粥，不由笑起来：“哈利，这可不是魁地奇比赛日！”</p>

“但这是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哈利说。他已经充分考虑到了比赛正式开始的时间和完成需要的时长，在早餐之前就决定要尽量吃饱以便蓄足体力：“没准勇士就需要我们配合呢？我是说，既然黑湖里有那么多不同寻常的魔法生物，它们肯定要为比赛提供项目内容呀。”</p>

哈利·波特的说法立刻得到了七年级斯莱特林的赞同。凯文·蒙塔古迅速提升了自己中餐盘食物的堆叠高度。这让剩下的四位姑娘面面相觑……忍不住做了同样的事情。</p>

值得庆幸的是，很快就有成年人走进会客厅，加入到享用早餐的行列。“不要紧张，我的孩子们，吃到胃袋爆炸可不是什么非常舒服的体验——早餐只需要按照正常的分量就行啦。”阿不思·邓布利多微笑着说，一边给自己取了大块的枫糖饼和整罐的蜂蜜。“以及，也不用担心午餐的问题——刚才的咒语当中有一条可以让你们在十二个小时之内不感到饥饿。当然，考虑到比赛不一定进行到那么晚，在你们从湖水中离开后二十分钟，这个咒语的效果就能解除啦。”</p>

银发校长的贴心说明让年轻人们放缓了进食的速度。他们最终只是比平时吃得稍多一点。这相当程度上避免了在正式入水前最后一次身体检查的时候遭逢尴尬。尽管西里斯·布莱克还是在给自家教子做检查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肚子：“仅仅一天工夫你就胖了。”哈利·波特红着脸快步走开——他已经十二岁半了，既不想承认自己不过身为“宝贝”就对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地紧张，也不想承认自己因为早餐超出平时的美味就控制不住自己地贪嘴。</p>

由魔法部的工作人员陪同护送，三位校长亲自带领“宝贝”通过一条特别标记的小路从城堡来到黑湖湖边。当看到了在湖边等待着的人鱼们，“宝贝”们齐齐抽一口气。他们随后看到几名成年巫师从湖水中冒出头来，确切来说，像是从水下缓缓升起。当这几个巫师全身都露出湖面，年轻人们才发现他们其实是踩在一群巨乌贼的脑袋上，被这些巨大的水中生物头顶着来到距离湖边三十英尺远的地方。他们大概是用漂浮咒踩着浅水来到岸上。领头的那个巫师回过身，向巨乌贼们微微躬身，同时嘴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巨乌贼们甩了甩腕足，然后迅速沉入了水里。</p>

哈利·波特当然认出了那个领头的巫师是自己的大朋友阿尔法多。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微笑着向人鱼们做了一个有点复杂的手势，又向岸边的巫师们点头致意，说：“一切正常。”</p>

邓布利多等人回复以同样的微笑颔首。随后巴蒂·克劳奇咳嗽一声，转向被选中的“宝贝”们：“水下是危险的，很多水生生物是可怕的——这里说的不仅仅是攻击性、凶猛程度，还包括外形。在勇士们抵达之前，你们可能要身处它们之间……面对它们很久。”他注意到女生们的表情，微微顿了一下，尽量放缓了语气，“所以我们提供一个选择，你们可以被施放一个咒语，进入水下后就沉睡过去。在睡着的时候你们将是安全，没有任何生物会攻击你们或是让你们感觉到不适。只有你们的勇士可以唤醒你们，或是当你们重新回到水面上之后咒语才会自行解除。”</p>

“那么，请问，这个咒语的作用是即时的吗？”赫敏·格兰杰向前一步，勇敢地发问，“我们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看到黑湖水下真正的模样，我不想错过它。”</p>

在场的霍格沃兹的教师们纷纷对这位格兰芬多露出赞赏的微笑。“格兰杰小姐，我想你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欣赏你希望看到的景色。”邓布利多的蓝色眼睛闪动着愉快的光芒。“我们可以对它发挥效用的起始时间做一点小小的修改。”</p>

于是女生们都选择了到达湖底后进入沉睡。哈利·波特和凯文·蒙塔古则没有。邓布利多施放了咒语。他们被带向黑湖，十名成年巫师围着他们站成一个圈，然后一起施展了一个咒语。哈利·波特看到一道淡淡的银蓝色水幕从空中降下，随即像一个巨大的肥皂泡一样，将他们六个人包裹起来。然后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挥动了一下魔杖，淡银蓝色的透明泡泡球就带着他们飞向了湖面，然后沉入水中。</p>

当泡泡球沉入湖中，隔着银蓝色的魔法水幕，哈利·波特他们惊讶地看到水中那些巨乌贼并没有离去。它们伸出长长的腕足，接住泡泡球。哈利·佩弗利尔和阿米莉亚·博恩斯女士随后进入到了湖中，还有那些或美丽、或奇异的人鱼们也沉入水下，在泡泡球周围排起阵列。佩弗利尔又做了一个手势，人鱼们迅速向湖水深处游去，巨乌贼们牵引着泡泡球紧随其后。</p>

哈利·波特忍不住将面孔贴上了泡泡球的边缘。他想起了在德思礼家时偶然看到的电视片段，关于那些奇妙的潜水器。而此刻他所处的可是近乎透明的魔法泡泡，四面八方一无遮拦。尽管此刻才当清晨，而且已经深入到湖中央，但是泡泡球本身的银蓝色光芒在水下已经十足明亮，哈利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的水藻和水下森林，大大小小的鱼群，湖底的礁石和粗糙的沙滩。不过也许是因为有人鱼列队开路，哈利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知名的凶猛的水下生物，比如格林迪洛一类。在水中行进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后，那座矗立在深色岩石上的人鱼宫殿出现在了眼前。</p>

巨乌贼在宫殿门口停下。佩弗利尔挥舞了一下魔杖，包裹着六个人的魔法泡泡开始扭动，分裂成只裹着一个人的六个泡泡球。人鱼们推着小号的泡泡球进入到宫殿，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到大厅当中。哈利·波特他们发现泡泡球在变形，从浑圆的球形逐渐变成某种类似连体衣一样的形状，向自己的身体包裹过来。</p>

“不要紧张。这是保护你们在水下自如呼吸和行动的魔法。”像是突然有钟“当”的一声，“宝贝”们猛然发现佩弗利尔温和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女孩们，你们很快会进入沉睡，人鱼会把你们安置到宫殿里某个布置好的房间，在那里等待你们的勇士们前来。”——话音才落，赫敏·格兰杰、阿德拉·兰奇、秋·张和加布丽·德拉库尔就感觉眼皮变得沉重起来。她们很快陷入睡梦当中，被等候一旁的人鱼们抱起，游向大厅之外去了。</p>

“男孩们，你们也可以选择沉睡。”佩弗利尔的声音带着笑意，“好吧，既然你们再一次拒绝了。那么——”</p>

“如果有需要，在地面上拍击三下，会有人鱼守卫及时回应。另外，有魔法始终关注着你们，转告你们的动静和任何特殊的情况。”佩弗利尔告诉他们。他和博恩斯女士再次检查了男孩们所在的鱼骨牢笼，然后才沿着大厅两侧台阶宽大的旋转楼梯离开——哈利猜测这是去女生们那里检查。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就是长长的等待。</p>

这给了哈利·波特足够时间来观察周围。可能是因为比赛项目设置的关系，人鱼宫殿看起来非常的空旷。这间足够几百人开舞会的宫殿大厅，除了四周十二根高大的立柱、一道通向二层的宽大楼梯和中间巨大的鲸鱼骨笼，几乎没有其他东西。</p>

尽管空旷，这座水下宫殿的大厅看起来还是非常漂亮。和宫殿外部一样，那些墙壁和立柱也都是用白金二色的贝壳装饰的，而且镶嵌了更多的彩色珊瑚和大大小小的珍珠。宫殿的地板是用无数贝壳铺成磨平的，利用贝壳天然的色彩拼成了非常繁复但是漂亮的图案。哈利认出自己脚下的一片是一大团卷曲的海藻，海藻中藏着海马和彩虹鱼。它们是如此鲜艳逼真，就像随时会活动起来，在双脚边摇摆起舞。</p>

不过除了活灵活现的地面拼花图案，哈利·波特并没有看到多少真正的鱼。在三强赛赛事相关的巫师离开后，人鱼守卫们也悄悄隐藏起了身形，而普通的游鱼似乎很难进入到这里。——这是可以理解的，哈利想。就像普通人不能随随便便跑进白金汉宫，你不能指望人鱼的宫殿热闹得像国王十字车站。</p>

但是这真的有一点无聊，尤其当二年级格兰芬多意识到那条金红相间、颜色炫丽的狮子鱼的出现只是一个令人惊喜的意外。哈利·波特必须承认格兰芬多经典配色总是让他感到亲切。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试图跟这个同样对自己显示出强烈兴趣的小家伙玩耍。结果当狮子鱼摇动着华丽的鳍条游开，从此一去不复返，时间就变得越发缓慢了。哈利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像几位女性“宝贝”那样选择进入水下后就呼呼大睡：人鱼宫殿实在太空旷了，最初的好奇心很快就随着观察消退；而尽管是个格兰芬多，黑发绿眸的二年级男生也没有七年级斯莱特林那样关于自行解开魔法锁链的一打设想以及付之实施的行动力。他充其量只能在头脑中尽情想象和模拟不久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更加仔细观察，注意收集信息，到需要的时刻……帮得上他的勇士。</p>

所以再一次地，哈利·波特的目光转向了那扇小门。它的宽度只容许一个成年人进出，而且很隐蔽，藏在楼梯的阴影当中，门框的花纹和整个墙壁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发觉它的存在。这应该就是那种重大场合重要建筑会有的为了某些特殊宾客或突发事件而设置的特别通道。二年级格兰芬多男生知道这个当然是因为上一年的圣诞前夕，他在佩弗利尔家参加了十年以来最豪华快乐的一次聚会。即使忙于接待各方来客，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依然找到了时间，在晚会正式开始前带着男孩参观了装饰一新的宅第——“可不是单单是空间变大了，整个屋子的格局完全改变了！有那么大的大厅和那么气派的扶手楼梯，这绝绝对对的……魔法！”哈利·波特记得自己当时兴奋地说。而他的大朋友带着愉快地微笑，绿色眼睛里光芒闪烁着，告诉自己一个个“逃避无聊宴会”的小窍门——“你总能在这样的地方找到一扇隐蔽的门……如果你需要稍稍躲开过分热情的女士或男士们。”</p>

那么大概也能躲开气势汹汹的人鱼。哈利·波特这样想。于是当勇士们以十足意外的方式“从天而降”，把他和凯文·蒙塔古从鲸鱼骨笼的锁链上解开，但大群的人鱼守卫也紧追而来的时候，哈利·波特的本能反应就是这个——直奔那扇小门。</p>

二年级格兰芬多男生非常庆幸，他跟自己的勇士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那个英俊优秀的法国少年，认识的时间虽然不很长，两人之间却已经培养出了一种特别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事先沟通，在盖里·汉瑟炸掉墨汁囊袋、黑暗降临的一瞬间，他拽着汉瑟的手朝那扇隐蔽小门直奔过去，他的行动非但没有受到任何犹豫阻碍，相反，在布斯巴顿七年级确定了前进的方向后，他反手揽住了哈利的腰，双腿用力一蹬，带着格兰芬多男生箭一样激射到了那扇小门的跟前。然后，盖里·汉瑟迅速抽出魔杖，指向那扇并没有门锁、把手或是其他开启机关的小门，一串细小的水泡从他嘴里冒出，低沉的轰的一声，门打开了。</p>

盖里·汉瑟推着哈利·波特飞快地进入了那扇门内。在进入的瞬间他已经回身向门施展了第二个魔法。那扇门啪地闭合起来，激起的水流因为墨汁的融入形成了明显的黑色漩涡。</p>

一阵砰砰砰的密集声响随即传来。哈利·波特立刻意识到那是追击来的人鱼守卫的骨刺长矛和三叉戟扎到门上发出的声音，心一下子跳得飞快。但是格兰芬多男生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从左臂的龙皮魔杖套里抽出魔杖，对着那扇已经闭合的门扔出了一个“坚如岩石”——韦斯莱双胞胎教给他的“统统石化”的对物版本咒语，最大和最经常的用途是瞬间石化爆炸在即的坩埚或者莫名其妙突然失去控制的巫师象棋棋子——把那扇门连同周围的墙壁变成了一大片厚实的岩石。</p>

“干得漂亮！”</p>

盖里·汉瑟眼睛里露出讶异的神色，但在转头对上那双翠绿双眸的瞬间变成纯粹的笑意。他向哈利·波特做了一个夸赞的口型，毫不意外得到黑发男孩略带羞赧的一笑。盖里·汉瑟又给小门补上一道加固的咒语，随后他让魔杖杖头点亮一团荧光，和暂时定下心来的格兰芬多男孩一起观察他们进入的这个空间。</p>

“唔噢——”</p>

男孩忍不住惊叹一声，为双眼所见深吸一口气。这个本能反应让他吞下了一大口水，虽然没有真的呛到（毫无疑问是之前那一系列魔法起到了效果），但意外的惊吓反而拉回了他的神智。出乎他先前所有的预料，人鱼宫殿大厅的隐蔽小门通向的不是什么小休息厅或秘密通道，它连接的是一个豪华的房间，而且这个房间显然属于某艘巨大的船——舷窗的形状和窗外悠游而过的鲨鱼群很好地指出了这一点。哈利·波特用力眨几下眼睛，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围。他魔杖杖头的荧光光点变大了，亮得好像通了电的白炽灯泡。当奢华精致的家具、挂着整套船长服的衣架、标着永无岛字样的航海图、搁在装饰壁炉上的黑色铁钩一一进入眼帘，格兰芬多二年级的兴奋化作银色的魔法火花冲出魔杖杖头，在水中划出一串快要飞起来的文字：“这是胡克船长的船！”</p>

盖里·汉瑟的眼睛里笑意还没有完全褪去，此刻浮起一片显而易见的茫然。哈利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迅速写出又一个名字：“彼得·潘。”</p>

布斯巴顿七年级勇士被提醒了，他迅速用同样的方式临空写出一行银色字迹：“一艘海盗的船。但现在已经沉了。”</p>

“我们可以找到宝藏！”哈利的兴奋依旧。</p>

“我们要找到出路。”盖里·汉瑟以同样的银色字迹回答。</p>

哈利·波特点了点头，露出抱歉的笑容：汉瑟的回复提醒了他此刻自己并不是真的身处一场水下寻宝游戏，而是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p>

盖里·汉瑟回以一个微笑，随即开始快速检查舱房的门窗，使出七八种咒语试图打开它们。但是这一次他的努力没有收到回报：这些门窗异乎寻常的牢固，而且很大的可能被施放了特殊的保护魔法，以至于不管布斯巴顿七年级使用了怎样的手段，它们都岿然不动……毫无异样。</p>

笑容在盖里·汉瑟脸上凝固了。他转向哈利·波特。不用开口或是书写，格兰芬多男生已经开始行动，再一次扫视和搜索舱房。很快，男孩的目光停在了房间一角堆叠的几个巨大的箱子上，其中一只画有鲜明的铁钩记号。密切注意他神情动作的盖里·汉瑟立刻挥舞一下魔杖。砰地一声，那只带记号的箱子箱盖打开了，露出里面堆放得满满的丝绸、金银器、钱币和珠宝。</p>

盖里·汉瑟表情一片可怕的空白。</p>

哈利·波特却没有理会他的勇士同伴。他也挥动了魔杖，一个接一个打开了那些箱子，将箱子里的东西通通挪出来丢到一边。几分钟后，男孩发出了一声欢呼……吐出一个大大的气泡，喜气洋洋地转向了盖里·汉瑟。法国少年顺着他的示意探过头去，发现在最下方同时也是最大的那只箱子的箱底，一只人鱼造型的把手赫然入目。盖里·汉瑟拉动把手，箱子底板嘎嘎嘎地打开了，露出一道楼梯，通向幽暗的不明之地。</p>

“进去？”</p>

“唯一的路。”</p>

他们选择了前进。通道非常狭窄，荧光能照亮的区域也非常有限。哈利·波特只能确定那些木制的楼梯很快变成了礁石的台阶，带领他们来到一处仿佛水下岩洞的地方。哈利发现自己举起魔杖，魔杖杖头就能够到岩洞的洞顶。而除了他们来时那条通道，岩洞还有五个大小宽窄不同的出口。</p>

哈利·波特露出茫然的表情，有点不知所措。他转头看向盖里·汉瑟，却看到了布斯巴顿七年级男生一脸的若有所思。随即，盖里·汉瑟掏出一样东西，在水中展开。格兰芬多男孩认出那是一张拼合起来的羊皮纸，上面画着花纹和不知其意的记号。盖里·汉瑟的魔杖在羊皮纸上某处轻轻点了一点，随后，他向岩洞的某个出口扔出了一个魔法，一道红色的光从他的魔法杖头射出，箭一样钻进了那个出口消失不见。</p>

“？”哈利·波特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p>

“看着。”</p>

盖里·汉瑟微笑着回答，一边将羊皮纸推向男孩。哈利·波特睁大眼睛，看到羊皮纸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然后由红点延伸出一条红线，沿着羊皮纸上某条粗黑色的线条弯弯曲曲地前进。当这条黑线到了尽头，一直跟随延伸的红线也顿住了。男孩兀自疑惑中，盖里·汉瑟向另一个出口又扔出了同样的魔法，羊皮纸上很快出现了新的红点，新的红线，沿着另一条粗黑线前进直到它的尽头。</p>

当布斯巴顿七年级第三次投出红色的魔法光芒，哈利·波特终于弄明白了他在做什么。“迷宫！”他兴奋地笑起来。“地图是对的！那几条是死路！”</p>

“非常幸运。”盖里·汉瑟回答。他已经试过了四个出口，而结果正如那些红黑线条所显示的，这份由他在小岛上获得的碎片拼成的简明地图，与此刻自身与哈利·波特所在的这片水下迷宫构造完全契合一致。</p>

“问题是地图并不完整。”盖里·汉瑟点一点羊皮纸。哈利看到投入最后一个出口的魔法红光，与之对应的红线沿着地图上的黑线弯曲延伸，一直延伸到了地图边缘，然后像红线化作一团红光，像一股红墨水注入清水时那样四下晕染开来。“前面有路，但是……”</p>

“我们走这一条。”</p>

哈利用魔杖划出银色的字迹。盖里·汉瑟点点头，握住男孩的手，一起进入那个唯一未被证实前路不通的入口。当进入之后，哈利发现这条通道比想象的要宽敞一些，足够两人并排前进，但是依然漆黑。通道弯弯曲曲，忽而向上忽而朝下，魔杖的荧光照亮了身前两尺，足够但也仅仅只能提醒他们及时转弯，不至于一头撞上前面或侧旁的岩石。</p>

盖里·汉瑟停住了脚步，转过头面对哈利。注视了男孩片刻，他划出银色的文字。“别害怕。”</p>

“我不怕。”哈利挺起了胸。“只是有点奇怪怎么我们走到了这里。”</p>

盖里·汉瑟露出一个微笑。“宫殿建筑在礁石群上。海盗船沉没在礁石中。我们在宫殿下方的礁石迷宫里。”他拿出羊皮纸扬了一扬，“有一条宫殿和沉船之间的道路，它隐藏在迷宫中间，正是我们此刻试图找出的。”</p>

哈利·波特点点头，脸上的紧张大大缓解了。他试着让魔杖发出的荧光更加明亮。突然，男孩看到了什么——“有光！”绿色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出口吗？”</p>

而且，“不是出口。至少不是这边。”盖里·汉瑟很肯定地判断。看到男孩眼中的疑惑，他迅速写出一段文字，“‘黑暗中闪烁着迷惑人的光，跟随它们，只能得到虚假的希望’——人鱼的歌，这是提示。”他耐心地解释，随后向前两步，绕过那块半人高的岩石，照亮通道前方与淡蓝色光点出现方向呈九十度角的另一条岔路。“所以，这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