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婆娑符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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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笔的样子太熟稔，应当是以前便常伺候笔墨之人。诡明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想陆折衣以前的样子。</p>

——他未堕魔之前的模样，应当是如何？</p>

不知不觉，那艳丽红衣似与黑发剑修的形象渐重合。</p>

待诡明反应过来时，他心中大骇，沉郁不已，竟失手掀翻了案几上的酒盏，金色半黏稠的酒液染得满室异香。</p>

因陆折衣是将纸笺铺在榻上的，他怕叫酒液给污了，连忙拿起来，无奈地望向鬼王。</p>

恰好落进那白色的鬼眸之中。</p>

诡明竟不知何时又现了白瞳。</p>

陆折衣:“你……”</p>

黑玄长袍，气质冰冷至极的男人好似受惊一般，后退一步，掩面消失在陆折衣面前。</p>

陆折衣:“……”</p>

其实一张纸笺罢了，打湿重画就是，何况也并未泅湿，鬼王怎么这般避之如蛇蝎的模样。</p>

魔修未想到鬼王是心虚的，还当他有了急事，去去就回，非常心大地将符阵缺漏处补全。</p>

画完符阵还不够，陆折衣转而专心致志盯着灰衣修士现在所绘的符文，对方写上一笔，陆折衣也照模样画着，简直如同复印一般，符文法阵跃然纸上，只是未曾灌注真元，不能用于正途。</p>

魔修于此道的天赋，大概是无人能比，便是天界仙人看见也要心生倾佩。</p>

待陆折衣占尽便宜，绘下这份珍贵的“手稿”，犹觉有些意犹未尽时，忽听一声道:“朝颜真君，本尊可是看倦了，这闹剧何时结束？”</p>

那声音似裹挟在风中般，听不真切，只觉声音慵懒音色好听，方位判断来是正对面厢房中人。</p>

有些耳熟。</p>

陆折衣微微皱眉，将纸笺和炭笔都收了起来，静观其变。</p>

那人似乎真是朝颜真君的熟人，也不知是何来历，如此挑衅朝颜也不生气，只是回应道:“晏道友嘴上倒是松快，也不见你出手相助了。”</p>

晏道友？</p>

陆折衣目光微暗，在心中回忆与此姓相关之人，未得其果。</p>

……约莫是太过多疑了。</p>

灰衣修士或是想做最后的奋力一搏，抑或到了如今也收不了手，他惨叫一声，身上血肉被迅速吸干，半透明魂体抽离肉身，又被那支愈加光华流转的婆娑笔吸净，凭空补上一笔奇诡的血色。</p>

那是最后一笔符文，上古杀阵被补全，先前被朝颜弄出来的裂隙顷刻间被修复。朝颜神色一凛，真正动了杀机。</p>

他的对手不是灰衣修士，而是这只邪性的符笔，和它身后的杀阵。</p>

婆娑笔失了主人，应当是变回无主之物，但它沾了太多血腥杀念，竟生出懵懂灵智，异变陡生，它向苍穹之上逃去。</p>

打了个空，有些懵逼的朝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