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错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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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至此, 杨家人别想脱罪。</p>

再多的后悔，到了此刻也无法改变结果。</p>

周氏母女也是一样。</p>

眼看事情急转直下，罪名推脱不了, 周氏害怕之余，也还想挣扎拖延一下, 上前一步跪下：“大人，之前我儿被骗之事, 不知可有眉目？”</p>

县城地方不大, 案子不多, 周氏一问，大人立刻就想起来了陈宝被骗一事，摇头道：“本官暗地里走访，始终没发现疑点，在你们之后, 本官还未接到同样的案子。那些骗子或许已经离开本县。”</p>

听到这话，周氏顿时急了。</p>

什么叫已经离开？</p>

骗子离开, 就不归大人管辖，那些银子追不回了？</p>

那可是足足十三两银子啊！</p>

陈雨娘帮家里还清债务, 却让陈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周氏再不敢奢求她大发善心给自家银子, 儿子想要娶一门好亲, 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辙。陈父卖肉足够全家温饱，但温饱之外，攒钱实在太慢，小女儿那边自顾不暇，周氏想要银子，就只能期盼着那些骗子早日被抓住，然后在大人的勒令下还了陈家银子。</p>

如此, 拥有十几两银子的陈家也不算一无是处，到时候拿出一点来给小女儿陪嫁，兴许还能让她寻个不错的人家。</p>

这段时间，周氏好几次想来县城。当然了，若找到了骗子，衙门肯定会宣陈家人前来指认，既然衙门没找，那应该还没有结果。</p>

不过，周氏心里始终心存侥幸，十几两银子也不算是小案子，她早就想来问，顺便催促大人尽快破案。之所以没来，一来是家里有事，她走不开。二来，也是因为囊中羞涩，跑一趟需要盘缠，娘家那边她还欠着二两银子的债，这种时候实在不好任性。</p>

大人这番话打破了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周氏面色苍白：“那何时能抓住人？”</p>

大人无奈：“你们连个确切的长相都说不出来，我上哪去找人？”</p>

他为官多年，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转而道：“关于杨归和陈雪娘二人欺骗余开直之事，几位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他翻着手里的供词：“若是没有，本官该结案了。”</p>

听到这话，周氏母女面色愈发苍白。</p>

杨家人心弦一颤，杨母哭嚎道：“大人，此事全因陈雪娘贪心不足而起。她看中我杨家钱财，又想要余开直的长相，嫁过去之后发现银钱重要，又回头勾引我儿。至于那个孩子，我们杨家人从头到尾都不知，是她自己要生下来的。早在有孕后，她就已经想过凭着孩子入我杨家门。无论她害了多少人，我们杨家都不知情，我儿最大的错处，就是没能把持住自己和她在一起。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求大人明查！”</p>

杨父附和：“对，我压根不知道长丰是我们家孩子，大人只要随便去街上一问，就该知道我们杨家只当那个孩子是一般亲戚，从来没有暗地里探望过。”</p>

听到这话，杨母想到什么，急切道：“对！我记得有一回陈雪娘带着孩子来我家做客，想要吃我孙子团儿的点心，已经被他拿到手了我都抢了回来。”想到公堂上需要人证，她回想了一下：“我左右邻居当时都在，他们也看着了眼中的，求大人明察。”</p>

陈雪娘还不知道此事，闻言颇为意外。</p>

这么点小事，在当下看来也根本算不得事。可杨家想要借此减轻自己的罪名是事实。</p>

杨归也一脸急切地撇清：“大人明鉴，我是真的不知道长丰是我儿子。是后来我们俩的事情败露之后，俩不答应让她进门，她才告诉我的。”</p>

陈雪娘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脱罪。</p>

因为杨家人和余开直指认的这些，她确确实实做过。</p>

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全部积攒在一起再回头看。她好像……真的太任性了。</p>

周氏知道，杨家人这么说了后，女儿的罪名只会更重，而她身为知情且包庇其罪状之人，想要脱罪，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女儿不供出她。</p>

可这怎么可能，陈雪娘能够成功瞒过余家，还是受她指点。</p>

陈雪娘压根就没想帮着母亲欺瞒，早在她说谎意图为自己开脱时，就被大人看出了破绽，四个衙差拎着打人的杖子守在一旁，她只能老老实实招认。</p>

结果和方才杨母说的差不多。</p>

就是陈雪娘既想要色又想要财贪心不足，搞出来的这些事。</p>

“罪妇陈雪娘，故意搅乱人姻缘嫁给姐夫，成亲后不守妇道勾引现姐夫，珠胎暗结让夫家帮别人养孩子，气病婆婆……桩桩件件罄竹难书，虽未致人性命，但行事恶劣，不知忠贞仁义，毫无廉耻，本官依律判监二十年。”</p>

最大的罪就是和人苟且，让余家养孩子，还有险些气死余母。</p>

陈雪娘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过好日子而已，竟然会有这样重的罪名，当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p>

周氏全程知情，且还给苟且的二人放风，知情不报在前，包庇在后，与女同罪。</p>

看到女儿晕了，周母还有些担忧，当得知自己当真同罪时，也晕了过去。</p>

“陈槐纵容女儿犯下诸多错事，教女无方，罚其服劳役一年。”</p>

陈父：“……”万万没想到。</p>

他以为自己最多是丢脸，在妻女入狱后更加丢脸而已。没想到他也有罪名。</p>

“大人，冤枉。”陈父下意识就为自己喊冤。</p>

“你不冤枉！”大人一脸肃然：“如果你知道约束妻女，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你小女儿胆敢一连两次抢姐夫，都是因你纵容。连婚姻大事都可以想抢就抢，可见你原配女儿平时过的日子。”</p>

这话挺有道理，陈父稍微一想，顿时满心后悔。</p>

大人酌情判案，凡是已经定了罪的，除非有新的证据，否则都不会再更改。</p>

别说陈父已经服气，就是不服，也无济于事。</p>

杨归和有夫之妇苟合，让别人帮自己养儿子，有图谋余家银钱之嫌，害得余母病重险些离世，念在其不知孩子身世内情，从轻发落。判其赔偿余家看病所需的二十两纹银，判监八年。</p>

他罪名如此轻，一来是杨家一口咬定此事是陈雪娘勾引而起，再有就是……杨家夫妻愿意捐献二百两纹银，用于修桥铺路。至于长丰，既然是杨家血脉，自然由其带回去教养。</p>

走出公堂时，杨家夫妻互相搀扶着，一点力气都没。看到秦秋婉时，也再也恨不起来。</p>

或者说，此时他们心痛得根本顾不上恨。</p>

之前打算几十两把此事摆平，后来见余开直不肯要银子，一家人便商议着死不认账。大人问及，一律往陈雪娘身上推。</p>

如今发现推脱不了，该谁的罪名都别想逃，他们也只能倾尽家产换得儿子平安。</p>

本以为二百两捐出，能够换儿子早些归来，没想到还是要判监八年。但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是最好的结果。</p>

秦秋婉走出公堂，夕阳西下，霞光满天，胸腔里的郁气一扫而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