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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追尾剐蹭了前车,司机一开始只觉当时倒霉,可看见对方劳斯莱斯的车标时,他当场就吓得有点发懵,这半年白干了。
司机马上下车道歉,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并没有说别的,只渴望诚恳的态度能让对方少要一点。
只是豪车上的老板下来了,司机看见来人又傻了眼,没想到这个老板竟然是他的小学同学,紧张的气氛瞬间全无,老邱松了一口气,还和老同学在路边就着汽车吃起了盒饭。
老同学见到20年不见的老邱也是非常的开心,当年上小学时就两人的关系最好。当年老同学得了肺结核,所有同学都排斥他,只有老邱没有嫌弃,还陪着他吃饭。
这些年,老同学一直记着老邱的好,这次出门,他是准备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可现在见了老邱,还不如两人在路边吃盒饭。现在两人身份不同,老同学是个老板,一看就是很有钱的样子,而老邱只是个出租车司机。
老同学问他有没有孙子,老邱说:“暂时没孙子,儿子倒有俩,老大呢,也老大不小,该谈恋爱了。但是你知道,现在谈恋爱得拼爹,像我这爹,要啥没啥,加上我一身的毛病,我呀,不想那么多。”
两人吃完饭,老邱又说起了修车钱,虽然两人关系好,但是一码归一码,老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钱他一定出,老同学没有反对,只让老邱先收拾一下盒饭,然后趁着老邱去扔垃圾的功夫,老同学直接上车离开了。
事后反应过来的老邱也知道这是同学顾及自己的面子,心里充满了感激,感觉与对方差距太远了,嘟哝了句:回头咱们只能天上见了。”
老邱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他的生活还是非常幸福的,妻子多年前去世,只有两个儿子和他相依为命,一家三口生活在四合院里,家里地方小,两个儿子只能挤在一个屋里睡上下铺。
身为家里的长子,老大邱磊十分的懂事,知道家里负担重,他高中毕业就不上了,早早出来工作,挣钱补贴家用,现在全家最盼望的就是老二邱硕好好高考,争取上个不错的大学。
都说长兄如父,邱磊对于自己的弟弟也不成多让,老邱在外面跑车,一般照顾邱硕的生活都是邱磊的任务,早上起来给邱硕倒尿盆。
此时院里的邻居们都已经忙碌了起来,邱磊性格好,见到谁都能聊上两句,打个招呼端着尿盆晃荡的走在街上。
邱磊就是喜欢贫贫嘴,处理完东西,他就要叫弟弟起床,说他是哥哥,其实更像是个老妈子,整天操心了就是邱硕的学习。邱硕现在进入了青春期,性格越来越叛逆,最厌烦的就是哥哥的说教,每次都是邱磊说的起劲,邱硕左耳朵近,右耳朵出。
老邱一大早就出车了,每天他都会把车清洗的干干净净的,这可是全家人的经济支柱,他十分的爱惜。突然接到一个顺路的单子,老邱也能高兴半天,只要能挣钱,怎么着他都行。
吃完饭,邱磊骑着自行车送弟弟上学,他还在嘟囔着邱硕的学习,知道学校要办一个高考的突击班,邱磊工资虽然不多,但还是坚定要给邱硕交钱,他不希望最后弟弟走他的老路,不好好学习,最后连工作都找不到。
邱硕听得实在是烦了,趁着邱磊不注意,直接跳下了车。所以说,有的时候这做人就是你在什么年龄就应该干什么样的事儿。
等到了学校门口,邱磊才发现车座后面早就空了,他有些无奈,但看看表。
马上就要迟到了,他只能立刻前往公司,只是他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到了学校的邱硕校门也没进,直接转身离开了。老邱正在开着车,突然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说邱硕没来。
老邱心里知道是邱硕又逃课了,可他的嘴上还在给邱硕打配合,“啊,对,小硕是病了,你看我这一忙啊,呃,给他请假的事儿都给忘了。”
应付完老师、乘客关心的询问,“是什么病?”
老邱很无奈,“病什么病?青春期的病。”迟到对于总是送弟弟上学的邱磊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
躲过老板的目光,随手拿着快递,装模作样的他就混过去了。考勤来到工位上,邱磊刚准备工作,同时却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公司最近业绩不好,准备大规模裁员,而同事和邱磊很可能也在其中。
这消息让邱磊很郁闷,就在他为以后的生计发愁时,此时的邱硕正坐在网吧里,在游戏里鏖战。
而老邱这边,他去银行办了两张银行卡,上面是两个儿子的名字。老邱跑出租这么多年,身体早就是一堆毛病,每次难受的时候,他也不去医院,感觉浪费钱,随便吃点止疼片就顶过去了,但老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很危险,所以早早的为两个儿子准备了后路。
因为家里经济状况不好,邱磊很懂事,他一直喜欢着大院里的女孩巧巧,巧巧对邱磊也有意思,但自家的情况自己知道,邱磊感觉他和巧巧在一起完全就是在耽误别人,所以面对巧巧时常透露出来的情谊,他只能装作不懂的样子,铁石心肠的拒绝。
到家后,邱磊在厨房帮助父亲打下手,他十分的孝顺,总是心疼父亲太累,而父子之间他们的对话更像是朋友一样。老邱为了节省,总是喜欢买一些灵奇的黄桃罐头,这罐头不仅能补充糖分,剩下的罐头瓶子还能装炸酱,而老邱的炸酱面那可是一绝,大儿子邱磊就爱这一口,吃饭时,父子俩就这一锅面条,随吃随撑,倒入炸酱,吃的那叫一个美。
可邱硕却吃够了炸酱面,连桌子也不上,一问就是不饿。老邱知道邱硕是不想吃炸酱面,只能从柜子里拿出泡面给邱硕,真的,一盒泡面要好几块钱,对比自己做的炸酱面,那也算这比较奢侈了。
老邱知道邱磊对巧巧有意思,可又碍于自己的家庭条件,自卑的一直不敢向巧巧表露。老邱想要劝劝,让邱磊勇敢一点,“老百姓怎么了?你怎么着就那么瞧不上老百姓呢?我养你这么多年,这些年我短你什么了?”
邱磊说:“对对对,您说都对行,老板,作为您的儿子,我的确哪儿都不对。”
父子俩笑了笑,邱磊毕竟是大了,感情的事情还要靠他自己。
吃完饭,老邱听到院子里传来猫叫的声音,他赶紧端着剩饭出去喂猫,这些野猫也是他的挂念,喂完猫,父子们收拾完躺在床上,平静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日子照旧。其实,老邱和邱磊这么奋斗就是为了照顾好邱硕,可邱硕不让人省心,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学习上,马上就要高考了,他竟然还想着出幺蛾子。
邱硕和朋友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参加高考,我特别不喜欢这儿,我现在就想离开北京找个工作,再也不回来了。”
自从没有母亲,邱硕就感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自己最委屈。当然,他的这种心理也没有在老邱和邱磊的面前表现过。
邱磊正在公司吃饭,死党打来电话,马上就要同学聚会了,死党让邱磊挑个地方。死党很有钱,这次他请客,邱磊知道这是死党给自己面子,也没客气,毕竟这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兄弟。
送外卖有多挣钱?公司白领邱磊做电梯时心疼外卖小哥有些辛苦,外卖小哥说:“确实挺惨的,跑断腿一个月1万到头啊。”
邱磊说:“赶上我俩月工资,合着,我最惨。”
今天晚上,老邱捏饺子,邱磊听着相声在一旁嘎嘎乐,而邱硕则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看父亲辛苦。
邱磊时不时的就会给父亲倒上一杯,喂给父亲,就是他刚抠完脚,酒水有点串味,老邱一边干活一边叮嘱着邱磊,那感觉多少像是要招待点什么,只不过邱磊没有感觉出来。
邱磊去上厕所,却发现邱硕正在这里抽烟。他当哥哥的也没有多说什么,也只是提醒弟弟,以后别抽了,对身体不好。报补习班的钱邱磊早就给邱硕,他很关心邱硕有没有去上课,可每次问邱硕,邱硕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邱磊拿他也没有办法。
本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可老邱在跑车时肚子突然一阵剧痛,他的意识都开始恍惚,最后直接晕了过去。得到消息的邱磊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这下老邱的病是再也隐瞒不住了。邱磊万万没有想到,老邱的病是肝癌晚期,已经被医生宣判了死刑,这次真是眼残了。
老邱说:“本来不想让你俩知道,我就想悄声的利利索索地走。”
邱磊说:“您可真是条汉子,是不是特疼?”看着父亲憔悴的模样,一向乐观的邱磊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眼泪掉了下来。
即便到了现在,老邱心里惦记的还是两个儿子,他告诉邱磊,他的车座下有两张银行卡,那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兄弟俩一人一张。
老邱其实不担心邱硕,因为等他走了,邱磊还能照顾弟弟,可他心疼自己的大儿子。“大磊子,我走了,你还能跟谁啊?”
邱磊说:“能去哪啊?除了回家,哪儿都不要去。”看见父亲难过,邱磊强忍着悲伤转移话题,陪着父亲聊起了他们小时候,尽量让老邱保持一个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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