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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梓凯刚要开口,只听姜钰瑾大叫一声,抓着女孩的身子,又惊又喜地喊道:“毛丫头?真的是你,天啊你怎么会在这!”接着急着拉孙梓凯的胳膊,让他赶紧救人。
其实人并无大碍,就是脱水太严重了而已,取出水袋子,给女孩的嘴唇滴了几滴,女孩立即有了反应。把水袋交给了姜钰瑾,孙梓凯又抓起了猫,走向了倒下的马,给它们俩也灌了些水,立刻见效。
不多时,只听马车里声声呼唤,而后便是两个女孩泣不成声的嚎哭了。
等到她们不哭了,孙梓凯才抱着猫走过去,姜钰瑾把两边都介绍了一番。
原来,宋国皇帝之下,有两相,其中一相姓文,自小与皇帝,也就是姜钰瑾的爹为伴,文才武略天下独绝,备受皇帝器重,被赋予“文大相”之号,这女孩正是文相四女儿—文依茹,从小与姜钰瑾为伴,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宋国亡,文相自与皇帝同生共死,而家丁尽散,其子嗣趁机混在其中脱逃,可还没出城,踪迹便被出卖,文相所有儿子皆被屠戮,仅剩两个女儿逃出,敌人誓要斩草除根,狂追上千里,又杀一女,只有文依茹侥幸逃脱。
与姜钰瑾不同的是,文依茹是被一群忠心耿耿的家丁、仆从护卫奔波的,并没有受多少苦,文依茹复仇心切,四处打听宗门流派,再行数百里进入蛮人之地。
他们哪里晓得蛮人的野蛮,一路腥风血雨,二十几个家丁拼着命护着文依茹活了下来,最后被蛮人追赶五日,逃进了沙漠中,而家丁、仆从只剩了两人。
他们本来顺着河走,走了很多日也不见头,谁料前日沙漠里起了风暴,三人被冲散,文依茹其实离着河只有二十里,可她就是找不到方向,在这沙漠之地,一日便能夺人性命,此次能遇上孙梓凯和姜钰瑾,真是万幸。
文依茹央求两人帮忙寻找那两位家丁,如今那些都是过命的家人了,孙梓凯不想隐瞒,说道:“不必找了,你刚刚都说了,只有一辆马车,这马车遮住了光,救了你一命,他们若在河边还好,不在的话,必死无疑。”
二女相拥着,不多时,又念起了爹娘,想起了故乡,不由得又哭了起来。
孙梓凯走出车外,轻轻一抬,便把倒下的车扶正,猫趴在他的肩头,他牵着马,一步步朝着河边走去。
许久之后,疲倦的马终于看到了那条天蓝色的婴溪长河,甩着四个发抖的蹄子,终于赶到了河边,直接把头趴进了水里。
黑猫也渴了,孙梓凯跳下河去,扔上来不少鱼虾。
在正午之时,太阳最毒,孙梓凯手指轻滑沙面,皮肤中的土之纹络与沙子发生了反应,牵引着细沙,在水的润化下,聚形成了一大块遮光层,马儿也能躲在其中乘凉了。
孙梓凯又烤了些鱼,谁都没有落下,连猫都分了两条。
两个女孩好像有聊不完的话,一会哭一会笑,孙梓凯提醒道:“待会就要赶路了,马休息的差不多了。”
姜钰瑾说道:“我给你的金子,够你再送一个人不?”
“二十个人都够啊。”孙梓凯回道。
文依茹说道:“是要钱吗?我有的。”她摸向了手腕,她的手腕也有一个环,跟姜钰瑾的是一对,光芒闪过,一个钱袋出现,打开来看,全是碎银子。
姜钰瑾说道:“你竟有这些,我一路都是用金子,就是我们玩的时候踮脚的那些。”
文依茹哭笑不得道:“公主,那可都是历年各郡上奉的供金,你怎么可能花的出去啊。”
“金子值很多钱吗?”姜钰瑾认真问道。
文依茹回道:“是的,尤其是那些金子,太值钱了。”
“哼,可恶,那群混蛋,骗了我一路,还好我骗他们说我的金子不多了,其实我还有很多,根本用不完的。”
孙梓凯啐了一口,走出了阴凉地,把脸埋进河水里,事了,骂了一声,“靠!真是天上人间,地上炼狱啊。”
可他转头又看,姜钰瑾此刻的模样,更令他欣慰,女孩们只要还相拥着,她们就还是曾经的自己,是公主,是相国之女,是无忧无虑的昨天。
当太阳不再毒烈,孙梓凯决定上路,文依茹去河边洗脸,孙梓凯趁机向姜钰瑾问出了他一直疑惑的问题。
“喂,你为什么叫她毛丫头,她又不姓毛,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毛很多啊。”
“去死!”
“哦。”
马车再行五日,孙梓凯终于感知到了生机,河水的两侧也开始出现草木。
路上,文依茹疑惑道:“沙漠里有河真的很奇怪,而河中却还有水草和鱼虾,更是说不通啊。”
孙梓凯解释了,因为那条河里有着源源不断倾泻而下的能量,正是那些能量滋补了无数生灵,这条河绝不普通,可惜女孩们根本听不懂。
待到草木成林,便开始出现人迹,每隔一段距离,河上便有一处石堤,一个浑身灵韵之人,会守在堤上,孙梓凯感受得到,这些人正在层层抽离河中的能量,那能量若风若云的形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灵气了,而这些人,便是修行者了。
从沙漠中可不常来人,那些修行者都对这三个孩子产生了兴趣,当得知他们要找寻动尘宗,他们会慷慨地向前一指,说道:“往前走,见到的最大的那条堤坝,就是动尘宗的墙了。”
一路上,三人见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不似蛮人,他们并没有拿着砍刀冲上来,而数里之后,他们真的见到了一座宏伟的堤坝,五十丈高,比得上“安生关”两边的险峰,正建在那小小的河上,两边高墙伸出去千丈,墙上层层石立,人影重重,高墙上向下修建一座悬空石阶,这便是动尘宗的后门,也是那繁华之地——群英城的最东侧了。
石阶上是有修行者守门的,从能量层面上来看,孙梓凯判断那人地位不俗,他向姜钰瑾说明了情况,姜钰瑾作势就要把宝贝都掏出来。孙梓凯拦住了她,只取了三块金子,放在了怀中,让二女原地等待,接着快步走上了石阶,来到了那人面前。
那男人先开口问道:“从沙漠中来的?”
“是。”
“来做什么?”
“拜师学艺。”
“这里没有艺。”男人说道,“娃娃,回去吧,或者从墙上走到群英城去。”
孙梓凯取出了三块金砖,本已经编好了说辞,谁料那金子一出,男人的眼睛都直了。孙梓凯心里啐骂了一句,恨自己拿多了,果然,这里的人,也不像姜钰瑾的国家那么富。
“你……你什么来头。”男人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金子。
孙梓凯叹了口气,说道:“毁家亡族之人,今用传家至宝—三相砖,换修仙之道,还望大人给个机会。”
“行,给你机会。”男人答应的太痛快,一把将金子端了过去,不禁感叹道:“好物啊!你可以进宗了。”
“额不是,不是我进去,是那两个姑娘。”
男人眺望了一眼,点头说:“好,我便将自己手中名额送给她二人,这个价钱,可以让她们进二等位。”
“何为二等?”
男人许是见了金子高兴,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原来他是动尘宗长老,而每年每个长老都有收人进宗的名额,分为五等,从低到高分别令新人入外门杂处,外门修处,內门偏处,內门正处,和內门核处。
等级越高,弟子进道越快越好。
“原来如此。”孙梓凯感谢一番后,又问了问守关人凭战功如宗之事。果然如他所料,动尘宗虽然知晓燕明宗,也的确有往来,但靠战功入宗这件事,动尘宗压根就没听说过。
孙梓凯不觉得难过,他只贪恋地向动尘宗内望了一眼,接着便向长老确认是否真能将两女以二等位纳入,同时他吸了口气,大量只有他看得见的气流出现。
长老并没有说谎,他安心地回到了两女身边。
“成了,你们两个能进去了。”
文依茹喜道:“太好了。”
姜钰瑾却立即问道:“那你呢?”
“我?嗨!战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在这里管用啊。”
“我又不是没有金子,我再给你三块不就好了。”
“那是你的金子啊,还有,別再拿出金子了傻瓜,我告诉那家伙,那三块金子就是我们最后的宝贝了,你要是再显摆,他们就要把你吃了。”
文依茹从马车上抱下猫咪,孙梓凯去牵马,姜钰瑾却突然拉住了孙梓凯,问道:“那你去哪?”
“我回去啊!”
“你还欠我钱呢,额不对,我还欠你的。”
“拿这辆马车来抵吧,我拉回去给有食玩。”
“有食?”
“我流浪的时候捡的丫头,比我小三岁,叫杨有食。”
“我有的是金子,你不是想入宗门吗?我借给你不就好了。”
“公主,我还不起的,你想象不到那东西对我来说有多大的价值。”
“那我雇佣你三年。”
“用不了。”
“那就十年,别再说用不了笨蛋!”
“我不要,我不想入动尘宗,我想去燕明宗,那是我爹娘待过的宗门,你好生修行吧,别再把金子拿出来了傻瓜。”
告别了两女,孙梓凯牵着马朝着沙漠走去,女孩们站在石阶上眺望着。
姜钰瑾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那个身影越来越远,她的心被揪紧,她觉得日光刺目,却想起了那一夜的月化满星,那一夜的焰落银河。
蓦地,她拉着文依茹说了些什么,接着快速跑向了长老,也说了些什么,最后,她甚至都没有看那心心念念的宗门一眼,也来不及看她的姐妹一眼,跑了下去。
本要坐上马车奔路的孙梓凯,忽然听到有人喊笨蛋,他回过头,看到了笨拙地跑向自己的姜钰瑾,他一脸茫然。
而那女孩,仿佛奔走一生,只为这一念而在,她跑着,拼命地跑,最后一跃跳进了少年怀中。
“你干嘛?”孙梓凯一脸懵。
姜钰瑾缓了许久后,突然吐了吐舌头,说道:“转过去,背我。”
“啊?”
“快点!”姜钰瑾拽着他转过去,又压得他蹲下,跳上了他的背。
孙梓凯无奈道:“你干嘛呀,让我背你干嘛?”
“我付过钱了。”
“不是用马车抵了吗?我要回去了。”
“背我回去。”
“啥?”
“我要去燕明宗。”
“你特娘,你让我背你走了上千里来了,又让我把你背回去啊!”
“哼,我付过钱了!”
“你欺人太甚!”
刚要发作,光芒一闪,姜钰瑾拿着金砖在孙梓凯面前晃了晃,简直要把他的眼晃瞎了,女孩得意道:“你去不去吧。”
“去去去,少东家,您瞧好吧!”
少年背着女孩,马儿拉着车跟着,女孩回头摆了摆手,不知告别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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