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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蕴子从正房出来,婢女站在院子里等候,小步过来笑道:“都入夜了怎么不多留一会儿,如今可没黄氏管束,趁着这个时候该多主动些,做了娘子才算在这个家立足了。”
肖蕴子闻言脸上没什么喜色,反而忧心忡忡的。
婢女觉得不对劲,忙问情况。
肖蕴子道:“郎君说过些日子就好了,是不是就要议亲了”
婢女道:“只说了这样一句,怎就想到议亲去了。”
肖蕴子轻轻摇头,将刚才房中说的话反复琢磨,总觉得这句里透露出些别的意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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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姌在桓启走了,确实没有其他意思,紧绷半日的身体软了下来,她伏在榻上,想着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一时委屈一时气愤。身上难受的感觉还在,她怕稍有不慎就露馅,没叫人进来梳洗,而是等着听外面动静。
惠娘心里着紧她,连夜追上来,卫姌稍稍定心,在惠娘帮衬下梳洗换了干净衣裳。
还有换下来的贴身衣服需要处理,惠娘没急着走,陪着卫姌说了两句,见她心事重重,宽慰几句后趁夜偷偷拿了衣服出去。
卫姌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怪梦迭出,醒来时还觉得腹坠酸软,吃过早饭,她叫来荆乌,说要去行宫,荆乌出去很快备好了车,卫姌见府里戒备森严,但她外出并未受限,心里还算好过一些。
本来这两日身体不爽利,卫姌是有意告假的,她并非真的王府书吏,管束没有那么严格,但今天她仍是来了,坐在案几前,半天也没动一个字,自顾自地想着事。
桓启这个样子,让她紧张万分,有一点他说的太对了,要脸面的人总是要更吃亏。她不愿让外人知晓这件事。她是个假郎君真女郎,经不住任何风浪。若一个不巧,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卫家包庇不了她冒充郎君擢取定品之罪,要想脱罪,她或许可以嫁去谢府,但听说谢宣与泰山羊氏婚约已定,她就算恢复身份,如今处境也极为尴尬。还有一条路,就是桓启。
卫姌想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若真叫桓启发现身份,只怕她就要成了他后院女子中的一员。他这样好美色的性子,没个长性,女子与他不过是个摆设玩物。喜欢时情浓你侬,新鲜劲过了就扔到一旁。
卫姌咬了咬牙,两条路她绝不能选。可如今这样,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她手指在一卷古籍上轻轻敲动。
一张年轻内侍的脸在门口张望两下,见着卫姌舒了口气,道:“卫小郎君,快跟我来。”
卫姌抬起头,道:“怎么了”
内侍道:“殿下不在,有人在宫门前说要求见殿下,”他压低声音道,“好像是打北面来的。”
卫姌一听北面来的,多了个心眼,和内侍走到院中僻静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内侍便说清来龙去脉,刚才有个身负轻伤的男子突然来到行宫门前,说要面见殿下。豫章城里各级分明,讲究规矩体统,还从未有不相干的人这样闯上门来。
侍卫多问了几句,见此人支支吾吾说不清缘由,更有着北方口音,当即把人扣下。
此人嚷着有急事找琅玡王,又骂侍卫耽误大事。侍卫之中有人曾跟着范宁一起出城见过北方来人,担心此事还真不简单,于是一合计,决定找个知道内情的人问问。当日跟着司马邳出城的人没几个,今天在府里的就剩一个卫姌。
内侍道:“小郎君,这人已看押起来,仍叫喊个不停,没得让人心烦,该如何是好”
他看着卫姌,心下怀疑,这样一个小郎君真能商议正事但刚才侍卫与他商议时说殿下待卫小郎君亲厚,真出什么事,多一个知晓也多一个人分担。内侍因平日与侍卫交好,又收了些好处,这才答应帮忙来问一问。
卫姌一听他说完,皱眉不语,看了内侍一眼,大抵也猜到他来问话的意图,但都问到面前了,再想择干净也不容易。她赶紧道:“这事怎么与我商量,快找李公。”
内侍哭丧着脸道:“李公随殿下出去了,小郎君也别急,等殿下回来,若真误了事,大家一起担着就是。”
卫姌瞪着他,内侍只装作看不见。过了片刻,卫姌咬了咬牙,道:“先过去看看。”
内侍答应一声,赶紧带路。
到了看押人的院子,侍卫上前。卫姌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忽然想起这人是范宁得力手下,叫做马敦。
此人一脸焦急,也不管卫姌还年纪小,道:“卫小郎君,此人是慕容临的手下,来的路上出了事,被人半路劫了,只逃出他一个。”
原来侍卫也觉得此事不妥,刚才审过一轮。
卫姌心微微一沉道:“江右丰饶丰富,少见劫匪,怎么突然碰上劫道”便是劫匪,通常也找容易下手的目标,一看这些侍卫身高马大就不好惹,怎会主动凑上来。
马敦面露为难,让卫姌到一边说话,道:“卫小郎君,我怀疑他们是言语行动上露了马脚,让人盯上了。”
卫姌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遮掩什么,你怀疑谁”
马敦犹豫道:“江右士族便是发现不对也不会用如此手段,我觉得……可能是桓府。”
卫姌冷冷看着他。
马敦垂下头去。
卫姌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马敦顿时作揖告饶,“小郎君莫怪,我这也确实没了法子。”
卫姌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单找上自己,如今王府内没有能主事的人是其一,其二就是她和桓启的关系。还未认祖归宗前,桓启可是卫家郎君,过去的情分总不能轻易勾销了。
卫姌心中厌烦这样的算计,寒声道:“如果真是桓家把人劫去了,那就没办法了,等着殿下回来禀报吧。”
马敦拱手道:“小郎君,劫人的并非是督护大人,应该是桓家三郎。”
这一句把卫姌说的一怔。桓家三郎自然是桓歆,其实论年纪,桓启比桓歆年长,但桓氏族人长幼序列已用惯了,桓启回去之后也没有重排,以启郎君称呼。所以桓三郎仍是桓歆。
卫姌印象中桓歆仍是那个混不吝,借着家族之势胡混的纨绔。她觉得奇怪,“他劫人做什么”
说到这里,她心生荒谬,当初路过豫章时桓歆就夜里偷摸进驿舍劫人,误把她劫走。如今又去劫人,还劫了慕容临的手下,莫非他有什么怪癖,喜欢劫人
马敦道:“听说桓三郎虽未授官却领了族里的差事,专处理桓氏内务。”
高门世族支系庞大,需要有人打理家族产业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务,桓温儿子数量不少,有一个来处内务也很正常。
卫姌粗粗了解之后,皱眉不语。
马敦着急道:“刚才那人说这次是带着东西来见殿下的,若真让桓家坏了殿下的大事,可就糟了。”
卫姌叹气道:“人都劫走了,呈报殿下的东西说不定已经被发现,晚了,还是赶紧去找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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