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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印象之中,太后娘娘是位极其慈祥心善易接近的老夫人,对待众位皇子和公主一视同仁,未曾有过丝丝偏袒,若非要说有何不同之处,那便是裴徽澜尚撒娇些许,常常能从长信宫带回去些小玩意儿。
宫人撩起帐幔,宋絮清微微垂头踏入主殿内,满室的百合清香扑鼻而来。
她屈膝福了福身,“臣女宋絮清,参见太后娘娘。”
静坐于软塌上的太后端详着眼前女子纤细的身影,恰似皇后所言那般是个乖巧可人的姑娘,只是眉眼间多了点淡淡的忧虑,她瞥了眼身侧的宫女,道:“起来吧,往后就是一家人,不要过于生分了。”
宫女上前扶起宋絮清,别的宫人眼疾手快地寻了个套着垫子的椅子过来。
宋絮清坐下,微微抬眸,这才瞧见太后嘴边的笑意,“是。”
太后眼眸中含着笑,对自个的贴身宫女意满姑姑道:“昨日皇后来宫中和哀家说,这个丫头哀家见了定是欢喜,哀家那时还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靓丽动人的姑娘。”
意满姑姑掩嘴笑了下,道:“咱们的瑞王妃确实是个动人的姑娘。”
宋絮清抿了抿嘴角,淡笑不语。
只是也禁不住这么直白的夸赞,双颊处渐渐漫上道薄薄的绯红色。
“你祖母可还安好?”太后慢声问着,想起年少时的场景,不由得长叹:“哀家也是许久未见她了。”
“祖母还在家中住着时,也曾和我提及过和太后娘娘年轻时的模样。”宋絮清取过宫女端来的茶盏,落在一侧的圆桌上,“祖母去岁起便去郊外庄子住着,不在京中无人叨扰后,身子骨要比以前好上些许。”
她嗓音涓涓如流水,似清冽的甘泉,很是悦耳。
“那便好。”太后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将话题拉了回来,道:“哀家听徽澜说,你和曜儿之前就认识?”
宋絮清眨了眨清透的眸子,‘嗯’了声,“不久前和娘亲前往南涧寺祈福,恰好撞见了瑞王殿下,也因此相识。”
“你看你这孩子,都要成亲了还喊瑞王殿下,这可不行。”太后故作不满地揶揄着,碾着手中的佛珠,道:“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都得靠你们夫妻二人携手同行,你一声王爷他一声王妃,如此敬着可不就离了心。”
听着太后循循之声,她眼眸中尽是慈爱,宋絮清心中涌上些许羞愧,思考着自己和裴牧曜这桩协议,属实是自己过分了。
她微微敛下眼皮,张了张嘴:“臣女明白。”
太后掀开杯盖端起茶盏至唇边,呷了口掺着蜜的刺玫花茶,轻声道:“曜儿这孩子独自长大,性子相较其他人是冷了些许,不过哀家还是头次见他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昨日傍晚竟然跑来长信宫,他虽然满口不提你,但话里话外也都是今日的事。”
“皇祖母!”
裴徽澜娇俏清甜的嗓音自外院飘进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小跑声。
都不用细细去想,听声音就能知道她此刻的神情。
太后听到她的声音面上的笑容愈发明亮,伸手搭在意满姑姑的手上,对宋絮清道:“这小丫头性子活泼了些,等你日后入了王府,怕是会天天去寻你,惹得你耳朵疼。”
“臣女很喜欢徽澜公主的性子。”宋絮清起身,跟在太后身侧随着她往外走。
她们才走出卧阁,就瞧见裴徽澜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时不时还回眸招呼着身后的宫人,也不知在做些个什么。
裴徽澜小跑上来,快速地福了福身,挽着太后的手,把脸稍稍往前一凑,道:“皇祖母快看我今日有何不同。”
“哀家好好看看。”太后下颌稍稍往后一仰,眼眸掠过她的脸颊,白皙透亮的额间缀着精细的梨花状花钿,笑道:“哀家的小孙女很是美丽。”
“那是。”裴徽澜扬了扬下颌,小手往后抓了把,扣住宋絮清的手腕缓缓往下移,牵住她的手挑了挑眉,道:“我上次出宫玩耍时,清儿带我去见的那个妆娘,手艺可精巧了!”
宋絮清一听,就知道她这是给自己撑腰来的,心中泛起冒着暖意的涟漪,无声地捏捏她的手心。
太后自然也是听出来了,状似无可奈何地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个小机灵鬼。”
裴徽澜吐吐舌。
这两日宫中流言纷纷,母后虽已传令若再有人提及便杖责三十,但也不知皇祖母有没有听入耳。
昨日三哥入宫和她提了道,是以今日天还没有亮,她就派人长宁宫的宫牌将妆娘带入宫,紧赶慢赶地给她描了额间的花钿。
太后微微垂眸,并未错过她们的小动作,笑道:“哀家这边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想看看孙媳妇,现下看过了,正好徽澜也在,就一同去你母后宫中坐坐,也省得她们在那儿等着。”
她所言的不仅是皇后,还有各宫的娘娘。
宋絮清作为即将入府的王妃,自是要和她们相见的。
裴徽澜正想着找什么理由去长宁宫,现下太后给了个由头,想都不想就应下:“我们现在就过去。”
说着她拉上宋絮清的手就要离去。
宋絮清使了点力把她拉住,松开手垂眸,朝静伫立在上端的太后微微屈膝行礼,而后才随着裴徽澜离开。
这一幕落在太后眼中,斜眼看了下意满姑姑,甚是满意地颔了颔首。
意满姑姑扶着她往回走,“宋姑娘与传言中并不同,不骄不躁,倒是个和善之人。”
太后浅浅地‘嗯’了声:“徽澜这个小丫头看似什么都不懂,但是也是会识人的,能和她玩在一处,这人就错不了。”
宫中的流言她并非不清楚,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别人说一百句也不如自己看上一眼,今日一见宋絮清,便知她和传言中并不是同一人。
珠窗上雕着无暇的花纹,透过镂空的花纹恰好能够睨见二人离去的身影。
望着那两道说说笑笑的影子,沉默须臾,她道:“对外宣称哀家病了,近日都不见人了。”
意满姑姑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心知这个举措是防着太子殿下来长信宫,心中微微叹息。
离开长信宫的宋絮清倏时松了一口气,虽说太后面色温和言辞慈祥,与前世并无不同之处,她还是不由得提起了心对待。
裴徽澜瞥见她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你日后就知道了,除了母后外,满宫中最好相处的就是皇祖母,再者就是蕙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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