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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怀悲
容屏还想说什么,外面,小石头压低声音:“王爷、世子,前面有皇子车驾。”
安庆王眉头一皱,顾不得其他,立刻吩咐:“靠边,让道。”
“是。”石头应下,让车夫靠边。
今日车夫是那个古怪的年轻男人,回府马车太多,他这个车夫“将功补过”,再次拥有了驾车权利。
闻言,男人微微颔首,平静地架着马车停到了路边。
安庆王掀开帘子看了外面一眼,很快收回,声音冷静:“是二皇子。”
嫡子已死,二皇子裴铮既是最长,又是贵妃之子,相对尊贵,可以说目前是立储最热门的人选,荣亲王便是支持他。
马车“哒哒哒”走来,却并未停下,直接从旁边经过。
容屏压低声音:“二皇子此人心思极深,我们安庆王府正是风雨飘摇,结仇张丞相与四大亲王,他不会轻易拉拢我们,只会远远避开。”
容昭轻轻点头。
这是容昭之前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容屏愿意给她解释,她听得很认真。
在马车从旁边路过时,她掀开帘子一角看出去。
皇子车架确实不同,更加豪华大气,车架甚至都要更高些,四匹高头大马拉着马车,缓缓从旁边经过。
而在容昭准备放下帘子那一刻,旁边马车的帘子也被掀开一角。
她与一双犀利的眼眸对上,只是匆匆一眼,一张棱角分明、眼神如刀的英俊面容便映入眼中。
容昭立刻放下帘子,微微垂眸。
裴铮今年三十岁,正是古代男人权欲最高涨的时刻,再看他娶了太傅嫡孙女,纳了荣亲王妃家嫡女与张丞相家旁支之女为侧妃,便可知其对皇位的图谋。
张丞相虽然是中立派,但显然有些倾向于这位目前最年长皇子。
另一辆马车当中。
裴铮微微蹙眉:“安庆王府可有年轻女眷?”
随从一怔,随即立刻摇头:“最小的五姑娘年芳二十,已嫁吏部尚书之孙徐铭志,安庆王府如今年轻一辈只有安庆王世子容昭,年十七。”
裴铮点点头,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他想到刚刚惊鸿一瞥的一张脸,裴铮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的,但他与老五不同,他不重女色,自然也不在意对方长得如何,皮相只是外在。
那张脸之所以让他记忆深刻,并非单纯是长得好看,而是那样一张微微苍白病弱的脸上,竟有一双让人看不透的深邃凤眼……
随从压低声音:“二皇子,我们当真不与安庆王打声招呼?”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安庆王府虽然低调,但其在军中影响力很大,并非是无用力量,此时此刻,皇子们不应当放弃任何一股力量。
裴铮摇头,声音沙哑冰冷:“不用,安庆王府的劫难在十几日后,我要先看他们如何应对四大亲王,若是应对不好,安庆王府不值得拉拢,现在不是画蛇添足的时候。”
安庆王已经老了,安庆王府未来前程如何,还要看安庆王世子如何处事。
随从明白了,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马车渐渐远去。
容屏轻呼一口气:“皇位交叠是最麻烦的时候,真希望当今能长命百岁,让王朝稳固一些。”
他摇摇头:“这几位皇子都不是好相与的,你离他们远些。”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但终归他们当中有下一任皇帝,能够不得罪最好,我们安庆王府不能再有麻烦了。”
容昭点了点头。
她丝毫没有参与皇位斗争的想法,但局势越乱,越有助于她这个资本家搅风搅雨。
容屏再次感叹:“若是太子还在,国朝稳固……”
这是容昭第二次听容屏如此说,她偏头:“我记得太子还有一子,算算年纪,也有十八岁?”
容屏微怔,随即摇头:“给你讲讲也无妨,太子之子是为不祥,根本就不住在宫中,而是住在京中太悲寺。”
“太悲寺?”容昭疑惑。
原主不知道的事情,她也全都不知道,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收集了很多信息,可有些信息是外面根本收集不到的。
“太悲寺是皇上为纪念太子所修建,平日里没人去,自然也就没人提到,恐怕很多人都忘了太悲寺的存在。”
他摇摇头:“太子是最像先帝的皇子,年少时便崭露锋芒,能文能武,而且对政事极有见解,先帝在时便将其带在身边,十三岁时能上朝,协助皇上处理朝务,十五岁便敢治水,且极有成效,十八岁时带兵出征,夜里亲自带兵深入敌营,斩下敌首。”
容昭了然。
怪不得容屏一直对先太子念念不忘,容屏是打仗的,自然欣赏十八岁就敢带兵的先太子。
容屏感叹:“先帝驾崩时曾说过,他有此孙,大雁朝未来无忧。”
容昭敲着折扇的手停下,追问:“太子是怎么死的?”
容屏深吸一口气,微微眯眼,再次睁开时,声音怅然:“十八年前,先太子亲自去黄河治水,恰逢此时,太子妃生子难产,三日都未曾生下。”
“后来太子妃拼死生下太子之子,而在太子之子生下之时,大雨倾盆而下,两日后传来消息,黄河决堤,太子薨,收到消息,皇上大病,元后吐血而亡,不到三日,太后薨。”
容昭手不再动,她眼神微微沉。
这是古代,黄河决堤,太子、皇后、太后,王朝非常重要的三个人一起死亡,怪不得太子之子为不祥。
“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子之子会住在太悲寺。”容昭了然。
太子多么惊艳绝伦的一个人物,他有多辉煌,他的儿子就会有多黯淡,皇帝多怀念先太子,就会多厌恶太子之子。
容屏问:“你可知太子之子叫何名字?”
容昭摇头。
容屏缓缓吐出几个字:“怀悲,裴怀悲。”
怀悲,一辈子带着悲伤吗?
永明帝看来确实非常厌恶且痛恨这个孙子。
外面,谢洪呵斥声响起:“你怎还不走?!一个皇子车架就把你吓傻了吗?”
“是。”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
随即马车开始平稳前行。
谢洪:“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就滚出王府。”
容屏不高兴,他掀开帘子,皱眉:“这车夫是怎么回事?这是第二次出问题了吧?回去后换掉。”
“等等。”容昭开口,她看向车夫,眼神深不见底,“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正在驾车,背对着他们,微微垂眸:“小子无名。”
容屏越发不高兴。
容昭:“父亲,留着他吧,这是荀道长带来的救命恩人,该给荀道长一个面子。”
她对于高级技术人员是非常看重与尊重的。
闻言,容屏压住火:“再有下一次,滚。”
他坐了回去。
容昭始终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凤眼微微眯起来。
——这个人绝对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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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子车架一打岔,两人说了好些题外话。
现在回到正轨,容屏回到之前的话题:“你既然知道四大亲王可能会怎么对付你,为什么还会高兴?”
容昭放下帘子,轻笑:“父亲,因为他们不是敌人啊。”
容屏:“?”
容昭笑得灿烂,凤眼弯弯:“他们怎么会是敌人呢?父亲你忘记了吗?他们是在我危机时刻,借给我八万两白银的好王叔!”
不知道为什么,容屏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的。
他抖了抖肩膀,下意识搓了搓手背,冷哼一声:“我才懒得管你,反正被坑了别找我哭,我可不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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