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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整个口腔都是清凉的,乍一吸气像是啃了口冰似的,凉意从口中随着那口气灌入喉咙和肺腑。滋味极其销魂。
夙寒声原地蹦了下,吐着舌尖恨不得凤凰骨当即发作来缓解那股凉意。
庄灵修让人将画舫上的东西都搬去邹持准备好的洞府中,见状疑惑道:怎么了?夙寒声蔫头耷脑,眉头紧皱,突然没来由地喃喃道:师兄,我要告诉你个秘密。庄灵修面容瞬间肃然。他最喜欢听秘密了。
夙寒声小声道:“我的确以下犯上,冒犯亲了世尊。”
庄灵修面露悚然,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口中喉咙和五脏六腑也遭了罪,彻骨的冰凉随着那口气袭向胸腔,震得庄灵修当场石化,差点冻傻了。
夙寒声见竟然耍到了最“狗”的庄灵修,当即乐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师兄上当了!
庄灵修被那口冷气震得半天没缓过来,幽幽瞥了一眼夙寒声。这孩子当真跟着他学坏了。
狗人者人恒狗之,庄灵修难得遭了报应,也不生气,甚至还和夙寒声勾肩搭背,感慨地道:“萧萧,我已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出师吧。
夙寒声说:师兄谬赞啦。
圣物尊贵,副掌院邹持亲自来迎。
庄灵戈长身玉立在画舫边,视线始终落在和庄灵修说说笑笑的夙寒声身上,龙瞳常年冰冷漠然,根本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
……洞府在后山的红枫林,那儿清净,地方也宽敞。邹持道,灵戈?庄灵戈这才将视线收回,微微颔首,正要跟着邹持离开。
突然,夙寒声道:“灵戈师兄。”庄灵戈脚步一顿,回身望去。
夙寒声将弟子印下方坠着的绸子穗解下来,揪着绳子晃了晃,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画舫上多谢师兄,这个就当我的谢礼——灵戈师兄能用这穗子上的灵力连上我的弟子印,之后如果长出龙鳞随时都能寻我,无论我在何处必定赶回来为师兄压制。
天色已晚,夕阳宛如瑰丽的花簇披在夙寒声的蓝袍上,隐约可见浮云遮的形状,好似将他整个人渡了一层漂亮的光晕。
庄灵戈的兽瞳像是被光芒刺到,缩成细细一根线。他怔然许久,才伸手将绸子穗收下,温声道:好。
夙寒声朝他摆手:“那我就不叨扰灵戈师兄了——哦哦哦,掌院安好,我先告辞了。”说罢,颠颠跑向庄灵修。
庄灵戈五指轻轻捏着穗子的绳子,好半晌才端着温润沉稳的气度,淡淡问邹持。“叔父,弟子印……是什么?”邹持:…不知道你就“好”?
★
太阳彻底落山。
夙寒声匆匆换上闻道学宫的道袍,恨不得长出八条腿一路狂奔,堪堪在最后一节课开课的前半刻钟敢去上善学斋。
刚开学便惹出一堆祸事、闻道祭后又旷了两天课的神人刚一进来,在场所有学子都目瞪口呆看着
他。
夙寒声
像是无事发生,溜达着走到位置上坐着,连书都没拿。元潜敬佩地戳了戳他的后背:少君,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噫,你的头发变回来了?
“嗯。”夙寒声没往后看也知道元潜身后的乌百里正杀气腾腾地注视着自己,他干咳一声,正襟危坐道,出去将生机补了——下节课是什么,有书借我一用吗?
元潜道:符纹课,我就只有一本书,借不了。
夙寒声后背靠在元潜桌沿,从唇缝中飘出来几个字,细弱到了极点。“百里还在看我吗?”
元潜还没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幽幽传来。“百里还在看你。”
夙寒声吓了差点蹦起来,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又差点被口中残留的凉意震得肺腑疼。
他故作虚弱地按着胸口,僵硬着侧过头去,就见乌百里正站在他桌案旁,居高临下看着他,冰冷的双眸是森森寒意,宛如在注视个将死之人。
夙寒声尴尬道:“百里……咳咳,我正想缓口气就去找你呢,你那个弓材质是什么呀,我等下了课就去别年年为你去寻一模一样的弓,买三把……不对,买十把还你。
乌百里冷冷道:“那是我父亲唯——件遗物。”
夙寒声猛地呆住。
唯一的……
遗物?
还没等夙寒声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元潜幽幽道:你爹还没死呢。他早该死了。”乌百里冷笑,“我还想着拿那把弓一箭射死他呢。
夙寒声:……
夙寒声的愧疚顿时不翼而飞,没好气地瞪了乌百里一眼。哪有这样拿父母说玩笑的,吓得他魂儿都没了。
看来乌百里和家中关系不怎么样。
乌百里见夙寒声小脸煞白,也没再继续为难他,漠然道:“三千年份的神树之藤,找去吧——但凡少一年份,往后你就得关着窗睡觉了。
夙寒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我今晚就去找。
找两把。乌百里又道。夙寒声忙道:“我找十把补偿给你。”
“弓不
经常消耗,找这么多做什么?乌百里蹙眉,“我家有特制弓的秘术和雕刻的符纹,你多找一把我为你附上。说完,拂袖而去。
夙寒声愣了半天才诧异地回头看去。乌百里要两把弓,竟是要送自己一把吗?此人当真是面冷心热。
元潜笑嘻嘻地戳着夙寒声的后背:“闻道祭秘境多谢少君相救,你去十大学宫的听照壁上看看,不少人都对少君感恩戴德,有的还想向你示爱呢。
夙寒声:…
前半句听着像是人话,就是最后那个示什么玩意儿?
示爱。
夙寒声趁着课还未开始,将弟子印打开往十大学宫的听照壁上扫了一眼。「少君好像刚死了未婚道侣,我愿携万千家产入整应煦宗!」
「刚死了未婚道侣你们就如此饥渴,也不怕惹人笑话,起码得等那谁回了头七吧。」「少君,真的只能是男人吗?性别不可以放宽松些?」
夙寒声:……
夙寒声眉头紧皱,表示费解。看来不光闻道学宫,十大学宫学子的心境都不怎么正常。
夙寒声眼不见心不烦,正要将听照壁关上,无意中一瞥角落,却见有几个闻道学宫乌鹊纹的讯息飘了上去。
「重金悬赏庄灵修狗头!
短短两日,庄灵修那厮已将我等秘辛明码标价当成可交换的物品,简直罄竹难书。
天道昭昭,庄狗终于回到闻道学宫,我等数十人已组成‘讨狗’联盟,即刻便去讨伐庄灵修。今日,不死不休。和庄狗有仇者也可前来报私仇。后山红枫林。」
下方一排地附议。
「杀庄狗!」「还我清白!」夙寒声:……
夙寒声一言难尽地将弟子印关上了。算了,不关他事。
不过方才和庄灵修分离前,他好像说是要去别年年,此时并不在闻道学宫。这些人去后山干嘛去?
夙寒声没多想,现在只想上完最后一节课冲出去寻徐南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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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度日如年。
时间慢吞吞地往前爬,等到下课的钟声终于响起时,夙寒声像是撒了欢的狗子,还未等山长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冲出上善学斋。
天色彻底暗下去。夙寒声本想着要冲去四望斋寻徐南衔,可刚出学斋的门,倏地一愣。
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徐南衔正懒洋洋靠在树干上,垂着眸拨弄着弟子印。
许是瞧见好玩的内容,他没忍住“噗嗤”一声,英气凌厉的眼眸似乎柔和不少,但仍然带着不弱的攻击性,笑骂道:“蠢货。”
夙寒声呆滞地看着他。
徐南衔后知后觉钟声响起,随手将勾着弟子印的绳子在手指上甩了甩,随意地抬头看来。……刚好对上夙寒声的视线。
徐南衔一挑眉,像是闻道祭秘境的事从未发生过似的,和往常一样抬手朝着夙寒声一招。来。
这声“来”像是打破夙寒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结界,他呼吸一顿,突然迈开步伐朝着徐南衔奔去。
他越跑越快,整个人像是离弦的箭,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他前世的“噩梦”扑去。
砰……
夙寒声扑到徐南衔怀中,因跑得太快将自己撞得够呛,胸口的疼痛传遍身,他却高兴地唤道:师兄!
徐南衔“啧”了声,单手抚摸了下夙寒声的脑袋,长满薄茧的手粗糙,摸一下就将元潜花了一节课给少君扎好的辫子抚乱了。
才几日不见,这么想师兄?
夙寒声笑得像是花儿似的,大声说:“想师兄!”
徐南衔没忍住笑了出来,将夙寒声脸上的眼泪随手拂去,似笑非笑道:不恨师兄了?
夙寒声:……
夙寒声听到这个“恨”,愣了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瞬间羞耻得脚趾抓地,脸腾地就红透到耳根了。
师、师兄…不要说。
徐南衔见他尴尬成这样,体贴地道:“好,不说。走,灵修说他在别年年好像瞧见副使和晋夷远那厮在吵架,咱们去凑热闹。
夙寒声见徐南衔真的不再提这事儿
,顿时热泪盈眶,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去凑热闹。
徐南衔揽着夙寒声优哉游哉往外走,随口道:“想吃什么吗?长夜楼的夜宵的确不错,这次能让你吃个过瘾。
夙寒声仰着头,高高兴兴道:“只要不吃清水白菜,我都可以,都听师兄安排。”
徐南衔想了想,“啊”了声,在夙寒声信任像是幼鹿似的眼神注视中,咧嘴一笑,阴阳怪气地开
……就吃‘徐南衔我恨死你了’这道菜,怎么样?夙寒声:…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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