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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科举的严格流程,考试之前是要对画像,看是不是别人替考的。
更重要的是,陈献章一口的广州口音,在北京大老爷们“地道”的官话中不停的“咩啊”,极为突兀,让朱见济想不认出都难。
他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享受树荫,让人去把陈献章请过来。
关于陈献章如何在民间野蛮生长成今日模样,朱见济还是很好奇的。
根据锦衣卫的调查,这人在正统十三年,便因为中了会试副榜,进入国子监学习,等景泰二年再参加会试,不幸被萧滋看低,辣手摧花了一回,之后对考试失去了信心,去了地方游学。
当时的陈献章,也就二十四岁。
还处在思想活跃,并且有勇气探究世界真理的阶段。
等到此人二十七岁时,又听闻当时大儒吴与弼在江西隐居讲学,跋山涉水的过去求教,于是成功拜入其人门下,跟他学习宋明理学源流,“明圣人之道,复孔、孟之传。”
不过陈献章的求知精神过于丰富,导致他在某些问题上跟吴与弼产生了分歧,于是在第二年,他又辞别了吴与弼,返回老家自己隐居苦读去了。
到现在才走出舒适圈,重新上考场搏杀。
眼下,陈献章已然三十四岁。
至于吴与弼其人,朱见济也是久闻其大名。
他爹景泰帝之时,就想过请这人入京给自己讲课,还特意让江西巡抚韩雍亲自前往,结果被对方拒绝了。
气的景泰帝难得引经据典的对着儿子抱怨过,“吴与弼有类于商山四皓,可我家青哥儿却不是汉惠帝!”
于是放弃了对这人的拉拢,父子俩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对于吴与弼,朱见济的印象便是此人身上,“当时贤人”、“理学宗师”等虚名过重。
他是个注重实际的人,再怎么宗师,不替皇帝打工那就是不可以的。
刚登基的时候高谷也曾提议让新帝招揽些名人替自己收取人望,但朱见济直接摇了头。
“学东西讲究经世致用,闭门读书的人朕是不喜欢的!”
“人望一说,难道此时朕还要他人托举才可立稳脚跟不成?”
名气都是吹出来的。
而替天子传播声望这活,德云社早就在干了。
如今世间,谁敢说当今天子是个不懂事的少年?!
地方的农会中,还有不少人给皇帝立牌位,把朱见济当神供着呢!
陈献章那边,他本在认真听路边摊的老板说着近些年京城在天子领导下产生的变化,就被人叫了一声。
“这位先生,我家公子想请你过去饮些茶水,讨教下学问。”
陈献章顺着侍从指的方向一看,就见一名体态富贵的少年坐在树下,身边不少人围着伺候,明显出身大户人家。
能在京城这边摆出这般排场,身边人还隐隐透出一股倨傲轻狂之气,这个大户,估计也不是一般的“大”。
陈献章没有拒绝邀请,起身走了过去。
朱见济让人给他搬了个凳子坐下,假装不了解情况的问道,“我刚刚听到了你的口音,是外地来的举子?”
“明天就是会试放榜的日子,怎么不去城里热闹,却跑来郊区?”
“是怕名落孙山,见不得人吗?”
对方一身布衣,听了话也不生气,反而落落大方,“回这位小贵人,在下的确是外地的。”
“至于会试放榜……当初笔落交卷,结果已经成定局了,何须多做关注?能不能考上,不是多说两句话就能决定的。”
“我久未来京城,见这里变了不少,干脆不闷在房里,出来走动一番。”
“我出来的时候,就算不多关注,也总能听到街边人在言论恩科放榜事宜,你这人倒是不同!”
朱见济笑了,“既然如此,你的学问应该也是和他人不同的。”
“正好我在家中也常听些老生常谈的话,早就听腻了,不如你来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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