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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走进了卧室里, 她蹲在床边,这样近的看着他。</p>
他已经睡着了,睡容困倦, 即便是睡着时仍然让人挪不开半寸目光。</p>
那点皎洁的月光落在窗内,他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p>
楚梨没办法想他经历那些时该要多么无助, 记得那年事情发生时,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p>
他明明是她世界里闪光的少年。</p>
楚梨蹲在床边, 轻轻地伸出手覆盖着他的手。</p>
她会永远、永远守护着他的光。</p>
他要在她的世界里闪闪发光。</p>
楚梨没有离开他, 她抱着被子在床边趴了一夜。</p>
薄臣野醒来的早, 起来时,昨夜还不觉得痛,这会肩胛与身上的痛意都被放大。</p>
天晴了些。</p>
薄臣野看到了趴在床边的楚梨, 她的脸侧向一边,长长的睫毛垂着, 一张小脸恬淡干净。</p>
他看了眼腕表,早上六点。</p>
他的身上盖着一床崭新的被子。</p>
这会,一点光透进来, 楼下开始传来些许声音,有人开门了, 卖早点的也来了。</p>
这是这个房子唯一一个朝阳的房间。</p>
窗户并不大,一点晴光落进来, 落在枕边, 楚梨的黑长发有些泛着浅浅的金色。</p>
“唔——你醒了啊?”</p>
外面卖豆腐的开始敲着,楚梨也慢悠悠醒过来,看到已经坐起来的薄臣野,她揉了揉眼睛,眼睛仍然惺忪。</p>
“怎么睡在这?”</p>
薄臣野开了口, 声音却有一丝哑。</p>
“怕你做噩梦。”</p>
楚梨刚醒来,口也直,就这么直接地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p>
但说出来之后那一秒,楚梨有点后悔——昨天的事,她一点都不想让他回忆起来。</p>
薄臣野却什么都没说。</p>
“准备回去了。”</p>
“回临江吗?”</p>
“嗯。”</p>
薄臣野说完就站起来,昨天周丞也买了一些洗漱的用品和几瓶矿泉水,可惜这个房子久久没人住,连带着水电都是停了的状态。</p>
所以也只能借着矿泉水简单洗漱了。</p>
楚梨也并没有问这个房子的事情,她跟在薄臣野的身后,只是想到还要开车几小时,这会正是外面卖早餐的时候。</p>
于是楚梨非要拉着薄臣野先吃了早餐再走。</p>
青昭是个小城市,人们早早上班,也别有一些烟火气。</p>
楚梨选了个小笼包店,又点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她回头时看到薄臣野在车中没下来,于是跟老板又补一句,“打包带走吧。”</p>
“好嘞,”这会人也不多,包子刚上屉,七八分钟一炉,老板娘看到楚梨就不像本地人,一抬头自然也看到了后面的那辆车,于是热心地问,“你们是过来旅游的吗?青昭现在山景很漂亮,我们这有个观音庙,现在是香火季,很准的,很多外地人都来许愿,你们去了吗?”</p>
“没有。”</p>
楚梨不迷信,她唯物主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很准那一句,楚梨的心思动了动。</p>
“在哪?”她又问一句。</p>
“青昭市的主干道叫岳阳大街,你们沿着岳阳大街直走,前面就有牌子是南峰山景区,景区里就有南峰庙,也是咱们青昭的5A景区,过去看看也是好的。”</p>
楚梨回眸看了薄臣野那边一眼,他坐在车里,依旧是沉默不语的。</p>
“好,谢谢您。”</p>
这会包子正好也出笼,老板娘动作利落地给她装盒,然后笑了笑说不客气。</p>
薄臣野的目光是故意错开她的,等楚梨转身付钱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p>
明明就是一条在普通不过的小巷子,周围都是一些老旧的店面,偶尔有骑着单车赶去上学的学生,有一路攥着书包狂奔的,有拎着菜回来的老太太。</p>
早餐店的热气袅袅,人间的烟火与嘈乱,楚梨站在那里,只露出一点侧脸的线条,她低着头拿着手机付钱,不知道老板娘跟她说了什么,她的唇微微勾着。</p>
她像是一束光,纯洁无瑕的,是干净纯粹的,是活在爱中的。</p>
于他而言,她是那无可替代的温暖。</p>
薄臣野静静看着她,手指动了动,牵扯到伤口,伤口痛起来,他低眸看了看,手上依旧缠着纱布,上面有干涸的血迹。</p>
他的前半生,有一半的时间活在黑暗中。</p>
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一抹自卑来,这种卑劣感,让薄臣野的世界仿佛生出一丝裂痕,让他衍生出逃避。</p>
楚梨上了车,没有急着走,她拆开了盒子,老板娘给了她一次性的塑料小碟子,汤包放进去,灌汤包,正好一碟一个。</p>
她将一个汤包碟递给薄臣野。</p>
“回去有事情吗?”楚梨问他。</p>
“有。”</p>
“可以推吗?”</p>
“……”</p>
薄臣野没动,这个问题,不像是楚梨的风格。</p>
他潜意识想拒绝,可楚梨没说话,她放下了手里的餐盒,然后开始在副驾的储物抽屉中翻找,她拿出来了昨天买的碘伏和棉签纱布,然后不等他说话,她慢慢拆开他手上已经的旧纱布。</p>
那个划痕已经干涸了,凝结成一道深色的疤痕,昨夜伤口渗了些血,看起来有些狼狈。</p>
楚梨用棉签蘸了碘伏清理干净,又上了药缠好纱布。</p>
薄臣野静静地看着她,她那句问句似乎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p>
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手上,也并不急着要一个答案。</p>
他还是默许下来。</p>
他是活在黑暗中,从未被人如她这般珍视守护过,他沦陷于楚梨,心里都是楚梨,却也在这样极深的感情中生出自卑与怯懦,可她依旧那样干净纯粹,让他干涸的心上多出一丝裂纹。</p>
他藏下卑怯,活在阴暗中的人,又怎么会坦荡地走在阳光里?</p>
楚梨给他设好了导航,沿着岳阳大街直走,果然远处出现了一个指示牌。</p>
南峰山风景区。</p>
南峰山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山脉,门口的景区标牌上画着图示,南峰山庙在最顶端。</p>
山上全都是台阶,像是考验前来的人是否足够的诚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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