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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钰实在没想到积极主动要求尽快投入工作,甚至不惜放弃主管金融领域的汤安民,位子没坐热就给自己出了道难题。
汤安民说得对不对,很对,每个字、每句话都是对的,站在新任副县长如履薄冰的立场,坚持原则是他的权利。
也正因为此,白钰不便说太多——比如俞树“只要有利于商砀发展,有利于脱贫致富的新点子、新思路都可以大胆去试,出了问题有我担着”,这句话的内涵。
然而汤安民不松口,工程非但没法推进,压根都启动不了。
这就是主管领导的权力,明明白钰地位更高权力更大,却不可能越过主管领导自己去签字。
签了也没用。
与此同时,俞树与阚树碰撞的重头戏:多达47名科级干部人事调整方案正式提交常委会。
这当中分为三部分,一是市委办及纪委、宣传、正法委、统战等部门人事调整;
二是正府办及正府组成部门人事调整;
三是乡镇领导班子主要领导的人事调整。
前两部分人数不多,矛盾也不突出,基本谁的地盘谁做主。比如市委办就由戴诚拿主导意见;正府办及正府组成部门,已经事先得到白钰的认可。常委们讨论研究时,除了对财政、税务、国资委等重量级部门人选会有讨价还价或质疑,一般来说都会倾向性尊重主管常委的意思。
这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如果哪个常委处处插手,不管什么提名都要发表意见,那就犯了众怒,很快便被孤立出去。
第三部分乡镇领导班子向来常委会争议的焦点。同样是科级干部,在乡镇提拔任用相对容易些,不象县府机关引人瞩目;还有就是众所周知今上从乡镇一步一个台阶上去的,因此有无基层乡镇工作经历成为当下能否得到重用的主流标准。
乡镇领导班子编制也相对灵活,有一定的弹性空间,不象机关部委办局规定“一正几副”,名额卡得死死动弹不得。比如镇人大主席职务,很多乡镇都由镇书记兼任,但包育英、王彩美就是专职;再比如镇统战委员职务,为避免机构臃肿都不设专职,但偶尔为解决副科待遇也会网开一面。
俞树和阚树的攻防主战场就在这里。
作为根深叶茂的本土系核心,每次提拔调整乡镇干部往往是阚树大显身手的最佳时机。
如前面所说,县直机关、部委办局目标太大,且外地干部如俞树、余夫等县主要领导大会小会经常接触,掌握的情况比较多也都会紧紧盯着,施展不开手脚。乡镇就不同了,外地干部不可能面面俱到,精力有限也认识不了太多,象俞树能把16个乡镇一二把手的名字叫全就不错了,剩下那些就是阚树的权力灰色地带。
比如享受副科待遇的镇党正办主任提拔副书记,看似仕途一大步,也就阚树一句话的事儿;
再比如从偏远乡镇调到县城近郊,基本上只要阚树提了没人反对;
还有机关股级干部到乡镇解决副科级问题,打通阚树这条线后就不是问题——以俞树、白钰怎会认识机关股级干部?
一个经典的操作案例是联泉镇戚镇长,堪称阚树得意之作,若非被白钰一棒打回原形简直能写入将来的回忆录:
阚树任玉泉镇书记时,戚只是镇经发办办事员,因其写得一手好字且会奉承、懂得看领导眼色行事,相中他后立马调到镇党正办任主任;
阚树调到联泉后,又把他带过去第二年便享受副科待遇;
之后阚树调到县里并没忘了继续栽培,让他调到渑泉当宣传委员,再调到联泉当副镇长;
等阚树在常委会上提名他当镇长时,常委们一看履历很全面啊,先后工作过三个乡镇,熟悉经济工作,主持过党正办工作,党务正务都有参与,这样的干部肯定要培养,遂顺理成章通过了。
不过,官场中人都不是呆子,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同样的招数套路用久了难免露出马脚,此次阚树的人事调整方案还没正式端出来,已有源源不断的举报信飞到俞树案前,有些阚树自以为的暗牌,在俞树眼里已是明牌。
“咦,怎么回事?”
拿到人事调整方案后白钰看到附表第一行就愣住了,上面赫然印着“翟华兵,砀林镇镇长,拟调整为县财政局局长,副处级”!
关于财政局长人选,白钰由于情况不熟悉并没有倾向性意见,但翟华兵这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春节以来两次到砀林镇调研,翟华兵不是“下了村”,就是“在县里跑手续”,总之不想跟白钰见面,以镇长身份汇报工作。
这样的角色,白钰自然没好感,所以县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许永和来征求意见时,白钰特意点了一下,说财政局是处于桥头堡的重要单位,局长人选必须慎之又慎,最好先征询俞树书记的看法。
然后白钰轻飘飘甩了句,从财政局内部选拔更有利于激励机制嘛。
按官场语言艺术,这就是委婉的反对,作为老组织干部的许永和应该听得懂,起码俞树同意后要专门打个招呼,说“俞书记原则上同意”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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