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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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安常面无表情，“那你去死吧。”</p>

谢净生咬耳朵低声道：“那不行，我还没如愿以偿，死不瞑目。”</p>

贺安常不用问他愿望是什么，已经被此人无耻的硬度拉掉了清冷，咬牙用头撞了他的下巴，道：“那王爷到底有没有派人出来！”</p>

“没有。”谢净生被撞的眯眼，“这个人得能干，眼下北阳旧部都耗在战场上，小王爷估计一时半会儿挑不出人。况且此事尚在求稳，大人还没有告知小王爷。”</p>

“再晚就来不及了。”贺安常皱眉，“求稳？”</p>

“京都的粮食都要靠征收，要过太子那一关不容易。”谢净生话说得有些慢，他还咽了一半。</p>

太子还有底牌没亮出来，这生意不好做，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分量又扛的住京都压力的人才稳定的下去。</p>

贺安常略一沉默，“我正是为此事来。”他道：“我做。”</p>

“不行。”谢净生想也没想一口回绝。</p>

贺安常用力撞在他下巴，岂料这次没撞到点上，撞在鼻子上了，“我做！”</p>

谢净生痛的轻嘶一声，想捂鼻子又不舍得松开人，只能闷头在贺安常颊边一阵磨蹭，“痛！不行！”</p>

“你知道北阳有多重要。”贺安常额抵在他下巴，道：“除了北阳，往中一度空置府兵，根本拦不住阿尔斯楞。大苑铁骑有多快，等南下的军队再赶去迎战，长河以北便早沦陷一半。江山半壁，人心混慌，后方必乱。太子居心叵测，唐王虎视眈眈，颜绝书如今尚在摇摆，我与他有同窗之谊，最了解他不过。而且我已脱离左/派，所作所为与老师无关，干净利落，我去最为合适。”</p>

“太子是什么货色。”谢净生抱紧他，“你身无功夫，他要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还与他拼命不成？再不济我去也来得及，你。”他顿了顿，闭眼低声道：“你珍贵的多。”</p>

他谢净生是一尾狗尾巴草，阻长河，混太子，干净的不干净的他都做的来也做的顺手，可是贺安常不是。</p>

贺安常不是。</p>

贺家高门，章相相授，晖阳启蒙，贺安常如果能回头数一数，就知道这是世间多少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身家干系。章太炎如此看重他，他在左/派中的声望绝非他自己想的那么浅薄。清流如许，没了这个如许，清流还怎么称清流？他年纪轻轻，待江山平定，百业待兴之时，接手章太炎官拜相位也绝非不可能。他有能，不该混在这里边。</p>

贺安常忽然推开他坐起身，谢净生怔怔。贺安常身上就剩里衣，连发都被他松散开来，现在跪坐挺直之时，竟还是那清冷自持的端正。</p>

“谢净生。”贺安常正色，“为官须作相，此乃狗屁之言。”</p>

谢净生还没从他这一本正经的君子口中的“狗屁”二字回神，就听他继续道。</p>

“为官为社稷，社稷而生民。官之正，于自心操守，而非官位品级、鼎沸名声。我为官，是心所向。求安稳，报万民，定江山，是我官职之质，官名之本。我自入朝那一日起，时不敢忘贺家祖训。不论大岚如何，我都将为其奔走为其呼喊。同样，不论你如何。”他说到此处竟有些细微腼腆，“你......于我亦然珍贵。我没有大能，我只为生尽力、死其所，就算为此二者奔波一世全然无妨。”</p>

他渐渐俯身，伸手抚上谢净生的侧脸，低声带着请求道：“让我去吧，净生。”</p>

最后那个“净生”，配合着前面的“你亦然珍贵”，加之愿“为此二者一世”的催化，威力骇人，直径让从来没脸没皮无所忌惮横行霸道的谢大人谢净生，红了脸。从耳际、脖颈、脸颊全部飞红。</p>

他一骨碌坐起来，抬掌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想让贺安常看清这一脸的娇羞激动，可眼睛已经亮成饿了几天的狼。他捂着自己，难得的结巴起来，“你、你真是、真是......”</p>

贺安常嗯了一声，谢净生一把拦腰拉近他，恶气道：“老子大意了！”</p>

贺安常垂眸盯着他的唇，反问道：“要亲我吗？”</p>

谢净生如遭重击，整个人就差冒泡，他手上的力道几乎掐疼了贺安常的腰，苦苦坚持着，“不、要。”</p>

贺安常抬眼看他，无不正经认真的诚恳道：“我很想。”</p>

床铺砰的一声，被撞压在被褥上也有些疼。谢净生吻的十分粗暴，交握的手紧扣，像是饿狼扑食。</p>

而后付出了更多色相和更“深层”代价的贺大人翌日没能立刻动身，据说是因为剧烈运动折了腰，总之谢大人被踹的很惨。此事交呈柏九，便托付给了贺安常。</p>

颜绝书晃来时没见到贺安常，只有谢净生傻子似的在院里跑步。他站在边上伸脖子看了看，问道：“贺安常呢？”</p>

谢净生瞥他一眼，“终生为父，找你父亲干什么？”</p>

“......”颜绝书面上一抽，“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混账嘴巴真是欠了祖宗十八代的闲！”见谢净生没理他，怒道：“我要再给江塘三船粮食！让唐王扔着玩！”</p>

谢净生停了步，活动了下肩骨，转身往这边走。颜绝书文弱书生，见势不好转身就跑，被他提着领子拖回去。</p>

“你干什么！”颜绝书大惊，“我还是徐杭布政使！我还有公务在身！你若敢动我，平定王肯定——噗！”</p>

谢净生将他塞进雪堆里，恶劣的埋进去，冰碴子滑溜溜的顺着他后领塞进去，冻的颜大人失声，小脸一片惊恐的苍白，和被掐了脖子的小公鸡似的。</p>

“谢、谢、谢净——”</p>

“客气客气了颜大人。”谢净生蹲身凑近些，眉间一挑，“这不是公务在身么，来我这里做客，千万不要客气。”又带了一把雪盖在他头上，“你马车挺高的，以后改低点出门。”</p>

说罢在颜绝书耳边咬字道。</p>

“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p>

雪簌碌碌的往下掉，颜绝书咬牙道：“你威胁我，谢净生！”</p>

“这是青平嘛。”谢净生露齿一笑，“你知道的吧？公务在身，暴毙的人可是没有抚恤的。”</p>

颜绝书陡然一个寒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