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两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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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阿姨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p>

虽然已经过了三年，可每每想到当时的一幕，她就心如刀割。</p>

她和丈夫结婚三十年，感情一直很好。原本丈夫还计划退休之后，就带着她四处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p>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p>

就在三年前的某天，丈夫突发心肌梗死，被送到医院后已经是命悬一线。</p>

当时，主治大夫询问是否要抢救。</p>

如果抢救的话，就要立即上ECMO。这是一种体外膜肺氧合的医疗仪器，能起到部分心肺替代作用。</p>

使用价格极为昂贵，光一次开机就要五六万，此后每天的费用都要大几千元，且无法用医保报销。</p>

可即便上了ECMO，但由于脑部缺氧严重，人就算抢救回来了，也会变成植物人。</p>

在救与不救之间，岳阿姨难以抉择。</p>

偏偏这个时候，她的儿子在开会，手机打不通。她也没人商量。</p>

而医院这边已经是分秒必争，医生一直催促着她做决定，再晚了就算上了ECMO也来不及了。</p>

岳阿姨曾经干过医护，见过不少类似的情况，知道植物人的状态有多么的糟糕。</p>

所以，在短暂犹豫和医生不断催促下，最终选择了放弃。</p>

等她儿子姗姗来迟，看到的是父亲的遗体。</p>

儿子怪她为什么明明有机会，却不愿意抢救？ECMO再贵，还能贵过父亲的命吗？</p>

岳阿姨耐心地告诉儿子，她不忍心看到丈夫变成植物人。更何况，儿子还没结婚，若是掏空家底，背负了巨额的外债，哪家的姑娘愿意跟她？</p>

她是那么的理智，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一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最明智的。</p>

她理智地处理着丈夫的后事，理智地劝慰儿子，理智地应对所有亲朋好友的慰问。</p>

可等到丈夫的丧事办完，等到送走了所有探视的亲戚。再回到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照常喊着：“老李”的时候，才惊觉那个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啊。</p>

他曾坐过的摇椅，依然摇晃着，只是突然就空了……</p>

他喂的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只是没有人再去逗弄了……</p>

他每日散步的路上，依然人来人往，只是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p>

她忽然就哭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一切安好的时候，迟来的悲伤，带着巨大的愧疚，如决堤的大潮将她淹没。</p>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越到后来她的思念、愧疚越深。</p>

那日在抢救室门口，医生让她做抉择的情景，一遍遍地在脑中浮现。</p>

她一遍遍地想，要是当时救了会怎么样？丈夫是不是还能在身边？是不是哪怕成为植物人，可至少她和儿子还能看到他？</p>

巨大的愧疚折磨得她日夜难安。</p>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做了最正确的选择。</p>

可感情上，她对丈夫的愧疚是永远也无法抹消。</p>

【我要是她丈夫我肯定怪她啊。明明有抢救的机会，为什么不救呢？】</p>

【对啊，想把命留住，以后要是不行再放弃也来得及啊。阿姨说得这么深情，其实就是怕老公变植物人连累自己吧？】</p>

【楼上的不要那么圣母行不行？知道什么是脑缺氧吗？知道什么是ECMO吗？上ECMO之后，人肯定能活，后续也不需要在抢救什么的，就吊着口气。到时候后悔了，难道还能把他杀了？】</p>

【说个悲剧。我朋友的爷爷早些年也是这样的情况，起初儿子、女儿都孝顺，不顾一切地抢救了过来。后来老爷爷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床上。起初儿女们还经常来看看，可感情消磨完了，大家渐渐地就不来看了。把老人丢给护工，护工照顾得也不尽心，整个后背都烂完了。最后磨了十年，人才走。久病床前无孝子，真的不是说说而已。】</p>

【有钱的也就算了，最怕的是人财两空啊！我们邻居家就有这样的情况，没钱请护工，一家人轮流伺候。后来儿媳妇受不了，离婚后带着孩子走了。儿子欠了一屁股债务，还要照顾植物人老娘，没办法专心去上班。最后磨了五、六年，实在熬不过去把他妈给捂死了。哎，好好的孝子变成了杀母的凶手。】</p>

【照你们这样说，遇到亲人病重就直接放弃算了？什么理论！反正如果是我爸妈，不管花多少钱、付出多少代价我肯定要救。】</p>

【这不光是救不救的问题啊，而是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对病人也未必是好事！】</p>

【天啊，好恐怖！我要立遗嘱，如果遇到类似情况千万别抢救我。我不想当植物人！】</p>

【好死不如赖活着，必须要救！】</p>

其实，救或者不救，都有各自的理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p>

只是主观上，大家会带入各自的情绪，于是分歧就产生，也才有了上面的争论。毕竟，谁都怕遇到这一天，可谁都有可能经历这样的生死抉择。</p>

岳阿姨说：“旁人如何，我已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丈夫是否怪我。”</p>

“主播不瞒你说，你之前教方晓梅的入梦咒，我每晚都念。希望我丈夫能入我的梦，我好亲口问问他。可不管我念多少遍咒，都没用啊。三年多了，他一次也没入过我的梦。主播，他是不是怪我了？所以连梦里都不想再看到我？”</p>

桑非晚道：“他的亡魂早已离去，甚至可能已经转世去了，所以你的入梦咒念得再多，也召唤不来他。其实这反而是好事，你可以释怀了。”</p>

岳阿姨急切地道：“可我就想亲自问问他，不然我的良心难安。主播，有没有办法让我和他说上话？”</p>

桑非晚道：“我给你写个符，再叫人给你送过去。收到符纸后，你于子时之后去他的墓前烧掉，然后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若他还没转世投胎，可短暂回来与你一见。”</p>

之前她就想到可能会有需要用符箓的地方，所以便提前在网上下单了符纸和朱砂。正好今晚派上用场。</p>

当着众多网友的面，桑非晚在镜头前一顿笔走龙蛇，符咒就画好了。</p>

岳阿姨连声道谢，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切断了连线。</p>

而网友们再一次被桑非晚的操作给震惊了：</p>

【算命、通灵、画符，主播，你老实交代还有什么是不会的？】</p>

【我猜主播一定是守龙山俞家的人，据说那是咱们国家唯一得到过官方认可的玄门，门内弟子精通阴阳风水，神秘又低调。】</p>

【守龙山我倒是听说，不过主播不是姓桑吗？】</p>

【笨蛋，如果只是普通弟子而非嫡出后嗣，那就不一定姓俞了。】</p>

桑非晚见网友们开始发挥脑洞，笑着解释道：“我不属于任何门派，大家不用过多猜测。”</p>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桑非晚叫来的同城快送。岳阿姨家正好也在京市，叫个专门的跑腿，今晚就能送到。</p>

当然，费用是到付——桑非晚一向算得清楚。</p>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开始连线下一位幸运的粉丝！”</p>

很快画面上就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女性，网名叫“今晚吃鸡”。</p>

今晚吃鸡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p>

“今晚吃鸡，你想要算什么？”</p>

今晚吃鸡道：“主播，抢到你连线的是我老板。但是她身份特殊，不方便露脸。涉及隐私，我们希望能在线下见面详谈。当然，费用好说，不会让你白辛苦。”</p>

桑非晚道：“我需要先知道你们要算的是什么，如果不说清楚一概不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