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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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一阵剧烈的痛感, 逼迫明珠手里的药碗打翻在地，浓郁乌黑的药汁四下飞溅，瓷碗支离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p>

明珠认命般闭了闭眼睛，无奈叹了声气。她缓缓起眼睑, 目光与之直视, 镇定说了句：“您不要动气。”</p>

地上的东西碎的碎, 毁的毁, 连门都让他给踹坏了。</p>

赵识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活生生被她给气出来的，他眼睛就这样冷冷盯着她看，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留下两道显眼的红印，沉默良久, 一句话都问出来。</p>

他心知肚明，从一开始她就不想要肚子里这个孩子，费尽周折想要打掉。</p>

赵识压着心底的难过, 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 他低低问了句：“你喝了没有？”</p>

明珠愣了一瞬，随后慢慢摇了摇头。她还没来得及喝，就被他打断了。</p>

赵识舒了一口气, 捏着她的力道并未减轻，嗓音如从前那般低沉, 听不出喜怒，他低眸看她的眼神也还是淡淡的, 吐出四个字：“不许胡来。”</p>

明珠的脸被他掐的有点疼，软白的小脸留下泛红的指印。</p>

赵识看着她皱起眉，手指松了松, 又轻轻抚蹭她的眉眼，凛冽的神情柔和了些许，不过说出的话还是冷酷，“你伤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家人。”</p>

明珠低着头，淡淡地说：“您从来不会在意我愿不愿意。”</p>

她说的并不是埋怨的态度，只是平铺直叙的语气说句实话。</p>

赵识咬紧齿关，忍耐了好一会儿，酸胀的双眸盯着她的侧脸，他说：“我以为你改变主意了。”</p>

一厢情愿以为她心软了，容得下这个孩子。到头来还是他自作多情，在这件事上，她一而再再而三都不肯妥协，心肠比石头还冷。</p>

赵识苦涩扯起嘴角，眼睛珠子又疼又酸，他咽了咽喉咙，哑着嗓子同她说：“你不想养，也可以。”</p>

他松开了她的下巴，眼神也淡漠移向别处，他说：“孩子生下来，不用你管，我会把孩子送到宫里养。”</p>

明珠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尖锐的刺针精准刺在她的太阳穴上，她疼的几乎说不了话。</p>

她脸上的面色顿时白了几分，眼前暗了暗，她扶着桌面，站稳身体，气息有些虚弱：“我知道了。”</p>

妾室本来就没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他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正常。</p>

她只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p>

赵识看着她脸色惨白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但又不怕她压根听不见自己的话，趁他不注意就又找个机会把孩子给弄没了。</p>

他抬起她的脸，对上她的眼睛，狠了狠心，说：“珠珠，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不要故意惹我生气。”</p>

明珠之前没有彻底领教过他的手段，还是将他想的太好。</p>

她说：“好。”</p>

赵识也不知她现在的服从是真心还是敷衍，不过这已经不重要，只要她肯听话就好了。</p>

门锁坏了，赵识让人过来修缮，屋里面看着也是一片狼藉。</p>

丫鬟们小心翼翼进屋收拾，手脚麻利，很快就把地上的碎片打扫的干干净净。</p>

太子殿下大发雷霆踹的那一脚，真是把他们都吓了个半死，就怕这道惊雷劈头盖脸朝她们砸过来。</p>

丫鬟们安安静静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就又剩下他们两个人。</p>

明珠坐在软塌边，看他好像还生着气，软了声跟他说：“您不要迁怒于她们。”</p>

赵识一声冷笑。</p>

明珠从来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害了别人，她又说：“您要怪就怪我，是我心眼多。”</p>

“你心眼确实不少。”他回。</p>

连他都防不胜防，她放低身段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装模作样求几句，他就什么都同意了。</p>

赵识自己都记不清他被明珠无辜可怜的神态骗了多少次，回回都于心不忍，次次都上了她的当。</p>

她当真是个很会花言巧语的小骗子，尽说些好话把他骗的团团转。</p>

赵识对她是又爱又恨，爱极了她娇娇的憨态，又恨她的无心无情。</p>

屋里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赵识终于想起来和她算总账，他低头冷眼瞧她，“药是谁给你的？”</p>

明珠神色自若，“我自己从药铺买来的。”</p>

“这种时候了你还要骗我。”赵识挡住她眼前大片的光线，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你三叔还真是恨你。”</p>

起早将他堵在宫门前，误以为她红杏出墙，迫不及待来告发她。却让他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p>

明珠一怔，唇色泛白，无力张了张，“我三叔？”</p>

她三叔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阿柔是绝对不可能出卖她的事情，除非是她们做的不干净，让她三叔抓到了把柄。</p>

赵识气定神闲道：“是你三叔拦下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p>

他接着说：“你以为明家就靠得住吗？他们若是能成为你的依靠，那个时候就不会把你送到我身边。”</p>

明珠装作没听见。两边都是火坑罢了。</p>

赵识却连躲避的机会都不给她，迫使她抬起脸，跟她说：“珠珠，你能依靠的人，只有我。”</p>

桌上的茶水凉了半截，茶香闻起来好像都多了几分涩意。</p>

她被他抱在怀中，话都不是很想说。</p>

赵识也不在乎有没有回应，抱着她的时候，心就没那么慌了。</p>

一次失败，就没有第二次机会。</p>

这件事之后，那天给帮她把药送到厨房里煎的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听她的话。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去请示太子殿下，那边点头了，她们才敢做。</p>

不过明珠也没什么事是真的需要她们做的。</p>

碧莹知道明珠姑娘要狠心喝落胎药的时候，眼泪当着她的面掉了下来，擦了擦眼角，带着哭腔说：“姑娘，这也是您的骨肉。”</p>

明珠用手帕替她擦掉了脸颊上的泪痕，叹了叹气。</p>

“我知道你心疼我。”</p>

碧莹是真的为她思虑的很周全，侧妃过门后，估计正妃也快进门了。</p>

太子殿下后院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p>

明珠姑娘趁早用孩子站稳脚跟，稳固自己的地位，才能久宠不衰。</p>

哪怕将来太子殿下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姑娘，明珠姑娘也有孩子这个退路，下场不至于太凄凉。</p>

而太子殿下也不是薄情之人，念旧且算得上长情。</p>

夏末的雨季过去，就迎来了初秋。明珠和赵识之间像从未生过嫌隙，从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p>

赵识留在她身边的时辰越来越多，每天睡前都要摸了摸她的肚子，有时候还会和孩子说说话。</p>

明珠颇有微词，“她还什么都听不懂。”</p>

赵识说：“这可不一定。”</p>

明珠往往都是不太想和他说话的，寻了个借口就去书架上找了两本书。</p>

赵识看了眼书封上的字，微微挑眉，轻笑了下：“你看得懂？”</p>

明珠确实看不懂复杂有深度的古籍，她说：“您不是喜欢有才的姑娘吗？我没什么学问，孩子这点不能像我，只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培养她。”</p>

赵识笑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有才的姑娘了？”</p>

“您是没说过，但我看得出来。”</p>

赵识这个人，很清高，天生就是性格高傲的一个人。唯有看着那些有惊才的女子，他才会勉强低下自己高贵的眼神，多看两眼。</p>

赵识不认，“也不一定。”</p>

明珠懒得同他争辩，抱着书就要坐到一旁去。赵识抽走她手里的古籍，压在右手边，“看不懂就别勉强自己看了，省得看坏自己的眼睛。”</p>

“谁说我看不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