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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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血迹逐渐从鲜红变得深黑, 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p>

明珠浑身冰冷还在抖，垂眸望着已经被水洗干净的手指，回了点神, 又抬起袖子，清透的浅色薄衫上染着大块大块的血，她皱着眉, 一字一句认真说：“还要换衣服。”</p>

赵识胸口的伤疼得厉害, 脸色比死人还白，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下颌滑落衣领。他倒吸了口冷气, 忍着密密麻麻袭来的剧痛，一只手捂着胸, 压住还在往外渗的鲜血，不过很快血水便从指缝里流了出来。</p>

他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拉开房门，让人去给明珠找了套干净的新衣裳。</p>

林管事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殿下，您莫要再动了。”</p>

血越流越多, 太医还没请来, 若一会儿出了什么事, 可要怎么办？</p>

赵识好似没听见，接着说：“再打桶热水进来。”</p>

说完这句话，赵识便又往有些狰狞的血肉上洒了大半瓶的止血药, 重新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一番。</p>

血勉强止住。</p>

他靠坐在床边, 紧紧闭着眼睛，微微仰起白皙修长的脖颈，眉心神色十分痛苦。粉末沾染伤口，像是滚烫的油点子洒了上去, 他用力咬紧齿关，才未发出一丁点声音。</p>

他深深呼吸了几次，咬着牙沉默了好一阵，才逐渐从剧痛中平息。</p>

赵识动作缓慢脱了身上的衣裳，换了件单薄的雪色里衣。</p>

热水已经备好，明珠拿着干净的衣服，游魂般走到屏风后，将染满血迹的衣裙脱下，坐在浴桶里泡了很久，水都要凉透了她还是没打算从里面起身。</p>

隔着一道屏风，赵识低声问：“珠珠，好了吗？”</p>

明珠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安安静静的，没发出一丁点声音。</p>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闻不到自己身上那股血味，才肯从浴桶里起身，换好新衣裳，慢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p>

赵识脸色苍白走到她跟前，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看见她上衣的系扣系错了好几颗，他牵着她的手，把人带到床边，让她先坐了下来。随后便很有耐心一颗颗帮她重新系好了衣扣。</p>

明珠抬头看着他，雾蒙蒙的视线逐渐清晰，她好像认出了他，眼神有些疑惑，她缓慢抬起手，五根手指搭在他刚才被自己捅了刀子的地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了下去，她看见眼前的男人疼的皱起了眉，脸色越来越白。</p>

赵识也没有制止她的动作，沉默无言望着她，纵容着她的动作。</p>

他的神色其实已经很难看，她捅的这一刀，半点余力都没有收，刀尖几乎捅穿了他的胸口。也是赵识能忍，换作他人，早已倒下。</p>

他眼下的红血丝好像肿胀的快要从眼眶里流出来。赵识默默咽了咽喉咙里往上涌的铁锈味，他说：“我没死，你也没杀人。”</p>

明珠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抱紧自己身体什么话都不想说。</p>

赵识身上的温度渐高，好像发起了烧，他也有点撑不住意识，强撑着对她说：“你睡吧，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p>

明珠现在毫无睡意，她一点都不困，她的眼睛看着掉落在地毯上的匕首，低垂着小脸，不知在想什么。</p>

赵识的手指抚过她的侧脸，拇指一点点蜷缩，无力的收了起来，但</p>

太医连夜从家中赶过来，林管事火急火燎把人提到屋外，提心吊胆敲了敲房门，“殿下，太医到了。”</p>

过了很久里面都没声。</p>

明珠看着趴伏在她腿上的男人，好像睡过去了，又好像是晕倒了。</p>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昏睡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p>

明珠一言不发盯着他的脸，他睡着的时候神情大抵是最温柔的，眉眼间没有她看不透的沉重，也没有冷漠的眼神，还有冷冰冰的说话声。</p>

凑近了看，皮肤细腻，睫毛很长，鼻梁挺拔，山根长得极好，嘴唇薄薄的，唇形都比旁人要好看几分。</p>

浓墨的长发慵懒铺散在后背，身形清瘦，衣襟有些空荡。</p>

明珠的眼睛湿了湿，她没真的想杀了她，捅出第一刀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解气。经年累月的怨恨，一下子找到了个发泄的出口。</p>

她解了恨，便想收回手。</p>

可赵识不给她这个机会，紧紧握着她的手，用力将刀子往里面捅的更深，还不断在她耳边说那些话，刺激她。</p>

明珠觉得赵识疯了。</p>

他真的太疯了。</p>

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p>

外头的人急坏了。</p>

林管事不敢贸然闯进去，耐着性子又敲了敲门，“殿下？”</p>

等了片刻，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p>

林管事这下等不了了，擅自推开了房门，地上干涸的血迹还未收拾，迎面扑来阵阵腥味。</p>

明珠看见他们进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指了指躺在她腿上的男人，“他睡着了。”</p>

林管事一听就知道坏了，赶紧跑过去，将赵识从床上扶了起来，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脸色煞白，这人都快没气了！</p>

太子府里闹了一整夜。底下的人熬着大半宿都没睡，一盆盆的血水从太子殿下的寝房里端出来。</p>

普通的止血药已经快要起不了效，血根本止不住。</p>

明珠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忙活，她无措站在床边，也没人有空管她。</p>

太医忙出满头的大汗，天快亮时终于止住了血。</p>

林管事赶忙问：“殿下如何了？”</p>

太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表情凝重，“不好说。”</p>

林管事追悔莫及，“殿下起初还很精神，伤看着不像很重。”</p>

太医说：“这一刀差点就伤及太子的心肺，好在刀子进出的位置偏了点，原是没什么大碍，但血流的太多，如今也不好说。”</p>

停顿半晌，太医犹豫后继而道：“太子这伤不轻，你们可派人给宫里的递消息？”</p>

林管事摇摇头，“尚未。殿下极度不喜底下人擅自做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