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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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刚回客栈没多久, 祝副管家进来通报：“姑娘，孙府的那个小郎中上门求见。”</p>

青椒笑嘻嘻的：“那小郎中当时抬头看了姑娘一眼人都傻了，这是过来干什么的？不过咱们和他也没什么瓜葛。”她又偏头问祝星, “姑娘，咱们见不见他？”</p>

祝副管家笑眯眯地补充：“那小郎中说有要事要告诉姑娘。他来的时候还很谨慎, 打算从客栈后门进的, 被客栈里的小二拦下来了。要不是霍骁认出来他，估计他都难进客栈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走正门。”</p>

“请他上来，见一见吧。”祝星去床边坐下, 温柔地望着床上熟睡的黑猫，手上恶劣地略使劲捏了捏猫爪子。</p>

见黑猫还在熟睡并没有被惊醒, 祝星狡黠地眨眨眼, 转瞬间又端起温柔的神色起身回外间落落坐下，静候来客。</p>

很快，霍骁带着小郎中入内。</p>

霍骁本就行在前面, 进门时那几步走得格外的快, 直接甩了小郎中好几步远。</p>

见到坐在那里的祝星, 他一直焦躁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握着刀抱拳：“姑娘, 人带来了。”他现在叫“姑娘”二字叫得极其顺口，完全看不出几个月前桀骜不驯的样子。</p>

祝星正在走神，闻言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星星般的眸中随着话语漾出笑意：“多亏了你。”</p>

霍骁故作镇定：“没什么。”便到祝副管家坐着的椅子后抱刀站着了。</p>

小郎中换了布衣，与街上百姓无异，格外低调。他随着祝副管家入内时也是像在孙府那般低着头，很是低微的姿态。</p>

“姑, 姑娘。”小郎中跟着霍骁的称呼来。他虚虚一瞥祝星坐在那的身影，立刻又低下了头，双手左前右后一揖。</p>

青椒送茶水来，斟了茶后立在祝星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他。</p>

祝星点点头：“请坐。”</p>

小郎中很拘谨地坐下，一把拿过茶杯捧在手里来缓解自己手脚不知放在何处的尴尬。他缄默了一阵开门见山：“姑娘，你不要再去孙府了，孙县令并不如你眼见的那样好，孙焕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好心救他。”</p>

祝星眸色深深：“医者仁心。”</p>

寥寥四字，小郎中哑然失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p>

姑娘是故意的。</p>

青椒、花椒、祝副管家忍不住笑，就连霍骁眼底也蓄起一层薄薄笑意，不过没发出声。因着小郎中低着头，他也没发现众人在笑。</p>

祝星一眼都不看小郎中，像是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p>

她淡淡地道：“我也不是多嘴之人，你今日来此又说了这些我都会为你保密，听了罢了。但我也不会因为你这些话就去怀疑孙大人他们。若是每人说一句话便能左右一人，这世道就乱了。”</p>

俨然一位正直傲气的小贵女。</p>

小郎中面色赫然剧红，将杯子往桌上一放，苦笑起来：“我所言非虚，但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我所说这些。你今日帮我解了一次围，我这算是还你的。孙县令的确不是好人，你千万不要再去了。那孙焕也并不值得人救，平日害过许多百姓，只要你在市井上稍微打听就能知道，只不过被孙县令帮他遮掩了。”</p>

他依旧低头，十分恭顺卑微：“我虽然在孙府上说了许多谎，但你对我有一言之恩，我不会骗你。”</p>

“所以你告诉他们安神汤可以随意用，并不伤身？”祝星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无波无澜。</p>

“是。”小郎中低着头也没耽误点头。</p>

“医术能救人，自然也杀得人。记得你学的是医，不是毒。”祝星只道。</p>

小郎中肃然抬头，他师父也曾说过这话。</p>

他并不是薛郡本地人，小时是无父无母的乞儿，因而养成了卑躬屈膝满嘴谎言的习惯。</p>

他十岁时偷人包子被打了个半死，师父捡到他，救活了他。师父非但给他衣裳穿，给他饭吃，还教他医术，教他做人。</p>

师父居无定所，是游街郎中，专门给贫苦百姓看病。他的医术是祖传下来的，听说是祖上捡到了三页医书残页，就靠着三张残页，祖上曾在皇宫之中当过太医。</p>

后面权力倾轧，改朝换代，在皇权斗争之中师父祖上险些一死，这才令子孙后代不得入太医院为官。</p>

师父安贫乐道，甘愿为百姓治病，有时候还贴补药钱。</p>

只可惜师父他最后……</p>

而这位姑娘刚才说的话，和他师父教他入门时所说的话，也就是那残页中第一张第一句话。</p>

几人这才看清楚小郎中的脸。</p>

小郎中长得眉清目秀，乍一看有些女气。或许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他的骨架子不像寻常男子那般结实，个头倒没落下。</p>

祝星静静地看着他，虽只有一双眼在外，足以摄人心魄。</p>

“我……”小郎中张了张口，“你刚才那番话，和我师父说的一模一样。”他一向巧言令色，这时候罕见地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表达出自己意思。</p>

祝星略有头绪，依然问：“你师父？”</p>

“我师父也是郎中，我的医术就是他教给我的。教我之前他，他就说过这么一句话，是从我家祖传的医书……残页上学下来的话。”小郎中越说头渐渐又低了下来。</p>

眼前的姑娘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也是对他有恩的姑娘。</p>

祝星梳理下来他这一番话，了然，神情柔和许多。方才高高在上的贵女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倒像是一位温柔的长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