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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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当然看到虎背熊腰的元鲁, 却并不如何在意。与胡国人打交道的几次经验告诉她，胡国人都不大聪明。</p>

京兆尹和霍骁见祝星进来，齐齐正经起来。</p>

“真晦气。”瘦猴骂骂咧咧, “我刚才接姑娘进来, 正好撞见元鲁出来, 一大早看见他, 真是……”顾忌祝星在，他到底没骂骂咧咧, 只是生动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p>

京兆尹立刻严肃起来：“他可曾找你们麻烦？”</p>

“不曾，他只是站在那里一直往我们这边瞧，倒没上来找事。”瘦猴一脸懵, “他也不敢这样霸道，在咱们的地盘找我们麻烦吧。”</p>

京兆尹叹息：“他知道霍骁身上的紫云纱被解，人有些疯魔。”</p>

瘦猴一拍脑袋：“原来是这档子事, 我都给忘了，那姑娘岂不是危险？”</p>

书生及时为祝星科普：“胡国人爱紫云纱胜过自己性命, 认为紫云纱只能在胡国生长, 是上天给予胡国的恩赐。”</p>

祝星从容地在椅子上坐下，慢慢开口：“不是上天给予胡国的恩赐。”</p>

众人一愣。</p>

只听少女声音清冽：“是胡国所在的那片土地适宜紫云纱生长, 因而紫云纱才会在那里生根发芽, 与胡国不胡国的并无多大关系。换作是别的国家生活在那里, 紫云纱依旧会长在那里, 并不会以胡国不在而改变。因此紫云纱并不是上天给予胡国的恩赐, 只是一种适合的作物罢了。就像水草生活在水中，青稞生长在高原，紫云纱在那里是同样的道理。”</p>

突如其来的科普让众人需要些时间来消化。</p>

最先听懂的是京兆尹和书生。他们下意识便四下环顾，生怕有胡人听到祝星这一番言论, 过来砍她。</p>

他们听她一席话已经很信服她的说法，只是胡人对紫云纱的崇敬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祝星说这话实在是很能冒犯胡人。</p>

霍骁恍然大悟，心有所想：“竟是如此。”</p>

京兆尹苦笑：“祝姑娘，便是如此道理，你也不能在胡国人面前说的。”</p>

祝星一面摘了幂篱，一面问：“为什么？”她确实不理解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p>

京兆尹望着祝星纯稚的目光，一时间觉得很难解释人性中复杂的成分。</p>

倒是书生为他解围：“姑娘，你若说了就戳破了胡人这么多年来的传承和幻想。长久以来坚持并信守的观念是错误的这件事对任何人来说都很残酷……”</p>

“所以要坚持错的吗？”祝星疑惑。</p>

书生也瞬间尬住，还是京兆尹理清思路救场：“祝姑娘你告诉他们正确的，却打破了他们原有的认知，他们非但不会感激，还会恨你。人有时候是不愿意相信事实的。”</p>

祝星轻轻叹了口气，问题得到解决：“怪不得胡人那样笨。”根本不愿接受现实，沉溺在虚假的所谓“天赐之物”之中，还要怪罪点醒他们的人，如何能聪明起来呢。</p>

众人闻言一默，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也被她内涵到。</p>

少女的目光温柔而慈悲：“真是太可怜了。”</p>

他们不仅觉得胡人可怜，也觉得自己很可怜。</p>

元鲁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盖因祝星在京中实在是个顶有名的人物。</p>

他皱眉听着格里同他分享情报，眉头拧成一团：“刚才进霍骁院子里的那个小姑娘是医者？”</p>

格里挠挠头：“是吧。”</p>

“是吧？”元鲁眉头皱得更紧，“你去打听的什么？还是吧？是我给你打听是么！”</p>

格里立刻肯定道：“一定是，一定是。”</p>

元鲁给他一脚：“那你刚才‘是吧’什么！”</p>

格里又挠头：“我觉得那女孩的名声邪乎了些，实在不大敢相信，但是周国人又都是这么说的……”</p>

“怎么邪乎？”元鲁也觉得邪乎。</p>

“那女孩姓祝，人人都称她一声祝姑娘。她年纪尚小，却有一手神奇医术，治好了什么卫太傅家公子瞎了多年的眼，把霍骁的一条胳膊接上，还把一老头子多年的风寒病给拔除。她自掏荷包，为所有女子诊病。我找了数十个人打听，说到她的只有赞美，没有任何诋毁，您说可怕不可怕？人都有个喜恶，便是大王也有人喜欢有人讨厌的，究竟啥人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啊？”格里描述着自己的语气都变得玄乎起来。</p>

元鲁沉默良久：“照你这么说，霍骁身上的毒也是她解的了？”他不肯直接说出“紫云纱”三个字，不肯承认紫云纱有解药以外的解法。</p>

“应当是。”格里继续道，“那些周人把她吹的神仙一样，说周国太医院的太医都远不及她哩。”</p>

元鲁冷笑一声：“管她什么神仙不神仙，紫云纱是我胡国之物，只有胡国的解药能解。霍骁中的一定不是紫云纱，是别的什么毒，只是毒性与紫云纱相似罢了！”自欺欺人便是如此。</p>

他昨日明明亲眼所见霍骁所中之毒，这时候又不肯承认，可见竭力维持尊严是一件极违心的事。</p>

格里等护卫似懂非懂，只附和元鲁的话。大王子说啥，他们捧着就对了。</p>

“我要见一见这个祝姑娘，你们想想办法。”元鲁直截了当提出需求。</p>

格里等人大包大揽：“大王子，不就是一个女人，咱们想办法暗中动手劫了就是。她医术高明，但却是自己一人住着的，并无家人一道。咱们想掳走她应当不难。”</p>

元鲁又有疑问：“周国女子不都菟丝花一样？怎么还能独居？”祝星身上的不同之处实在太多，他每每听了总觉得自己对周国的情报有误，从而生出强烈的自我怀疑。</p>

“她和家中断了亲缘，便自己住了。”格里说这些时不断在心中感叹不一般，这之前还不曾听说哪个周国女子与家中断亲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