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数学竞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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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家路上, 林谦树又想起了官鸣和江易行之间那个长达两年的误会，他把这个当做笑话讲给江易知听，江易知听完, 想了想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好像也不太喜欢我。”</p>

林谦树心里咯噔一下。</p>

——自己从前可是把江易知当做宿敌来着！</p>

“有吗？”他尴尬地讪笑着, 装傻充愣，“我不太记得了哎。”他反过来揭竿而起：“不喜欢我的人是你吧？高一有一次放学回家, 我问你借两块钱坐公交车, 结果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害得那天我走了足足四十分钟才到家！”</p>

江易知的手顿了顿, 被这条久远的控诉打了个猝不及防。他耐心地回想了一番, 才从记忆角落里勉强找出一件能与之对应的事：“哦……是那天——那天我身上没带钱，跑回宿舍去取钱了, 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校门口了。”</p>

原来这是另一场误会。林谦树无语了：“那你走之前好歹和我说一声啊……”</p>

当时的江易知显然缺乏这方面的社交经验，于是苦果只能由二十三岁的江易知尝。</p>

只是有些人大概是命中注定要喜欢上的, 这种喜欢足以跨越从前的误会与成见。小说的一开头，主角默认就喜欢着欧几里得, 但林谦树知道现实中自己喜欢上江易知必定是个逐渐而深的过程, 只有某天突然意识到了他的好，才能有接下去的种种，可惜失忆之后的自己连揣测其路径的机会也没有。</p>

林谦树摇下车窗玻璃透了口气，心想着果然还是得恢复记忆啊。</p>

正式开始治疗之前, 林谦树和江易知还要去完成一件大事, 那就是带队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p>

南怀实验中学今年有6个高三学生和2个高二学生进了国赛, 比赛开始前半个月，学校就将他们编作一班，接受了全校最优秀的数学老师集中培训, 甚至直到出发前一天晚上还发了张难度颇高的卷子。</p>

出发当日的机票订在八点，所以众人天不亮就得出发了。</p>

江易知开车到学校门口的时候，8个学生和他们的家长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尽管头一天晚上做卷子到很晚，但远行的快乐令学生们个个都精神抖擞，大家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叽叽喳喳聊个不停。</p>

林谦树带着花名册艰难地下了车，先行一步去点名。他扯着嗓子一一叫人，远一点的学生沉浸在聊天里，根本接收不到他的讯息。</p>

正当林谦树思考要不要回传达室去拿个喇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林谦树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男生正微笑地看着他。</p>

“林老师，您好，我是国赛临时班的班长甄言，”男生向林谦树作自我介绍，“除韩志同学以外，其他人都已到齐。我已经给韩志同学打过电话了，预计五分钟之内就可以赶到。”</p>

听着甄言事无巨细的汇报，林谦树一愣一愣的，心想着这是个什么神仙班长，老师还没说就把事情都做完了，这也太省心了点。</p>

“挺不错，”林谦树冲甄言竖起大拇指，“继续努力。”</p>

甄言腼腆地笑了笑，伸手推了推眼镜。</p>

“老师，我闺女有乳糖不耐受，麻烦您到时候看着点她，别让她喝牛奶……”有个家长上来和林谦树交谈，甄言礼貌地对家长笑笑，转身回到了同学身边。</p>

等韩志赶到，差不多就到了预计的出发时间，学生们在家长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兴奋地坐上了学校租的大巴，一脸兴奋地赶赴千里之外的考场。</p>

趁着还在路上，江易知简单地和学生们交待几句：“你们的准考证都在我手上，明天上午出发前会一一分发给大家。今天下午会带大家先去熟悉一下考场，特别注意，这一次国赛参加的人很多，考场很杂，所以下午熟悉考场的时候一定要跟紧大部队，手机请保持畅通，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林老师或者甄言。”</p>

林谦树看到甄言从位置上举起手机晃了晃。</p>

江易知坐下之后，林谦树用手肘捅了捅他，好奇道：“这个甄言很厉害哦？”</p>

“嗯。”江易知颔首，眼底浮现出欣赏的神色，“他很不错。”</p>

江易知鲜少用这样的口吻称赞一个人，林谦树心知这个少年必然是相当不错。</p>

到了机场，林谦树进一步感受到了甄言的可靠之处。他组织一群和自己同龄的小伙伴值机、托运行李，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自己和江易知在旁边很少有搭手帮忙的机会，少年少女们有任何问题第一反应都是去找他们的“甄班长”，林谦树觉得自己这个领队当得实在是太轻松了。</p>

过了安检又等了好一会儿，十个人终于上了飞机。为了充分照顾到每一个学生，林谦树和江易知把座位选作三排，他们两个和甄言各带一部分学生。</p>

林谦树的右手边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林谦树一坐下就注意到，少年的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不住地颤抖着。</p>

这是怎么了？林谦树问他：“你不舒服吗？”</p>

少年笑得很勉强，手依旧抖个不停：“没、没有不舒服……”</p>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没有。林谦树的表情严肃起来，正准备举手叫空姐，少年伸手拉住了他，小声道：“老师，别叫人……”</p>

“我就是有点紧张……”少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他咽了咽口水，讪笑道，“我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比赛，心跳得厉害。”</p>

林谦树将心比心想了想，脸热心慌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他郑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理解你。”</p>

只是一直这么抖着也不是一回事，林谦树琢磨着要不要找点舒缓情绪的音乐给他听，前面座位的小桌板被伸下来的手敲了敲。</p>

林谦树仰头，看到甄言正趴在座位上对自己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