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模拟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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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第二天江易行和江易知约过谈话后，兄弟俩之间的关系显而易见地缓和了不少。</p>

更离奇的是，江易行居然开始学习了。</p>

林谦树某日午休路过高一D班, 一群趴着入睡的少年中，清醒着的江易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他撑着脑袋, 一杆笔飞快地在纸上游走，林谦树好奇地从窗口望进去, 发现他居然在做一张数学的练习卷。</p>

脑袋罩下来的阴影让江易行警觉地收起了手, 抬头迅速往窗外看。</p>

于是林谦树与江易行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p>

江易行的脸瞬间涨红。</p>

他欲盖弥彰地收起笔：“看……看什么？”</p>

林谦树朝他龇了龇牙，决定不当场拆穿他。</p>

周三, 在前往模拟考考场的路上, 林谦树好奇地问江易知：“你和小行聊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开始励志了？”</p>

江易知：“他想留在国内, 和我做了一个小约定。”</p>

“什么约定？”</p>

“在我不干涉的情况下，下学期的期末考试进入年级段前一百名。”江易知说, “如果可以达成这一条件，我允许他留在国内独立完成学业。”</p>

林谦树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我看你们两个人都是疯了”, 他转头看向依旧淡定开车的江易知：“小行数学藏拙我是知道的, 但是他的语文是真的菜，还有其他科目……总之让一个第十考场的跃进到第四考场，一个学期的时间怎么够？”</p>

最近记忆稍稍恢复，林谦树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有江易行的片段, 就是半年多前, 江易知一边准备毕业答辩一边按头让江易行死记硬背知识点, 好不容易让弟弟混上了南怀实验高中的吊车尾班。</p>

从前有江易知的帮助，江易行也只能做到这样，更不要说如今江易知不干涉了。</p>

林谦树：“我知道了, 你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p>

看着林谦树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江易知觉得他可爱，嘴角微微上扬：“一百名，是他给自己定的目标。”</p>

时间回到四天之前。</p>

江易行把谈话的地点约在了原来的家中。</p>

自新房可以入住之后，江易知鲜少回到这个家里。对他而言，这里承载的情绪和记忆都太沉重，每一个角落都带着猩红色和凄厉的哭嚎。</p>

走进客厅，抬手就能碰到低矮的房梁。江易知意识到自己其实很能理解林谦树的失忆——落在人心里的痛苦要远比人身上的痛苦难熬的多。</p>

阳光从破旧防盗窗里照进来，许多飞舞的尘埃在茶几到地板的路程中来回。江易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微不可见的小玩意上，心里淤积的不适意才消散几分。</p>

江易行烧了水从厨房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哥哥的背影。</p>

向光而立的江易知轮廓被镀上金边，江易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有很多年没有认真地看过哥哥的背影了。</p>

当年嶙峋的少年已变成了沉稳的青年，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永远都挡在自己面前。</p>

想起林谦树说的江易知卧室里的医药箱，江易行吐了口气，再开口时情绪已趋平静：“哥。”他看到江易知的背脊颤了颤，然后青年慢慢转身，阳光又溜到了他的背后去。</p>

江易知迈步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入座。</p>

“我不认为出国是我当前状态的最优解。”江易行说。他仔细地和江易知分析了自己的语言水平和喜好偏向，甚至还列举了自己参加国内高考的优势，字字句句都让江易知感受到了他想留在国内不是一个任性的抉择。</p>

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兄弟俩坐在狭小的房间里相对而谈，这样的场景上一次已是很多年之前了。江易知一时恍惚，竟然有些分辨不清内心的情绪。</p>

——坐在对面的弟弟也快要成为大人了啊。不知不觉间他长大了，虽然还带着反抗的敌意，但心里也装着世界的温柔。</p>

江易行说了很多，江易知认真地聆听着他说话。一杯水尽了，江易行伸手摸了摸水壶，壶里的水也凉了。</p>

“所以，我想留在国内。”江易行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适合参加国内的高考。”</p>

“你怎么证明？”江易知听到自己这么问道。</p>

江易行看向江易知，目光坚定：“下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会考进年级段前一百名。”</p>

“为了模拟独立的环境，”江易行说，“我不会接受你任何形式的帮助。”</p>

林谦树听完，又是热血沸腾又是觉得遗憾：“越往高分数越难进步，前一百五十名到前一百名之间的分数差距也就在五六分之间。”</p>

“我相信他。”江易知说。</p>

说话间，车子已驶入了停车场。看着考场外汇聚得越来越多的考生，林谦树的心跳也跟着加速。</p>